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站在漫天的飛雪中,如果每片雪花都藏着一個畫面。>吧w·w-w·.·如果站在滂沱大雨中,每滴水都映着一段時間。如果被沙漠的風暴包圍,每粒沙都是一個世界。如果這些時間和片斷都同時擠入你的腦海,到底會是什麼感覺?
是感覺在時間長河中被沖刷還是面對無盡的暗無天日還是化成虛空中的無數微粒,沒有人知道,大概是這三種加在一起還複雜一點。
五分鐘之後,夏承浩拖着這個叫安曉雅的女孩游上了岸。
好奇怪的感覺,所有的信息都促使他去這麼做。看着躺在一旁渾身溼透的這個輕生女孩,他心底有種莫名的親切。
安曉雅?!這不是那個在巷子對面的女人嗎?見過面的,可是和她很熟嗎?
“咳——咳——”
她醒了過來,擡起頭左右張望着,被冷冷的夜風一吹很快清醒地發現自己並沒有死去。而是被身邊的男人給救了,應該就是吊在橋面之下的男人。
好熟悉的背影。
“你——,你是夏先生?”
“是的,你好!”
兩人終於確定是在同一個巷子裡的住客。
安曉雅心跳得很厲害,在橋上的時候雙方都看不清對方的臉,所以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吧w`w`w·.`y=a`w`e`n-8`.=而現在卻可以面對面坐着,感受着人世的無常。
從那次巷子出事之後,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時間點相遇,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要送你去醫院嗎?”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相視一笑。
夏承浩先回答:“不用,你呢?沒事吧?”
“沒事,回去洗個澡就好了,權當是游泳了……”
也許是見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一切煩惱都不再是煩惱。半小時之前還尋死覓活,現在完全像是不記得了一樣。
卡納的夜,發生着許許多多奇怪的事情,有些事情沒人知道。
夏承浩扶着安曉雅回到橋面,那個錢包是沒有人會拿的。而現在,他們再次需要這些錢了,至少要打車從這裡離開。
“有地方去嗎?除了紫薇巷之外……”
“沒地方去了,你呢?”
“紫薇巷現在對於我來說還很危險,至少還要過幾個月才能回去。還有些東西放在那裡,有機會再取回。但是現在,我們需要找個更爲安全的地方。”
“可是在卡納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我有,帶你去一個安全有熱水的地方。”
夏承浩所說的安全有熱水的地方,當然就是邢正斌家。>吧w-w-w=.·這個紅月前大佬,沒有人敢動他。具體的原因不知道,但能感覺到邢叔在這個清洗者的圈子裡有着特殊的地位。
走出橋頭,有車靠了過來。
兩人上車,夏承浩沒有說目的地,只是告訴司機聽指揮。車飛快在他預告設好的道路上飛駛,向一個神秘的地方而去。
“你好像我哥哥!”坐在後座的安曉雅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你哥哥?”
“是的,我哥哥!”女孩說完,扭頭看向一邊。
“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姓夏,但不一定,因爲我姓安!”
夏承浩沒有打擾她,也許她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寶崗降溫來得很快,雪似乎就這樣從天空中憑空變出來似的落下,已經在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微黃的燈光灑在院子裡,一個小小的身影靠在牆邊,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曉雅,怎麼站在外面,小心感冒。”李美麗從樓裡走出,輕聲說道。
“我在等爸爸。”
“在裡面等吧!”
“媽媽,爲什麼哥哥還不回來?”
“因爲他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李美麗隨口說道。
“哥哥是不是已經死了?”
李美麗一愣,問道:“怎麼這麼說?”
“昨天我問鄰居阿姨,她說到很遠很遠地方去的意思就是死了。”安曉雅眼中噙着淚。
“呃……”李美麗不知如何接口,擡頭卻正好看見丈夫站在院口。
“爸爸回來了,回家吃飯吧!”
回到屋裡,李美麗摸着安曉雅的額頭,已經有些發燙便去燒了薑湯喂孩子喝下,早早讓她回牀躺着。
或許是累了,安曉雅很快有些睡意,合了眼睛。
“哥哥……”她輕輕叫了一聲。
“哥哥會回來的。”李美麗輕輕說着,親了親安曉雅的額頭,攏好被子。輕輕拍着肩直到入睡,小心地關上燈回到廳裡。
易興陽默默坐在桌邊,拿着筷子卻沒有吃。
“這孩子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李美麗低聲問道。
“也許吧!醫生說這種失憶是有可能恢復的。”易興陽看了一眼女兒的臥房。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想把她哥哥一起帶回家,但這做不到。你不也同意的嗎?”
“我只是不想小宇難過。”
“小宇都走了那麼久了……”
小宇是這對夫婦的大兒子,但他在一次車禍中意外死去。從那天開始,夫妻就沉浸在極度的悲痛之中,只到安曉雅的出現,卻始終無法替代他們對兒子的思念。
“他一直都想有個妹妹,所以曉雅來了。但我不想有人代替小宇,曉雅的哥哥會找到愛他的人家的。”李美麗放下筷子,扭過頭拭了下眼睛。
痛苦是可以壓縮的,你可以把它越壓越小,越壓越硬,再埋得深深的,這樣它就不會跳出來傷害人,運氣好時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把它們翻出來。
易興陽嘆了口氣,當年愛子車禍而亡,妻子又體弱,又無法再生養。他和李美麗兩人爲了撫平喪子之痛,便從孤兒院領了個孩子回來,她叫安曉雅。
之所以遠遠地離開,來到千里之外的卡納,就是爲了能讓這孩子能完全融入這個家庭,不會出現今後所謂尋親的事。
自從那年生了一場病後,安曉雅的記憶好像出了問題。對於這個剛剛變得完整的家庭,這種失憶卻反而是一種額外的獎勵。
“別想太多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那裡怎麼樣了?”
“嗯!管理得不太好,看起來比較亂。我把上面的草理了一下,也只能這樣了。”
“人死如燈滅,其實哪又知道這許多。”
“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盡這份心,就算是替孩子盡吧!”
“對了,調動通知下來了。”
“那就好,來卡納都一年多了,終於不用兩頭跑了,過幾天就幫曉雅聯繫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