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容兮移步過來,盈盈行禮。
他淡淡開口,卻是不容辯駁的語氣:“容兮,以後你就跟着鳩姑娘吧!”
容兮臉上閃過不情願,委屈道:“殿下……”
他銳利的目光一掃過來,她便不敢再往下說,只是低着頭,嫩蔥一樣的小手使勁揪扯腰側垂下的絲帶,神色十分糾結。
十娘對容兮還是頗有好感,見她不情願,便在旁邊幫腔說道:“夜蘭息你別爲難她了!我居無定所,容兮姑娘跟着我也只有受苦的份兒!”
他輕嗤一聲:“受苦?大事未成之前,誰有資格享福不成?”
語氣微沉,緩聲又道:“容兮,你長兄乃鳩府之人所殺,你跟着這位鳩姑娘,以後自有機會入鳩府,親自爲你長兄報仇!”
他的神色有一種運籌帷幄的從容和霸氣。
走一步看十步,他似乎掌控着所有人的命運。
容兮聽了他這話,眼中閃過堅定的神色,這纔對着他盈盈又是一拜:“容兮聽憑殿下安排!”
他點頭:“嗯!去吧!”
十娘跟着容兮走在暮色漸起的院子裡,身後,又傳來夜蘭息蒼遂的琴聲。
這一次的琴聲,卻不再是十娘剛進來的時候,聽到的無心無情的蕭瑟之音。
琴絃滾拂撩撥之間,似金鼓齊鳴,蘊着騰騰殺氣直逼而來,聽者閉目,便可見眼前一片刀光劍影,伴着殺聲嚯嚯!
十娘擰眉,看了看身邊容兮,道:“容兮,你有沒有覺得,你和你長兄,還有我,我們都只是他棋盤上面的棋子……”
容兮無聲輕笑,回答說道:“我們都是自願的!爲了夜殿,死不足惜!”
十娘心裡沉了一下,對呀,都是自願的,她也是自願的,只要能成爲比鳩七娘更強的強者,明明知道是被利用,也是心甘情願的!
兩個人按原路返回,再次經過那片竹林。
售丹之人的屍體還躺在那裡,保持着死不瞑目的姿勢。
容兮看見長兄慘死之狀,也並沒有表現出多悲傷的樣子,在她的心裡其實也早就清楚,死亡是他們共同的歸宿。
她對着長兄的遺體恭敬的叩頭,之後便用術法將長兄安葬在烈焰幻鳥自盡的那塊巨石旁邊。
晚風嗚咽,宛如長泣。
……
進城之後,十娘叫了一輛馬車,直接回到百穀客棧。
馬車剛剛挺穩,十娘只將車簾掀開一隻角,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就直奔而來:“小姐!”
十娘反倒怔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臉驚喜的人:“阿……奴?”
“嗯!我是阿奴,是你的阿奴!”
他連連點頭,眼眶微紅的說道:“阿奴在這裡等你很久了,還以爲小姐你拋下阿奴走了……”
十娘抓着他的手臂跳了下來,上下左右看了看他,果然是她的阿奴。
忍不住也嘿嘿笑了起來:“阿奴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阿奴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和身上,眼神漸漸變得炙熱了些,臉頰也微微有些發燙,訥訥道:“以後不會讓小姐擔心了!”
十娘笑着回頭,把身後的容兮拉過來介紹說道:“阿奴,她叫容兮!”
阿奴的目光從容兮身上只匆匆一瞥,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小姐我們進去吧!”
此時正是用晚飯的時候,客棧一樓的大堂裡面聚集了很多吃飯喝酒的客人,他們喝酒划拳嬉笑怒罵好不熱鬧。
卻在看見十娘帶着阿奴和容兮走進來的時候,目光落在鳩十孃的身上,全都啞然住了聲。
乖乖,這是誰家小仙女,嘖嘖,怎麼能美成這個樣子?
她肌膚嬌嫩若煙霞輕攏,烏髮如玉似瀑布流瀉,美眸顧盼之間自有攝人的清冷高寒之意,若新月生暈,若花樹砌雪……
十娘卻好似並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異樣目光,她步伐悠然的往裡面走了兩步,似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往樓上司徒翼和殷紅鸞的房間看過去。
那裡房門緊閉,窗戶上也絲毫沒有燈光映照出來,看上去,像是沒人?
是回修羅宮了?
也不知道司徒翼的傷勢怎麼樣了?
那殷紅綰那麼厲害強大,應該能想辦法幫他療傷吧?
想起那個蒼白纖弱的少年,她心裡微微有些發疼……
收回目光,正欲往樓上走去,忽然自左邊椅子上站起一華服男子,正是南央太子南宮採!
他走到十娘面前,上下看她一會兒,不確定的開口問道:“你……真是鳩十娘?”
昨日見她,她還是黑不溜秋一個小丫頭,就算最後得到了洗髓丹,也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今日在客棧偶遇,他卻發現這鳩十娘就好像是一顆稀世珍珠被蒙了灰塵,沒想到其實是這麼的璀璨耀眼。
他父皇南宮耀,早年間受過煉藥師容南衣的巨大恩惠,曾經當着全天下的人承諾過,容南衣以後若生下兒子,便將最美麗的公主許配給他,若生下的是女兒,便定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有了這樣的天子承諾,鳩十娘一生下來就帶着太子妃的頭銜,榮寵無限。
只可惜,在她五歲的時候,突然就離奇失蹤了,南央皇室雖然也盡力找過,卻始終沒有她的音信。
現如今,南宮採也已經到了納妃的年紀,這段時間鳩七娘的表現十分搶眼,父皇母后也好幾次提過,鳩七娘是馭獸強者,鳩府人丁興旺,八個兒子個個都能獨當一面,若能拉攏這樣的家族,自能保得皇室穩固。
南宮採的態度卻一直晦暗不明。
倒不是他真的對當時幼年的鳩十娘有什麼難捨的情分,而是他始終覺得鳩七娘身上戾氣太重,並非自己所愛,是以,便常常用自己有婚約在身來搪塞糊弄。
昨日在拍賣行,見到鳩摩雄攔着一個黑不溜秋的小丫頭叫十娘,當時心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今日再見,卻連他這個見多了絕色美女的皇室太子,也忍不住先是眼前一亮,緊跟着,便是心神搖曳起來。
他看着鳩十娘,問了一句廢話:“你也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