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落下,晏笈毫不留戀,不顧皇后伸出阻攔的手,大步往宮門外走去。
每走一步,周圍的場景黯然碎裂一分,塊塊碎片都從虛空中掉了下來:“既然如此,還不如離開,去看真正存在着的人。”
“阿笈,阿笈……你不要走,不要拋棄母后呀……”
皇后在他身後徒勞伸手,但卻從指尖開始風化成沙,她聲音變得無比嘶啞,像是漏風的風箱,呼哧呼哧中,斷斷續續不成音。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阿笈……阿笈……”
晏笈容顏冷峻,始終未曾回頭。
踏出殿門那一瞬間,天地撕裂,他靜靜站着,等待狂風將一切吹散,背後皇后的殘影灰飛煙滅,宮殿坍塌,如轉瞬間滄海桑田,時空變幻。
宮中無數人影團團涌來,在他幾乎觸手可及的地方,化爲碎渣殘屑,在世界毀滅前的那一瞬,他終於輕聲道:“從我醒來的那一刻。”
從他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慢慢轉過了頭去,看向粉碎的宮殿。
然而,沒有看到皇后化沙的蹤影,他卻難以置信的看到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祖父?!”
竟然是應和帝!
他剛剛從宮門外露出半邊模糊朦朧的身影,聽見晏笈的聲音,下意識擡頭,客戶四來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身形嘩啦破碎,齏粉漫天!
晏笈縱身就嚮應和帝出現的方向竄過去,速度提到了極致,周圍的一切竟然,在他眼中都幾乎被扯成彩色的線條!
然而,縱使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天地變遷。
應和帝的身影在他面前眼睜睜看着風化沙碎,塵土漫天,晏笈心中終於浮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懼,他徒勞伸手抓去,抓了一手空,閃閃發亮粉塵,已經被風吹散。
“祖父——!”
幾乎是轉瞬之間,天地驟變,磅礴山嶽般的重力轟然壓下。
晏笈眼中一片黑暗,肌體都被撕扯劇痛,好像是整具身體被灌入鉛石,沉重到動彈不得。
全身的內力更是在飛快消退,任他如何阻攔都起不到分毫作用,晏笈心裡難得慌了。
而頃刻間,天人之境的修爲,竟然都化爲烏有。
他胸腔悶疼,一張口,卻是烏黑的血驟然突然噴了出去,落在兩尺外的地面,黑沉沉的色澤,任誰看,都知道是劇毒深沉。
噼裡啪啦的火焰燃燒聲從耳畔響起,紅彤彤明亮的火光跳躍着,炙熱的溫度很快將血烤乾,肌膚都被這種炙熱燒得刺痛。
晏笈瞳孔一縮,霍然擡起頭來。
紅綢喜帳如今已變成了一片火海,乾清宮正在燃燒,他帝服玄端,頭戴冠冕坐在皇座上,一手撐着額頭。
這是……
他前世,叛軍破城,他自一焚而死的時候
“……尊主,已經來不及了!半月前,娥媚殿主已經戰死平州,三日前,玉清歌殿主戰死津州。如今叛軍勢如破竹,已經打開了京城之門,馬上就要衝到皇宮來了,您快跟屬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