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快馬加鞭,換了幾匹馬,炎夏他們一路不停的趕回了四花山莊。
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哭聲。雖說心裡有了準備,但她還是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幾步跨進去,就見到大廳裡已經裝扮成了一個靈堂,一口大大的棺材放在正中間,讓人的心直往下沉了下去。
浣紗和紅暮哭得聲音都啞了,關苑博跪在一旁燒着紙錢,眼睛紅紅的。
見到炎夏進來了,紅暮只擡頭喊了一聲“姐姐”,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關苑博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讓到了一旁。
炎夏一步步走進那口棺材,沉默了良久,才探頭看了過去。
小霜正安安靜靜躺在裡面,臉色青紫,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淤痕。她的眼睛微微眯着一條縫,瞳孔裡一片死寂,沒有了往日的神彩。
炎夏捂着嘴巴,拼命不讓自己哭出來,顫抖着伸出手去想要把小霜的眼睛闔上。可是無論她如何撫平,小霜的眼睛一直微微睜着,似乎想要告訴她什麼事情。
這時,紅暮走了過去,遞給了炎夏一支簪子。
這支簪子讓炎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她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輕輕把簪子插在小霜的頭髮上,然後細細爲她整理儀容:“小霜,姐姐沒有照顧好你,是姐姐不對,你醒醒好嗎?姐姐回來了,你想對姐姐發脾氣現在就發吧,姐姐絕對不生氣……嗚嗚,小霜,你醒醒啊,你再看姐姐一眼好不好……”
她的低聲啜泣變作了嚎啕大哭,哭聲充滿了悲痛,周圍的人也不由的跟着抹起了眼淚。
突然,炎夏的哭聲戛然而止,人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
“小姐!”
“姐姐!”
浣紗和紅暮大吃一驚,急忙衝上去扶住,一看,她已經暈厥了。
朦朦朧朧中,她又回到了之前碰到小霜的那座山上。遠遠地,一陣誘人的烤雞味飄來,她深深一口氣,往前走去。
只見不遠處的地上,小霜正蹲在地上不停地翻轉着樹枝上的烤雞,見到她來了,擡起頭嫣然一笑:“姐姐快來,烤雞就要好了!”
炎夏鬆了一口氣:“原來你在這啊,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死了,真是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
話還沒說完,浣紗站了起來,詭異的飄到她的跟前,眼裡滿是淚水:“姐姐,我確實是死了,我死得好冤啊……”
她越說,臉色越青紫,脖子上開始顯現出一道又一道的勒痕:“姐姐,我好難受啊,我好難受啊!”
“小霜!”炎夏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頭髮被汗打溼透了。
“姐姐,你終於醒了!”紅暮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她就正坐在炎夏的牀邊,眼睛裡面全是血絲,看來是很久沒有休息了。
“我睡了幾天了,小霜呢,下葬了沒?”炎夏這才明白,剛剛自己是做夢了,小霜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鼻子一陣發酸,心裡全是苦澀不不捨。
紅暮的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她一邊用手抹眼淚,一邊啜泣着說:“小霜姐姐還沒有下葬,關大哥說,要等你醒了,才能把小霜姐姐埋了。”
炎夏默然,嘆了口氣:“還是早點讓她入土爲安吧……對了,紅暮,我問你,小霜在臨死前可有什麼異樣的情緒?”
紅暮歪着頭想了想,說道:“有,自從你們走後,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好像有心事一般。偶爾出門,也一直把手揣在袖子裡,好像怕被別人看到她的手一樣。我去找過她幾次,但是她都沒有開門。直到有一天,我見她幾天都沒吃飯了,便給她送飯,誰知道,無論我怎麼敲門,裡面都沒有人回答我,所以我就把門推開了,然後……然後……”
她的身子發起抖來,似乎又回想起那天看到的場景,眼睛裡全是害怕和慌張。
炎夏趕緊拍着她的肩膀輕聲安撫:“好了,好了,沒事了……”眉頭卻皺了起來。
小霜的手指只有四根,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沒有一個人因爲這個笑話她,她也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但爲什麼突然之間就這麼介意了呢?難道有人故意拿此事刺激她?
她又問紅暮有沒有看到誰去找過小霜,紅暮想了想,然後肯定的給出了答案,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炎夏的思緒一下子亂了,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
第二天,小霜就落葬了。炎夏已經哭得流不出來淚水了,之後的好長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門中的事情都交由關苑博打理。
如此過了幾日,小霜的死帶來的悲痛過了,門中的人都對炎夏頗有怨言。李復也看不過去,來說了幾句。雖說語氣很委婉,但炎夏能聽出其中的埋怨。
這時,山莊裡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了傳聞,沒過幾天,這個傳聞就傳遍了山莊的每一個角落。終於有一天,一個下人忍不住當着她的面罵道:“你這個殘害先門主的毒婦,還有臉堂而皇之的坐在這個位置上,我真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什麼殘害先門主?”炎夏一愣,問道。
那個下人索性罵開了:“哼,你還把我們都當傻子呢!若不是你殘害了先門主,先門主又怎會讓你這麼一個沒用的東西來統帥我們四花門?定是你殘害了年門主,偷盜墨玉,然後隨便編了一個藉口當上了門主!”
他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引來了不少人。
炎夏趕緊解釋,誰知道,那些人的眼中滿滿都是懷疑和憎恨,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最後,李復、關苑博、浣紗和紅暮都被吵過來了。炎夏滿眼都是希望的看着李復和關苑博,期待他們能幫自己說話。
沒想到,李復嘆了口氣,看着炎夏道:“門主,我信年門主不是被你害的,因爲你體內是有同心蠱的,這點就能證明你確實是得到了年門主的親傳。但是,你現在這個狀態確實不宜掌管四花門,你就暫且先靜養一段日子,等心情恢復了再出來繼續擔任門主吧。”
關苑博爲難的看了她一眼,浣紗暗地裡用胳膊輕輕撞了一下他,於是他附和道:“是啊,炎夏,小霜的死對你打擊太大了,但是你是門主,凡事該以大局爲重。這樣吧,我會替你好好打理門中事務的,你就安心休養吧!”
看着這一個個陌生而熟悉的面孔,炎夏心裡一陣苦笑,這是什麼,被軟驅逐了?
深知多說無益,炎夏最終選擇了妥協,她頹然的閉上眼睛,語氣裡滿是苦澀:“好的,我知道了……”
李復似有不忍,但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嘆了一口氣,就帶着衆人下去了。
關苑博走過來,把墨玉遞給她:“來,物歸原主。你儘快恢復過來,我等你。”說完,就帶着浣紗出去了。
只有紅暮,她怯生生的走了過來:“姐姐,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炎夏低着頭,仔細打量着手裡的墨玉。燈光下,墨玉散發着幽幽的光澤,她的眼神也在這一片光澤中漸漸堅定了起來。
她決定了,她要去找無影閣,他們無所不知,說不定能查出點什麼。
只不過,紅暮是萬萬不能跟着自己了。山莊裡有一個很可怕的人,就在她們周圍,在自己還沒有找出來之前,一定不能再讓紅暮跟着冒險了。
她用手扶住紅暮的肩膀,認真地說道:“紅暮,你不能跟着我了,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趕緊離開這裡,回到宮裡找越鵬濤去!”
紅暮剛想說不,炎夏的聲音驀然變得嚴厲:“你聽着,你在我身邊只會拖累我,我不想帶着一個累贅,你懂了嗎!”
說完,她就狠下心來把紅暮一把推了出去“砰”的一下關上門,任憑紅暮在外面如何哭喊,她都當作沒聽到的樣子,淚如泉涌。
終於,紅暮哭累了,她定定的看着門,沙啞着聲音說道:“姐姐,紅暮聽你的話,這就去收拾東西……姐姐,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說完,她就捂着嘴巴跑開了。
良久,炎夏纔打開門,看着紅暮離去的方向,痛苦的哭了起來。
紅暮當天下午就離開了,晚上的時候,炎夏也偷偷打開門出了山莊。
在她走後不久,浣紗就現身了。她看着炎夏離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然後悄悄跟了上去。
遠遠地,她看見炎夏走進了一家客棧內,於是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等到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的時候,這纔不慌不忙的走了進去。
此時的炎夏正躺在牀上發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無助過,要是越鵬濤在就好了……
直到門口傳來一陣“篤篤”的敲門聲,她纔回過神來,以爲是小二來送飯菜了,就說了一句:“放在門口吧。”
“小姐快開門啊,是我啊,浣紗!”
炎夏一愣,隨後眼睛一熱,急忙跳下牀就奔過去打開了門:“你怎麼來了?”
浣紗走了進來,哭道:“小姐,我見你不在山莊內,怕你出事,就一家客棧一家客棧挨個打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