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何佳歡就只是一個實驗品，對嗎？”
白天青也不知道是在替誰問了，畢竟或許此刻，她也是在給自己問。
腦子裡多出來的那些記憶與情感暫時是不可能平復下來的，但她和何佳歡本質的性格確實也不太一樣。
白天青對於遇到的這些事情會憤怒和恐懼，但最終所有的恐懼和憤怒都只會轉化成一種情緒，那就是不甘。
憑什麼她生來就要承受這些？
別說這一切是人爲的，就算這是天命又如何？
所以，她絕不會低頭。
至於此時此刻這個問題，那是屬於何佳歡記憶裡的不甘。
她不敢問的問題，白天青可以問。
何奶奶目光非常的平靜，甚至可以說冰冷。
這種目光和當初第一次見面時，何奶奶看她的目光沒什麼區別。
白天青之前並沒有非常明顯的感覺，畢竟那個時候和奶奶於她只是個陌生人，所以對方看自己，那種漠然的眼神也屬於正常。
再加上那時候她還認爲，大家都是副本里的npc，而這些老人們又存在着一些秘密，或許是什麼比較厲害的npc。
此時再看，自然就能品出其中的情緒了。
所以這個問題也無需再要什麼答案，答案已經非常的清楚。
白天青發動了攻擊。
他們那個金色的防護罩挺厲害，好像是屬於她無法吞噬的物品。
所以哪怕她傾盡了全部的黑色液體倒過去，他們仍然在防護罩裡安然無恙。
白天青乾脆拿出了兩把刀，一個跳躍間欺身而上，朝着防護罩狠狠砍下。
鏗鏘一聲，防護罩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仍然紋絲不動。
白天青頓時有些奇異的打量着面前的防護罩。
她知道，這是遊戲背後的力量的某種展現方式。
難怪他們有恃無恐，任由自己的力量逐漸壯大，都是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
“這東西需要能源吧，它能維持多久呢？”
白天青又對着防護罩砍了兩刀，同時說道。
竇大爺嘆氣，道：“也不必非要趕盡殺絕吧，我知道你是在爲那個孩子鳴不平，然而這一切也並非我們能夠選擇，大家都是局中人罷了。”
“你知道一般反派死於話多嗎？”白天青根本不理他。
她正在暗中控制着黑色的液體滲入地面，不過此時此刻的土地，感覺很不一樣。
或許是因爲周圍那影影綽綽的人，這裡已經成爲了所謂的裡世界。
也不是很讓人意外，因爲她出來的時候是吸收了一整面牆的。
周圍的那些人影同樣在貢獻大量的力量，不過還有很多碎片化的記憶，因此白天青一時並沒有收回自己的力量。
她可以很清楚的察覺到，一旦力量收回，這些記憶一定也需要被自己吸收。
最重要的是……
她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儘管她已經從記憶之中掙脫出來，然而她和何佳歡，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那些曾經存在於何佳歡記憶中的景象，也並非是虛假的。
這個世界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從來都不是錯覺。
它們從她耳邊的槐花裡傳出，跟戴了個藍牙耳機似的。但那朵花是摘不下來的，它是從自己的腦子裡長出來的。
回過神來，白天青再次注視着這羣老頭老太太。
“把何佳歡養成這樣的性格，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部分嗎？”
一個在必要的時候會選擇犧牲自己，放棄自己的生命的試驗品。
假如今天何佳歡吞噬了白天青，那麼當遊戲在對付何佳歡的時候，是不是就容易了一點？
那她呢？
她這性格，也是故意被養出來的嗎？
“佳歡是個好孩子。”竇大爺說道。
白天青定定的看了他們一會兒，感覺到周圍的場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再往外擴的話，就又觸碰到牆了。
她開始把力量往中間聚攏。
腳下的土地已經被她徹底的滲入了力量，她表面上收起了刀。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白天青目光銳利。
“像我們這樣的孩子，還有幾個？”
這個問題等來的同樣是沉默。
不過也只是沉默了一下。
黑色的液體從土地之中滲出，直直抓住了幾個老頭老太太的腳。
幾個人臉色微變，何奶奶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快速扔到了地上。
一股同樣黑色的力量從盒子之中迅速炸開，那力量和白天青的力量竟然可以互相吞噬並消融。
“你們底牌真多。”
白天青也不太意外，果斷的切割掉了這一段力量，任由兩種力量徹底的溶解。
不過這幾個老頭老太太臉色也不大好看，都有些站不太穩。
他們的壽命其實都已經快要走到終點了，兩種力量雖然會抵消，但都會吞噬，也帶走了他們一部分的生命力。
“不過既然你們都已經掌控了這些力量，爲什麼還要我們來吸收？”
竇大爺心有餘悸道：“你這孩子，是一點都不留情啊！心也太狠了！”
“可你們不是嫌棄何佳歡有些太軟弱了嗎？”
幾個人一時無言以對。
確實怎樣都不好。
但話又說回來了，白天青一開始看起來也不像是個那麼心狠的，至少此前在他們的觀察裡，她具備着同齡人該有的共情能力和同理心。
她比何佳歡要堅韌一些，但其實兩個人很像。
白天青又圍着他們轉了一圈，發現實在等不到他們能源耗盡，至此終於遺憾的決定收手。
“我們下次再見，你們的底牌希望一定要保持住，我是一定會給爺爺奶奶們送鐘的哦，畢竟你們養了我一場，哦，是養了何佳歡一場，該給你們養老送終的。”
老頭老太太們沉默。
白天青開始向外挪動，那些暫時沒有被她收回的液體，乾脆被她組合成了一隻巨大的貓貓，跟在她的身後。
嘶，等會兒……
所以她的貓呢，白無雲呢？
不能被她吃了吧？也沒感覺吃了個貓啊。
白天青面色凝重的回頭。
本來已經鬆了一口氣的竇大爺一個激靈。
怎麼呢？這小祖宗還要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