青雲客棧裡,柳逸風站在窗戶旁,透着窗戶看着外面的世界,手中拿着一個酒罈,正不住的往口中,眉宇間流漏着是憂鬱、是惆悵、是寂寞。
紅塵滾滾路漫漫,一曲亂紅往事傷
望江岸
悲鴻陣陣
哀聲四起
腸斷處
從今後
有誰相依
悲聲裡
獨把前生來看
一懷愁緒,紅塵逝了誰
一杯濁酒,相逢醉了誰
一聲低唱,才情癡了誰。一種無奈,閒愁予了誰一世浮生,輕狂負了誰。
從城外回來客棧後,柳逸風就一直現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身後的桌子上放着那個錦盒沒有也沒有打開。
因爲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有時候未知也代表着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是因爲恐懼。
柳逸風害怕自己打開後便知道一些不想知道事情,也許是他知道不願意去承認也不願意去面對的東西。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身旁的幾壇酒已經喝完,再伸手拿的時候發現空如也。
喝了這麼的酒柳逸風終於有了一些醉意,但是覺得這樣不夠,自己要的是大醉,顛簸着走下了樓,準備再拿幾壇下來。
扶着樓梯,柳逸風晃悠悠的走下了樓,走下樓,於此同時一男一女也在此時走下了樓,也沒有注意到來人,只顧着自己走了下去。
“哎呀,這是什麼酒味這麼重!”杜元華用手扇了扇鼻子。
“這些凡人只要有些什麼事情就喝酒,要是喝酒能解決問題的話,我們修真者不如也去喝了,說不定還能立地成仙。”杜元華一邊上着樓一邊說。
鳳尾竹紗衣女子沒有在意到杜元華的話,只是盯着柳逸風走下去的身影有些發呆。
嗯?好熟悉的感覺,爲什麼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是那種很久以前就見過的感覺。
“師姐……師姐……師姐……你怎麼了?”杜元華奇怪的看着鳳尾竹紗衣女子。
一開始看着他盯着那個灰袍青年看的時候,以爲是鳳尾竹紗衣女子閒那人身上的酒氣太重,所以纔有了什麼立地成仙的話。
但是說完後才發現,鳳尾竹紗衣女子依舊是靜靜的站着盯着那個灰袍青年的背影看着,自己也跟着看了一下發現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看着鳳尾竹紗衣女子似乎在發呆,杜元華只能用手掌在鳳尾竹紗衣的面前晃了晃遮住了她的視線。
“師姐,怎麼了?”
視線被擋住後,鳳尾竹紗衣的女子纔回過神來,看着杜元華問道“你說什麼?”
杜元華看着鳳尾竹紗衣女子,突然有一種想淚奔的感覺,從大街上,師姐就表現不正常,先是心神不定的,現在更好看着一個凡人的背影也發起了呆。
“師姐,我說凡人喝醉酒了沒什麼好看的。”
“哦”
鳳尾竹紗衣女子又往樓下望了下去。
杜元華此時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了,還看上癮,難道師姐沒見過喝醉酒的,難道師姐雖然外表冷豔,其實心裡很單純,對於一些陌生的事物很好奇,是一個沒有童年的孩子……
杜元華越想越有可能,師姐自小一直在山上就沒有下過山,自己是十歲以後才拜進了門派。
以前自己可是在凡俗界呆了十多年,不過不是在斷月城,而是離斷月城還有很遠的,位於天之涯大陸西北的明心城,是一座和斷月城差不多大小的城市,清晨的街道也很是繁華。
從小無父無母,被一個破舊道觀的老道士收養。從四歲上山劈柴一直到六歲,在山上砍柴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毒蛇和蚊蟲咬過,也發過高燒,但是也不去就醫,只是到山上釆了一些草藥用開水浸泡服下,第二天便又起來上山去砍柴去。
這讓老道士看着很是心疼,常常老淚縱橫,說自己沒用還要靠一個小孩養活。
杜元華當時也很是懂事,每當老道士這個樣子的時候,總是默默的用小手去擦那張佈滿皺紋的臉龐,然後勸到你這麼老了都養了我四年,現在該我養你了,以後都是我養着你,直到一天我也老了,老的動不了的時候你再自己養自己。
老道士聽着很是高興也很是無奈,說,等你老了,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哪裡用得你養,我得賴着閻王爺不走了,要不然投個胎,投個比現在的自己還差,還不如一牆撞死了算了,自己還在好歹還有你照應着。
這個時候杜元華笑了,老道士也笑了。
由於經常上山砍柴的原因,自己的身體也比同齡的孩子高大和健壯許多,看起來就像一個十歲的孩子一樣,所以當時明心城內的一家小客棧願意讓自己做零工。
每天重複着刷刷碗洗洗筷子,到客房裡打掃衛生。掌櫃看着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容易,雖然個子是有點高,可是畢竟年齡還小,本來就是個六歲的孩子,也沒有剋扣他的工錢。每逢過年過節的時候還會加他一些工錢,杜元華很是高興幹活也是更加賣力了。
這讓掌櫃看着很是高興,心想要是自己那不成器每天去賭博和青樓的兒子有這小孩十分之一二,憑自己的經營手段客棧的生意早就大了起來,哪裡還會是一個小客棧的掌櫃,讓一個要求工錢不高的孩子幹活,自己沒有那麼的錢去請成人的幹活呀。
就這樣杜元華在客棧裡幹了四年一直到了十歲,杜元華和中間形形**的見過各種各樣的人。
在他十歲的時候那個道士病死了,在那個道士快要死的那個晚上,一臉的痛苦但是卻強裝着笑容。
杜元華哭着喊着讓他去看病,可是老道士卻不願意。說看什麼病呀,你從小生病就任性着不去看病,可是到頭來病不也是好了,我時不時的生病就去看病卻把自己給看壞了,所以說這世界上的庸醫就是多呀,自己的命也挺背的碰到的都是一些庸醫。這次我也學着你,說不定病明個早上就好了,還能活個一百多來歲。
杜元華則哭着說和那些大夫那是因爲你的病是一次比一次重了,他們也無能無力。
老道士伸起了輕輕的拍了杜元華一下,你這孩子竟然幫起外人說話了,看來孩子大了心就遠了嘍。
杜元華則是破涕爲笑,擦了擦自己臉龐的淚水。
老道士的慈祥的看着杜元華,說自己現在活了八十多歲,自己七十多年的時間都是每天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的一樣活着,當時很是痛苦,便想到了自我了斷,不過那天卻在道觀門口拾到一個嬰兒,本來嬰兒是哭哭啼啼的但是見到他的一刻確實突然咯吱咯吱的笑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笑的很是開心,暖了老道士的心,當時什麼都沒想就暗道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給養大。
杜元華笑着說你要是仔細的想了你連自己都很難養活還去養了一個孩子,估計當時就把那個孩子給扔了。
老道士也是笑了一下,說道,有時候看吧,也是上天給的安排,我人生最好的十年居然是最後,活的很開心,很幸福,我現在可是害怕去死了。
杜元華道,你是不放心我吧。
老道士道,你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紅塵滾滾,那是你一個小孩能經歷,我希望可以等到你娶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再走。
杜元華看着老道士,那我永遠都不會娶媳婦的,你想都別想着走。
老道士深深的看着杜元華一眼,轉過身,桌子上的蠟燭映亮了老道士的枯黃乾巴不滿皺紋的臉,想了一下說道,以前去別的地方漂泊的時候,就聽說我們頭頂上住着仙人,他們擁有着無盡的歲月長生不老,你要是那一天碰到了,什麼都不要學,先把那長生的法門學了。
杜元華看着老道士的背影,說,那是當然活着重要。
老道士好久沒有說話,杜元華正想上去看看,老道士倒是說了句,這下省下的藥錢你可要買些好吃的好好的補一頓。我現在困了要睡會,你不要打擾我。
杜元華不疑,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卻不見老道士雙眼依舊是睜着,兩眼中有渾濁的淚水落下。
當杜元華將買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卻發現老道士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忍不住的痛哭了起來,還是走了,燭光照亮了桌子上的東西,是幾服新開的草藥。
杜元華並沒有去買東西,而是按照上回看病時大夫開的藥方,又去藥房抓了幾副藥。
杜元華將老道士安葬在了破道觀後面的山上,希望老道士還能看到道觀,還能看到自己。
安葬了老道士的第二天,在街上,杜元華看到了一個青衣道士,青衣道士也看見了他,兩人一動不動的對視了一會。杜元華走了上去,你可是仙人。
青衣道士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又笑道,我說我是呢。
杜元華道,我要拜你爲師。
道士又道,那我要不是呢。
杜元華看着青衣道士想了想,跪了下來,請收我徒。
青衣道士哈哈大笑,摸了摸杜元華的頭,吟唱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多言多敗,多事多害。物極則反,命曰環流。各以其所好,反之爲禍,一切隨緣。”
“既然你我投緣,我就收下你這個徒弟,你想學什麼法?”
“長生之法!”
“長生法?長生路上多艱難,你也願意?”
“徒兒發誓,徒兒一定長生路上追求到長生。”
“好執着的孩子,爲何如此執着?”
杜元華仰望着天空,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了老道士那張笑臉。
“因爲徒兒不想死。”
此時,青雲客棧,樓梯上。
鳳尾竹紗衣女子上了幾層樓底,回頭對一個白袍男子微微一笑。
“他不是凡人,修爲比你高,而且……”
白袍青年先是愣了一下,又問道:“而且什麼?”
“他年齡比你小”鳳尾竹紗衣女子說完,便上了樓。
“啊?”
白袍男子轉身向樓下看去,空空如也。
那個醉酒的灰袍青年已經看不見了影子。
不由得,看着鳳尾竹紗衣女子正走上樓去的腳步一陣苦笑,用手撓了撓頭。
“還真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