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晨望着那塊黑色的岩石,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這堅定的背後隱藏着一份炙熱和不屈。
那塊岩石是龍晨這五年來淬體的目標,他每一次的淬體都會嘗試着靠近那處岩石,但是這五年的時間他靠近了不少,卻始終無法真正觸摸到,因爲天河的衝擊實太強,即便是他這五年的時間天天來此淬體,身體也是變了強橫了了不少,但是想要達到那裡似乎還遠遠不夠。
再度深吸口氣,龍晨緩緩向前邁出,他深知這瀑布的衝擊有何等的恐怖,就在昨日他走到了四十丈處,卻沒能再往前一步,因爲那衝擊他根本無法承受,即便是他修爲達到了玄徒九重也不能。
四十丈已是他的極限,因爲他在隨後只邁出了一步,便被拍下寒潭,可就在那一瞬,他清晰的感知到困擾已久的瓶頸,有了微微的鬆動。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進階的希望,他深知自己的修爲每精進一分,那麼距離孃親也就會近上一分。
穩住心神,他一腳踏出,踩在那冰涼的岩石上,水流順着上方打落,龍晨的心神也在這一刻完全集中起來。
他挺直身軀,一步步向前走去,一口氣走出了十丈的距離,此處,水流已是有了強烈的衝擊之感,垂直的瀉落將身體拍的生疼,龍晨運轉體內的玄氣,雙臂上的青紋頓時凝成墨色,同時他略顯搖晃的身軀,穩穩的紮在了河石之上。
他沒有絲毫的停頓,雙腳狠力的扣住岩石,身子再向前走去。
二十丈,這裡的衝擊力較之剛剛大了太多,十丈與二十丈差着一倍,但這天河卷下的水流絕非一加一這般簡單,幾乎是縱向疊加而出,龍晨能準確的估計出,這裡較之十丈處整整強了三倍。
他的眼中透着堅毅,在身體搖晃的一剎,玄氣便流轉雙腿,那兩條猙獰的青紋也在瞬時變成墨色,天河咆哮而下,但他的雙腿彷彿紮根在岩石之中,且每走出一步都是異常的穩固。
二十一……二十四……二十八……終於,龍晨到達了三十丈處,但他的雙腿已是有了微微的顫抖,似乎再經不起任何一次拍打,隨時都會跌下寒潭。
他極力的忍受着,在三十丈處他本不該表現的如此不堪,但他不敢調動身體的玄氣,若是此時將丹田連接四肢的那四條經脈打開,他心中肯定,自己在四十丈處仍是邁不出一步。
水流已不似水流,此時彷彿巨錘加身,每一次的衝擊都能讓龍晨的臉色變白一分,饒是如此,他仍是咬牙堅持着,當嘴角溢出的血絲被水流捲走時,龍晨的身子動了,雖說只有一步,但對他來說卻是莫大的鼓舞。
努力挺直脊樑,身子穿在厚厚的水簾中前行。
三十五丈……
龍晨拼命穩着身子,奈何這處的拍打之力太大,若是再不調動玄氣,那麼他的下場便如昨日一般掉下寒潭。
“開!”
口中悶吼一聲,他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四道猙獰的墨紋以丹田爲起點,迅速延伸到四肢,而他的身子也瞬間挺直,已然顯出粗腫的
雙腿頓時向前邁出。
“三十六……三十八……四十丈……”
到達四十丈處,龍晨的身體已是變得通紅,有些地方都是滲出血跡,但那些血跡無法做半吸的停留,剛剛滲出便被沖刷乾淨。
此處的壓力較之十丈處足足強上二十倍,龍晨的身子有了搖晃,低垂的頭顱似是無法擡起,而他的雙腿更是猛烈的搖擺。
“五十丈……”
雙目死死的盯着那塊黑石,龍晨的眼中現出瘋狂之色,昨日在此處敗了下來,今日他不願,他也不能,若想衝開玄徒邁入化血之境,那裡是他必須要去的地方。
“啊……”倔強的頭顱帶着一聲嘶喊擡起,在這一剎,他全身的玄氣陡然運轉,一道極粗的墨紋自脊骨處浮現而出,他彎下的身軀也猛然的直起,如那青松的傲骨,挺立於暴風雪中。
第一步
迎着轟鳴,他邁出了第一步,幾乎在同時他感到了身體瓶頸的鬆動之感。
第二步
這一步下去,腦海有了些許清明,龍晨瘋狂的雙目中透出一絲神采,剛剛那一抹清明之感正是他要尋的,那是即將衝破玄徒之境的前兆。
第三步……
第四步……
第十二步……
整整十二步,他的身子也向前行出了三丈,他此時再不能如剛剛那般直立,水流拍打在脊背上,仿若千斤之力砸在身上,他的口中已是流出了鮮血。
龍晨的眼中透着瘋狂;“七丈……還差七丈……”
不甘的神色猙獰,不屈的脊骨極力的挺起,他,又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踏出,在龍晨的眉心處緩緩凝出一個虛幻的印痕,但那印痕太虛,在消散與聚集中不斷的重複,而此時他感到那瓶頸有了顫動,那和之前的鬆動不同,他相信若是能抵達五十丈處,今日他會凝出體痕,修爲也會突破玄徒直達化血境。
第十四步,邁出的一瞬,龍晨的口中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同時腦海與丹田傳出一陣刺痛,眉心的體痕卻在此時更加的凝實,如那九條青紋一樣,就要刻畫出來。
“噗……”
再也無法承受那重壓,丹田與腦海一陣轟鳴過後,龍晨身上的青紋如同墨跡一般被水衝散,同時那水流如山一般,狠狠將龍晨的身子拍下了寒潭。
“失敗了嗎?”
這是龍晨最後的念頭,隨後身子如高山墜石,直直的摔進寒潭之中。
壓力陡然消散,龍晨一時難以適應,在跌落寒潭的一剎又噴出一口鮮血。
跌入寒潭,龍晨並未如他所想的一般昏迷,除卻丹田與腦海尚有刺痛,渾身都是有一種換骨般的輕鬆,那種感覺他說不出,但他心中明白,九條體紋被打散也許並不是件壞事。
這處寒潭龍晨十分的熟悉,五年的時間中他也經常會入寒潭戲耍,可他從未下潛過這麼深,這一切都拜那天河的拍打所賜,冰涼的潭水不僅使身體感到刺痛,更是使他的身軀有了僵硬。
活動下四肢,身體中並未
傳出異常,龍晨便要浮起,可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在潭底有一處閃爍着微微的光亮。
好奇之下,龍晨忍住胸口的憋悶之感,繼續向着潭底下潛,當他抵達發光之處,即便是在水中也不由的身子一顫。
在他不遠處的潭底,有一具男屍正靜靜的躺着,或許是寒潭的水太過冰涼,那具男屍沒有絲毫的腐爛,此時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樣。
刺骨的潭水和憋悶之感不容龍晨多想,他潛到水底將那男屍背在身上,緩緩的向上游去。
“呼……呼……”
坐在潭邊,龍晨拼命的喘息幾口,而令他稍顯不解的是,受天河拍打之後丹田與腦海的那股刺痛已是消失,在他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時,望見水中的倒影,不由的微微一愣。
“咦……”輕輕的撫摸自己的額頭,望着隨水波盪漾的淺淺印痕不由的一呆。
那印痕隨着體內玄氣運轉而凝實化虛,若是龍晨調動體內的玄氣,眉心便會凝出一道淺淺的印痕,而當他散去玄氣,那印痕也隨之消失。
良久,龍晨臉上浮現一抹喜色,手揉動眉心,自語道:“我明白了,之前是我想錯了,我原本以爲若想衝擊化血境,需要錘鍊這九條體紋,此時看來我完全想錯了,若想凝出體痕,達到化血境,最主要便是要將這九條體紋打散,使玄氣滲入血液,如此方爲化血。”
這個念頭令龍晨極爲振奮,想不到誤打誤撞竟觸摸到了化血邊緣,但他也知道若是想成功達到化血境,將體痕凝實,那他還差一點,至於差什麼他也不清楚,或許是玄氣的凝練,也或許是如剛剛那般的淬體。
將心中的不解暫時放到一邊,龍晨纔打量起從潭底撈起的男屍,那男屍瞧着年歲有四十左右,但令龍晨疑惑的是他所穿的衣服。
“這樣的衣服我從未見過,難不成此人從遠處而來,但爲何會跌入這寒潭之中呢?”
這個問題,龍晨想不出,也沒有人會給他答案,嘆了口氣,龍晨站起身道:“既然我發現了你,便不能讓你再沉屍潭底,這就爲你尋處墳冢……”
就在龍晨要將男屍挪動時,發現在男屍的脖頸處掛着一個小鼎,那小鼎此時正透着微微的幽綠。
龍晨望着小鼎呆立片刻,想到剛剛在潭底看到的幽光,他伸手將小鼎取了下來,入手一股微微的寒意,同時在小鼎上還刻畫着一些古樸的紋路,他看不懂,但卻覺得有些神秘。
低下頭,望着那具男屍,龍晨輕聲道:“無論你是何人,我先將你葬了,也算是爲你尋了處安身之所,從此不再飄泊。這小鼎我很喜歡,就當做你給予的回報了!”
說着話,龍晨將小鼎掛在了脖子上,隨後挑選了一處乾燥之處,將男屍妥善的做了安葬。
忙完這一切,運轉了一番體內的玄氣,龍晨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那是一種飽滿、夯實之感,渾身被氣力填滿。
這時,不遠處的山脈傳出一聲聲魔獸的吼叫,他擡眼望去,眸子中充斥着炙熱的神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