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說道:“當然是你的學長了,不容懷疑。
羚羊姑娘高興地一拍巴掌,說道:“太好了,沒想到我還有個當縣長的學長,以後在這裡我更不怕被人欺負了。”
“呵呵,這裡民風淳樸,沒有人會欺負你,再說,你是志願者,是來幫助這些孩子的。”
“呵呵,我懂——但那心裡的感覺也不一樣。”小老師調皮地說道。
彭長宜又問道:“想過要留在這裡教書嗎?”
“這個……”年輕的小老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眨着羚羊般的大眼睛說道:“那要看彭縣長的誠意了。”
彭長宜說:“哦,和我有什麼關係嗎?”他感到這個小老師很有意思。
“如果要是把我們學校翻蓋了,把下山的路修通,把雲中小學建成一個完小,我就留下,雲中小學,多麼有詩意的名字,我當時就衝着這兩個字報名來這裡的,而且,還業餘創作了許多畫作。”
彭長宜萬萬沒想到這個小老師將了自己一軍,他看着那兩隻羚羊一般的清澈大眼睛,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着說:“政府今後肯定會在改善辦學條件方面加大投資力度的,這你放心好了。”
小老師笑了,顯然她也覺得這個問題縣長不好回答,就睜着一雙明淨的眼睛說道:“您不必在意我的話,我只是隨便那麼一說,至於政府什麼時候把雲中小學納入改善計劃,還要看領導們的總體規劃。”
彭長宜沒想到這個小老師還很善解人意,就衝她點點頭說:“謝謝你的理解。”說完繼續往前走去。
這時,一個小女孩說道:“小竇老師,來,我們跳繩。”
立刻,就有幾個孩子圍了上來,小竇就和孩子們玩在了一起。
彭長宜繞過走廊,正好看見小竇正在跳繩,她一身牛仔服,腳穿着白色的旅遊鞋,頭上高哥挽起的馬尾辮隨着她身體的起伏也跟着上下左右的跳躍着,在冬日的暖陽照耀下,是她年輕燦爛的笑容,給這個殘破不堪的學孝平添了一份生機和美麗。
羿楠的手裡端着照相機,不時地把鏡頭對着孩子們,這時就聽見一個男孩說道:“阿姨,我給你倒立,你給我照相。”
羿楠笑了,點點頭。
這個男孩就跑到走廊的牆上,雙手着地,往前一撲,就倒立在了牆上,然後一隻手擡起,單手拄着地,旁邊就許多孩子給他鼓掌。
羿楠快速蹲在地下,側彎着腰,身子幾乎貼到了地上,舉起相機,不停地衝着他摁快門。那兩個攝像記者也都圍着小男孩拍照。
“好了。”羿楠站起身,長長的頭髮甩過腦後。
“阿姨,我還會倒着爬呢。”那個孩子又說道。
羿楠笑了,說道:“怎麼爬?”
“你看。”他說着,就來到了院子中,雙手着地,雙腳舉到了天上,快速地向前爬去。
彭長宜走過去,爲這個小男孩鼓掌。
小男孩似乎受到了鼓勵,又騰空側翻了一個跟頭。
羿楠衝着他不停地摁下快門。
彭長宜沒話找話說道:“你還會什麼?都亮出來,讓記者阿姨給你照下來。”
羿楠沒有撿他的話茬,而是從兜裡掏出墨鏡,又戴上了。
彭長宜自討了個沒趣,他轉身小聲問齊祥,說道:“帶的東西還有嗎?”
齊祥面露難色,說道:“還有一點,是給咱們預備的,但也沒帶來,在車裡呢。沒把這個學校計劃進去。”
彭長宜說:“嗯,沒關係,找小龐,我包裡有三四千塊錢,都給他們放下,別聲張。”
齊祥理解彭長宜的意思,如果聲張的話,別人掏不掏錢?如果掏了,以後就沒人願意跟他下鄉來了。齊祥扭頭就走,彭長宜又叫住了他,囑咐道:“告訴校長,用這錢把教室窗戶上的玻璃按上,再給每個教室換兩個大瓦數的燈泡,如果錢有富裕的話,就給小竇的美術組吧。”
齊祥點點頭就走了。
他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已經兩點多了,衆人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齊祥命司機把剩下的麪包火腿腸什麼的發給大家暫時充飢。彭長宜看到大家餓得狼吞虎嚥就說:“小心別噎着,這裡有水,墊補一點就行了,梁書記在山下早就給我們準備了大餐,今天咱們是最後一頓飯,除去司機不能喝酒之外,每個人都要喝。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帶着墨鏡的正在吃麪包和火腿腸的羿楠,向她發出了主動示好的信息,沒想到羿楠反而掉過頭,看着山下的風景,根本就不再往他這邊看。
這幾天一直跟着彭長宜下鄉的農業局的一個科長說道:“彭縣長,我們明天能不能休息一天?”
由於這幾天的朝夕相處,大家跟處的很融洽,所以這個人的話立刻招來了其它幾個人的附和,說道:“是啊,明天放我們一天假吧。”
彭長宜幾口就吞下一根火腿腸,說道:“鐵路警察,各管一段,明天的事不屬我管。”
他們就都笑了。
從山上下來後,他們直接去了鎮上的飯店,飯店前停着一輛嶄新的紅色的三菱越野車,沐浴在夕陽餘暉中,在這山村的小鎮上特別顯眼。小龐回過頭跟彭長宜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夜玫應該在這兒。”
“哦?”彭長宜就是一愣,說:“她跟這裡有業務關係?”
“有啊,有礦山就有運輸,全縣的運輸她幾乎都壟斷了。”
果然,在吃飯的時候,這個鎮的副鎮長領進來一個豔麗妖嬈的女人。說她豔麗,並不是她穿着有多豔麗,恰恰相反,她從上到下一身黑,黑色的羊絨大衣,黑色的毛衣,黑褲黑鞋,但是脖子裡卻圍着一條質地很好的大紅顏色的絲巾,頭髮被精心染成了慄紅色,紅脣,敞開的大衣的扣眼上,還彆着一個紅色鏡框的墨鏡,長長的睫毛,向上卷着,一看就是用睫毛膏精心打理過的,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進來就盯着彭長宜看,不等給她介紹,就端着酒杯說道:
“梁書記,這位就是彭縣長吧?”
樑青河說道:“是啊。彭縣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三源鼎鼎有名的女企業家,夜玫。”
彭長宜發現除去樑青河和羿楠,所以的人見到夜玫後都站了起來,早就有人在羿楠的旁邊給夜玫騰出了一個座位,夜玫也不客氣,坐下後說道:“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彭縣長的真人,可比電視上英俊瀟灑高大多了,您是有史以來三源最有魅力的縣領導。”
梁書記笑了,說道:“誰都知道,你是三源最有魅力的玫瑰花,這樣,你敬縣長一杯酒。”
夜玫站了起來,說道:“我就是等着敬縣長的酒纔沒走,其實我早就辦完事了,聽說彭縣長在這裡視察工作,我就等着一睹彭縣長的風采。彭縣長,玫子敬你,以後還請您多關照,有時間到我們企業去視察指導工作。”
彭長宜站了起來,憑直覺,他發現這是個精明過人的女人,也是經常周旋在男人羣裡的女人,但是女士敬酒,他是萬萬不能不喝的,何況,這個女人還不遠萬里去了他家,就站起來,故意說道:“都說漂亮是女人一個寶,漂亮又能幹的女人是寶中寶,夜總果然名不虛傳,謝謝你剛纔對我的溢美。”
說着,彭長宜輕輕地和她碰了一下酒杯,一口乾了。就在他微微揚頜的一霎那,他就勢看了一眼前面的羿楠,羿楠仍然戴着大墨鏡,他看不見她眼裡的目光,但是他分明看見她的嘴角往上翹了一下,露出的笑分明透着譏諷。等他們喝完,羿楠站起就走。夜玫說道:“楠楠,別走,咱倆還得喝一杯呢。”
羿楠說道:“我到那桌去看看,你怎麼也要去敬那桌的人,我們到那兒再喝。”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這個倔丫頭。”夜玫說了一句,就又端起杯,早就有人給她倒滿了酒。她就敬梁書記,梁書記說:“大家一起吧,你還開着車,出點事我可擔當不起啊?”
夜玫嬌嗔地看了一眼梁書記,嗲聲嗲氣地說道:“梁書記,當着彭縣長,不許這麼說。”
說着,就湊到了樑青河的面前,緊挨着他,就要和他碰杯,樑青河趕忙站起,後退了一步,趕緊跟她碰杯幹了。
最後剩下的人夜玫一塊兒敬了,她說道:“剛纔梁書記也提醒我讓我少喝,一會開車不安全,這杯我一起敬大家,感謝大家對我的照顧,玫子先乾爲敬。”
夜玫敬完酒後,又跟彭長宜和樑青河客氣地打招呼,然後就走了出去。
晚飯吃完後,也不見羿楠回座位,小龐把外套給彭長宜拿過來,這時,齊祥從外面進來,說道:“縣長,我們現在還走不了。”
彭長宜看了他一眼。
“在靠近樑崗這段路上,出了車禍,現在等着救援,估計處理完事故完後就到後半夜了,不行的話我們明天早上再走吧。”
彭長宜說:“只有這一條路嗎?”
梁書記說:“是的,下山只有一條路,如果繼續往上走就到了S省了。不走正好,我們接着喝酒。”
彭長宜笑了,說道:“不能喝了,等下來有機會我們再喝,既然走不了我們就利用晚上的功夫開個小會。
樑青河就不再堅持了,他說:“彭縣長,我有個清求。”
“請講。”彭長宜說道。
“以後,能不能把我們樑崗納入你的視線之內,或者叫做喝酒基地,不回家的時候就過來。”
彭長宜笑了,說道:“還以後幹嘛,你梁書記已經在我的視線裡。”
“哈哈。”樑青河爽朗地笑了。
晚上,齊祥把所有的人召集到了他的房間,彭長宜對這次下來巡查做了簡短的總結,他對大家幾天來的陪伴表示感謝,另外對農業部門提出了幾點要求,無非就是今後在農業產業結構調整方面多動些腦筋。
齊祥也對明天的返程做了安排。明天七點早飯,吃完後準時動身回城。
散會後,彭長宜又跟齊祥說道:“齊主任,關於這次活動的新聞報道你把把關,力求客觀實事求是。”
齊祥說:“羿記者的我還沒看,電視臺的我看了,總體還行,個別的措詞我糾正了。”
“要看,一定要把關,掌握分寸和語言,尤其要注意一些傾向性的語言,不能說過頭話。這一點小龐你以後一定要注意。”彭長宜說道。
小龐點點頭。
彭長宜又跟齊祥和小龐談論了一會工作上的事,他就回房間了。
洗了澡後,剛要躺下,就傳來了敲門聲。他一怔,心想,是誰這麼晚了還敲門,就問了一聲:“誰?”
“彭縣長,是我,玫子。”
彭長宜這纔想起,玫子也回不去了。他就說道:“夜總有事嗎?”
“有啊。”
彭長宜想了想,就趕緊換上衣服,並給了小龐打了電話,讓他過來,這纔開門。
夜玫正站在門外等候,見門開了就趕緊進來了。彭長宜沒有把門關死,而是留了一條縫,結果被夜玫看到,她回身就把門關死了。彭長宜也不好再把門打開,就說道:
“這麼晚了,夜總找我有事嗎?”
夜玫經過修飾過的細長的眉毛一揚,說道:“怎麼?沒事就不能來拜訪一下你這個大縣長嗎?”
彭長宜明顯聽出了她語氣裡的輕佻,就轉過身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低頭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夜玫一見,“撲哧”一聲笑了,說道:“看你緊張的,我又不吃人。”說着,就脫下了外面的大衣,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低胸的緊身毛衣,並抽掉脖子上的紅絲巾,一同掛在了衣架上。笑着說道:“不打算請我坐下嗎?”
彭長宜擡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的臉如一輪圓月,飽滿而漂亮,窄肩細腰,寬臀豐乳,曲線完美流暢,特別是緊身衣服下面的那對傲 乳,突兀的就跟兩座山峰一樣。也許是剛纔喝了酒的緣故,她此時居然是“面帶桃花三分色, 眉含柳葉一片春”,衝着彭長宜媚笑了一下,就一步三搖嫋嫋婷婷地向他走來,如果她再“左手提着一個青砂罐,右手提着一個綠瓷瓶”,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白骨精,就連她含情脈脈的目光裡,都充滿着這種妖媚的風情。
彭長宜的心就有些發慌,直到夜玫坐在了離他最近的牀上時,他才鬆了一口氣。不知她的腿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坐下的時候,居然碰到了一下他的膝蓋。隨着她的坐下,立刻,就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換做一般的男人,不心旌搖盪纔怪呢?
彭長宜也是男人,而且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一個離開妻子多日的男人,但是,他更是一個縣長,他的腦子裡暫時還沒有那些花花草草的東西,何況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是葛兆國的人,他可不想先讓自己惹上什麼緋聞。於是站起身,向門口踱去,說道:
“夜總,對不起,有什麼事情的話,明天到辦公室談吧,眼下太晚了,而且我也累了。”
沒想到這個夜玫不但沒起身,反而翹起二郎腿,雙臂撐在身後,身子向後仰着,這個姿勢更加突出了她的胸部的曲線,尤其是衣領下的乳溝,若隱若現,她不由地笑了起來。
彭長宜回過身皺着眉問道:“笑什麼?”
夜玫嬌滴滴地說道:“笑你呀?笑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怕人家一個弱女子不成?”
彭長宜注意到,夜玫說話的聲音跟剛纔在酒桌上有明顯的不同,不但嬌滴滴,而且還透着那麼一股風騷,有一種軟綿綿的力量,這種力量,看似無力,卻有着無與倫比的殺傷力,這種殺傷力對於生理正常的男人來說,絕對能透入你的骨髓。
彭長宜接觸的女人很少,真正和他有關係的只有葉桐,儘管葉桐是主動的,但是葉桐卻從來都沒有用過這種腔調跟他說過話,哪怕撒嬌的時候都沒有,丁一就更不用說了,估計打死她她也說不出這種腔調的話。
他想了想說:“夜總,你到底有什麼事?”
夜玫見彭長宜一本正經,而且剛纔自己所做的一切並沒有引起他的興趣,她的臉微微有些不自然,說道:“彭縣長來三源後回家着嗎?”
彭長宜在心裡冷笑一聲,正視着她的目光,說道:“回着,怎麼了?”
夜玫沒想到他這麼說,更沒想到一個縣長收下他的巨禮後,還能做到如此的理直氣壯正義凜然,難道他的老婆沒有告訴他有個叫玫子的人給他家送禮着?她一時竟然找不着合適的話題了,就勉強說道:“回就好,回就好……”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彭長宜知道小龐來了,就趕緊走到門口開開門,果然,小龐站在門口。小龐猶豫了一下就進來了,他看見夜玫坐在牀上,就說道:“夜總,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夜玫的臉有些紅,她站了起來,說道:“沒有,想跟縣長彙報一下我們企業的情況,既然這樣,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了。”說着,故意挺了一下高聳的胸脯,矜持地走到衣架旁邊,摘下大衣和圍巾,沒有穿上,而是抱在懷裡,回頭深深地看了彭長宜一眼,說了聲“再見”,就挺胸擡頭地走了出去。
彭長宜一屁股坐在了牀上,小龐關上門走了過來,說道:“她幹嘛來了?”
“我怎麼知道。”彭長宜沒好氣地說道。
小龐偷偷地笑了一下。
彭長宜沒好氣地說道:“你笑什麼?”
小龐其實笑的是彭長宜,沒想到他這麼膽小,但他不敢實話實說,就說道:“我笑夜玫,這次可是碰了一個軟釘子。”
彭長宜本來沒有打算讓夜玫難堪的,不說她是個女士,就憑葛兆國這層關係他也不打算讓她難堪,但是她不難堪,自己興許就會難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說出去不好聽,他現在是一縣之長,也算是個公衆人物了,不定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
他必須在生活小節上注意,要保持足夠的清白,否則,這個深夜闖進自己房間的女人,就會成爲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射向自己的子彈,他可不想像徐德強那樣壯志未酬身先死,更不想在什麼人手裡落下把柄,從此當上什麼人的玩偶。想到這裡,一個一直困擾着他,讓他不知怎麼辦纔好的問題逐漸在頭腦中明晰,他暗暗咬了下槽牙,說道:
“你去把齊主任叫過來。”
小龐一看這麼晚了,想說什麼,看見縣長臉上嚴峻的表情,他感到了一種威嚴,就咽回下面的話,出去找齊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