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鵬飛激動的有些不能自制,他終於如願地吻了自己心愛的女孩,這個吻,也許在學生時代就該完成的,但卻被他哥哥的拳頭嚇跑了,也可能是自己當年的青澀、稚嫩和懦弱,才使得心愛的姑娘始終無法依靠在自己的懷裡,如今,自己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他要給她男人的吻懷抱,男人的吻。
想到這裡,賀鵬飛更緊地把丁一摟入懷中,力求更深入更有力的去吻她,同時,緊摟着她的手,便有了不安分的舉動……
當丁一感到自己身前的某個部位,被什麼東西揉搓的時候,她突然驚醒了,猛地推開了賀鵬飛,紅着臉,背過身去。
賀鵬飛以爲丁一害羞了,便跟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兩手握在她的身前,呼吸急促地說道:“天,我不是在做夢吧?”
丁一板開了他的手,但他又用力地抱住她,不容丁一掙扎,同時,低頭吻向了丁一的後脖頸。
但是,賀鵬飛的手還是慢慢地鬆開了,同時,嘴也離開了丁一的脖頸,因爲,他緊抱在丁一身前的雙手,分明感到了有淚水滴落在他的手上,涼涼的,溼溼的……
他慢慢地平息了內心的火熱,慢慢地將丁一轉過來,果然,丁一兩眼噙滿了淚水,楚楚可憐……
他捧住了這張小臉,痛苦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搖搖頭,閉上了眼,立刻,兩串晶瑩的淚珠,就跟斷線的珍珠的一樣,撲簌簌地滾落下來,滴到她白淨的脖頸上。
賀鵬飛輕輕地捧着她的臉,凝視了半天,然後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輕輕地擁着她,那一刻,自己也閉上了眼……
他知道,在丁一的心裡,有一個人,始終是那樣頑強地佔據着她的內心,以至於讓他無法進入,他苦苦地等待着,等待着丁一接受自己,他剛纔以爲這個美好的時刻來到了,所以忘乎所以地吻着她,放肆地撫着她,但是,終究還是難抵那個人的魅力,儘管丁一沒有斷然拒絕,那是給自己留着面子,她的眼淚,說明了一切……
沒辦法,她太愛了,她接受不了任何人,自己不也是這樣嗎?別的姑娘,就是長得再漂亮,再優秀,自己不也是無動於衷嗎?他忽然想起一句話,你愛着她的時候,她心裡卻愛着別人。
想到這裡,賀鵬飛的內心有一絲隱隱的疼痛,他伏在她的耳邊說:“我等着你,等着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丁一擡起頭,含着眼淚說道:“對不起,我做不到,你別等了,沒用的,不可能的……”
“閉嘴!”
賀鵬飛突然斷喝一聲,丁一驚了一下,趕緊閉上嘴。
賀鵬飛的眼眸深邃極了、痛苦極了,他的眼睛有些微紅,發誓地說道:“我有信心等到你,我相信有那麼一天,你的心扉會爲我賀鵬飛敞開的。”
淚水,又從丁一的眼角流出。
賀鵬飛心疼地用手指揩去她的淚水,說道:“我不打擾你了,今晚你不用請我了……”他還想說什麼,但是強閉上嘴,低下頭,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說道:“好好休息,明天你還有任務。”
說着,就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鵬飛——”丁一衝着他的背影,叫了一聲。
賀鵬飛轉過頭,透過近視鏡片,看着她。
“對不起……”
賀鵬飛勉強笑了一下,擡起右手,捱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後給了她一個飛吻,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開開門,就走了出去。
儘管賀鵬飛很瀟灑的裝作沒事地從丁一家裡出來,但是,到了車上,心底就漫上了了無盡的沉重和悲涼。
他愛丁一,他敢保證,他愛丁一的程度,遠遠地超過了丁一愛那個人,也許,男人迷戀的永遠是自己得不到的,但那適用於一般男人,不適用他,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愛,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喜歡。
開着車,茫然地行走在城市的萬家燈火中,他的心,瀰漫着無法排遣的憂愁,打開車載音響,是剛上映不久的一部電視劇的主題歌,劉歡演唱的《從頭再來》,“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
不知爲什麼,聽了這句話後,賀鵬飛立刻把車靠在了一邊,掏出了電話,打給了丁一。
“喂——”響了好幾聲後,丁一才接通了電話。
聽得出,她的聲音裡有些異樣,無疑,自己剛纔的舉動讓她傷心了,他的心有些疼,但是,突然涌到嘴邊的話他還想說,他使勁嚥下了口腔裡的唾液,深沉地說道:“我在聽歌,是劉歡唱的從頭再來,你聽……”說着,就把手機靠近了音箱的地方,劉歡繼續唱着:爲了我致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爲那些期待眼神…….只不過從頭再來……
丁一有些哽咽了,更多的淚水從眼裡流出。
賀鵬飛也有些激動,他把電話放在自己的耳邊,說道:“丁一,難道你就坐等歲月老去嗎?”
聽了這話,丁一有了明顯的抽泣的聲息。
賀鵬飛繼續說道:“丁一,我愛你,這一點無可否認,拋開我的愛,我想說的是,也許,你有着對過去歲月太多的記憶,有些記憶甚至可以銘心刻骨,有些記憶甚至可以溫暖你的身心,但是我想告訴你,現實中,我們的確有着太多太多到不了的彼岸,這一點,你不可否認。我知道,沒人願意刻意地去回憶一些傷感的東西,只是放不下曾經有過的依戀與溫柔,我說的對嗎?”
丁一吸了一下鼻息,半天才說道:“是的,是的,可是鵬飛,我知道歲月無情,只怕我無法做到從頭再來。”
賀鵬飛說:“人這一輩子,沒有什麼東西是丟不掉的,只有你拒絕丟掉,丁一,我不強迫你,你什麼時候願意從頭再來,我就什麼時候在你身邊,如果能在有生之年,我能抓住時光的尾巴,在以後的歲月裡,不再讓你流淚,我賀鵬飛就不虛度此生。丁一,試着走出來吧,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在將自己冰封起來,試着關掉對過去的回憶,從新開始。你只要從新開始,哪怕接受其他的男人,我都不會吃醋,真的。”
丁一感動了,她由衷地叫了一聲:“鵬飛,謝謝你……”
賀鵬飛的眼睛有些痠痛,他把一根手指伸進鏡片後面,抹去了眼角的一汪潮溼,繼續說道:“丁一,你知道嗎,被拒絕的愛情是什麼嗎?”
丁一哽咽着說:“對不起……”
賀鵬飛說道:“被拒絕的愛情,就像一顆沒有找到紮根土壤的種子,即使它會在獨自的相思中發芽,那鵝黃般的細芽,也會在慢慢枯萎直至死去,也許,我無法讓你愛上,但是我想說,除去我之外,請你不要輕易地拒絕別人,你該嘗試着從頭開始,只要開始,就意味着重生,丁一,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有力量的人來愛你,我相信。”
說完,賀鵬飛合上了電話,也許,自己也需要好好反思反思了,自己這樣執着地愛着她,究竟是同情,還是愛?
這話,是表嫂跟他說的,表嫂早就說讓他反思自己,認真地反思,到底是同情丁一還是真的愛丁一。當時賀鵬飛記得反駁表嫂說道:同情和愛情本來就是孿生姐妹,但無論怎樣,其結果還是愛。
賀鵬飛跟本就不承認自己是因爲同情才這樣死心塌地地愛丁一,不過他不否認,在反覆遭到拒絕後,尤其是在知道了丁一和江帆的故事後,他承認,在愛的同情,他是有點心疼她的,結果他剛纔跟丁一說,除去我之外,請你不要輕易拒絕別人……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有力量的人來愛你,其實他知道,能這樣愛丁一的不會是別人,那就是他本人——賀鵬飛。
想到這裡,他用手指,抹去了流出眼角的一滴淚水,茫然無助地開着車,來到了表嫂嶽素芬的樓下,在車裡,他給表嫂打了一個電話,表嫂一聽是他,奇怪地說:“小飛,這麼晚了,你有事嗎?”
賀鵬飛強打精神,說道:“表嫂,有飯吃嗎?”
嶽素芬一愣,說道:“有啊,我做着你表哥的飯,他晚上沒有回來吃。”
“太好了,感謝表哥沒有回家吃飯,我替他消滅晚飯吧。”賀鵬飛說着,就熄了火,下車後,看了一眼滿天的星斗,忽然感覺自己很悲涼,嘆了一口氣後就上了樓。
嶽素芬的兒子也就是賀鵬飛的表侄軍軍給他開的門,軍軍一看見他來了,高興地說道:“飛飛叔,你可來了。”
賀鵬飛說:“怎麼,想我了?”
軍軍笑了,說道:“到我房間來。”
說着,就拉着賀鵬飛的手進了屋裡,這時,就聽嶽素芬出來叫道:“小軍,不許鼓搗你那電腦,叔叔還沒吃飯呢。”
“知道了。”兒子在房間裡答應了一聲。
嶽素芬不放心,推了一下兒子房間的門,沒有推開,她就有些來氣,說道:“小飛,他電腦要是壞了,不許你給他修,你要是跟給他修,我就把飯菜倒掉不讓你吃。”
聽嶽素芬這樣說,賀鵬飛從裡面出來了,說道:“表嫂,對不起,你說遲了一步,問題已經解決了。”
嶽素芬一聽,手裡端着的一碗飯就做出要倒掉的樣子,賀鵬飛趕緊上去接住了,說道:“別呀表嫂,我現在是來給你打掃剩菜剩飯來的,不然這些東西你明天倒掉多費事呀。”
嶽素芬笑了,說道:“自從你給弄了這臺電腦,天天放學後不幹別的,就是打遊戲。”
賀鵬飛看了看錶侄房間的門,小聲說道:“適當的玩一會有益無害。”
“胡說,是有害無益。”
這時,軍軍開開房門說道:“飛飛叔說得對,我們今天就有道智力題,許多同學都沒有回答上來,我就回答上來了。”
嶽素芬一聽,立刻笑了,說道:“那和遊戲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你本來就該會的。”
軍軍一聽,衝賀鵬飛做了一個鬼臉後就縮回了腦袋,關上了門。
賀鵬飛坐在餐桌上,嶽素芬又給他做了一個他最愛吃的肉絲炒蒜薹,給他盛了一碗綠豆小米粥,放在桌上,看着賀鵬飛狼吞虎嚥的樣子,說道:“幹什麼去了,是不是三天不吃飯了?”
賀鵬飛說:“沒有,就兩頓。”
嶽素芬說:“中午也沒吃?”
“嗯,沒顧上。”賀鵬飛中午的確沒吃,他拿到筆記本後,就當場忙着整理電腦進行分區處理,裝一些必要的軟件,一心想着電腦送到丁一手裡的時候,就能開機使用。
“你幹嘛去了?”
賀鵬飛邊吃邊說:“去北京了。”
嶽素芬說:“跟笑然?”
賀鵬飛說:“沒有,我自己。”
嶽素芬說:“笑然跟我說,想跟你去北京中關村看看。”
賀鵬飛說:“誰有時間帶她玩,我忙得的腳丫子衝上。”
嶽素芬笑了,說道:“是嗎?我看你很閒的,天天圍着小丁轉,沒看出你有多忙啊?”
聽表嫂這樣說,賀鵬飛放下吃了一半的米飯,他有些吃不下了,神情沉重起來。
嶽素芬笑了,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剛纔跟小丁在一起着?”
賀鵬飛沒了食慾,他漫不經心地夾了一口菜吃。
嶽素芬看到賀鵬飛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就更加斷定賀鵬飛剛纔跟丁一在一起着,就說道:“看來我說對了,小飛,不是表嫂給你潑冷水,小丁,你是追不到的,並不是說你這個人不夠優秀,而是她的心裡裝不下別人,是不可救藥的。我早就跟你這樣說,你就是不聽。”
賀鵬飛放下了筷子,睜着痛苦的眼睛,看着表嫂說道:“表嫂,別說了,以後也不要說了,因爲我跟她一樣,患了同樣一種病,不可救藥。”
說着,起身就走了。
嶽素芬叫住了他,說道:“唉!你的飯還沒吃完呢?”
“有你在我跟前嘮叨,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了。”他說完,就走了出去。
嶽素芬看着賀鵬飛沒有吃完的飯菜,嘆了一口氣,狠狠滴說道:“鬼迷心竅!”
嶽素芬衝着賀鵬飛的背影說了一句鬼迷心竅後,沒想到被走出去的賀鵬飛聽到了,他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說道:“表嫂,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這麼中肯的評價。”
嶽素芬沒想到他聽見了,毫不掩飾自己的觀點,說道:“我說小飛,你沒病吧?你難道聽不出我這話不是在讚美你嗎?”
賀鵬飛笑了,說道:“正因爲你不是讚美,我才說是中肯。”
嶽素芬從餐廳裡走了出來,說道:“小飛,你病得不輕,我看,你該去看心理醫生去了。”
“我看心理醫生幹嘛?”賀鵬飛倚在門框上說道。
“你說幹嘛,讓心理醫生看看你的傻病!這個世界,不只有小丁一個女孩子,比她好的女孩子有的是!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你不小了,也該醒醒了!”嶽素芬加重了語氣說道。
賀鵬飛重新關上房門,又走了回來,說道:“表嫂,你說得沒錯,我知道,比她優秀的漂亮的迷人的女孩子的確有的是,但是我不愛,我只愛這一個。你,笑然,甚至所有的人都會認爲我傻,可是你不知道,這種傻,是需要能力的,沒錯,我愛她,打心底裡愛,她不愛我,我的確很痛苦,但沒有辦法,我放棄不了她。居然放棄不了那怎麼辦,只有繼續傻下去,我承認,在當今這個講究實際的時代,我的確是犯傻,可是她呢?她也是在犯傻,她這樣苦苦地愛着,信守着旁人不知道的什麼諾言,就是犯傻,我們都犯了一種同樣的傻,只不過我比多多傻了那麼一點點。所以我說,犯傻也是一種能力,無此能力的人至多隻犯一次傻,然後就學聰明瞭,從此看破了天下一切男人或女人的真相,不再受愛矇蔽,而具備這種能力的人即使受挫仍不吸取教訓,始終相信世上必有他所尋求的愛,必有他所該等的人。正是因爲仍有這些肯犯傻能犯傻的男女存在,所以尋求真愛的努力始終是有希望的。”
嶽素芬莫名其妙地聽着他在那裡大放厥詞後,說道:“你擺活完了嗎?如果你擺活完了,我還是認爲你犯了傻病,而且病得不輕,儘快就醫!我說你怎麼就不能讓大人省點心啊?”
“唉,道不同不相爲謀啊!不跟你說了,走了——”賀鵬飛拉開門,這次是真的走了。
其實賀鵬飛心裡最清楚,表嫂說得沒錯,但是沒有辦法,愛一個人,真真切切地愛上後,的確無法放棄,尤其是丁一,這個在他青澀時期就喜歡的女孩,他無法放棄。
表嫂不知道,他可以犯傻,可以無怨無悔地單愛着,但一旦不讓他愛了,那纔是病開始的時候呢。就像他說的那樣,傻愛,也是一種能力,如果他現在不去愛了,這種能力一旦得不到釋放,他肯定會造成內傷,很嚴重的內傷,那就是他真的病了,從精神到肉體。他這樣愛着,時時刻刻能在丁一身上釋放一些,他的心理是健康的,某種程度上講,也是一種幸福。
他願意在深愛着的女孩子身上犯傻,他的內心是豐盈的,是滿足的,如果一旦有人剝奪了這種權力,那他纔是痛苦的開始。丁一是他心目中所有美好東西的代名詞,他喜愛着,他感動着,所有這一切,無不說明他是個善良、正直、健康的男人。
也許,他這一生都不會再如此地癡迷於第二個女人了,也許,丁一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他,但是沒有關係,賀鵬飛願意等,一直等到她獲得真正幸福的,我會把這段愛的記憶封存,把她放在心底,但一輩子只有一個女人可以在心底。無論以後會再相處再多的女人,都會清楚的知道,自己最愛的是誰。無論以後遇到的女人多麼優秀,也不會改變。人,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最愛……
第二天,丁一趕到了單位,在準備坐車前往市法院的時候,那個四十多歲的男編導看到她後,皺着眉說道:“小丁,怎麼搞的?一夜沒睡覺嗎?”
丁一不解地說道:“睡了?怎麼了?”
這個男編導一向以要求苛刻工作嚴謹而出名,也是臺裡業務最硬的編導,他不客氣地說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趕快回辦公室,把你那張臉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