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烈猶豫了。
人之常情。
早在陸羽意料之中。
除他之外，張大標和張大致兩兄弟也是同樣，彼此眼中，都有了些微的猶豫和鄭重。
畢竟，這是一場牽扯到他們身家性命的豪賭。
哪怕是他們這種最職業的“賭徒”，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是否現在就要下注。
陸羽看在眼裡，怎可能不清楚這三人想法，笑道：“哥幾個也甭糾結了。老實說，這單生意，我自己都沒有幾分把握。怎麼敢讓你們豁出身家性命跟我幹？”
三人囁嚅着不說話。
陳咬銀卻是嘿嘿笑道：“少帥，他們不肯下注，但我陳胖子肯啊。我可能沒他們有錢，但我有人啊。我認識的跟我差不多層次的富豪多了去，願意聽我話的，也有七八個。少帥只要你願意接納我們，回頭我就全叫來給少帥您拜山頭。”
陸羽眼睛微微眯着，笑道：“陳胖爺，昨兒你還猶豫不定，怎麼今天就捨得下注了？”
陳咬銀沉吟一會兒，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嘛。我陳咬銀這眼前這三位爺比起來，底子是薄了些。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我顧慮的反而要少一些。而且說句實誠話，少帥我願意相信你，哪怕賭輸了，少帥您也不會拿我陳胖子當炮灰。真要掉腦袋，您少帥肯定會在我陳胖子前面。那我怕個鳥哦。您少帥神仙一樣的人物，都捨得自己的腦袋，我陳胖子一個粗的不能再粗的粗人，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又有什麼捨不得？”
“再者，少帥您也不一定會輸啊。總之我現在對您，可是信心十足。少帥您要是把這筆買賣給做成了，您是一人得道，那我陳胖子，還不得跟着少帥您雞犬升天咯？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我猶豫個屁。我陳胖子現在唯一擔心，就是少帥您瞧不上我這點兒身家和關係。”
陸羽笑了笑，說道：“陳胖爺你說的什麼話，我陸羽現在是來者不拒。你願意信任我，該是我陸羽的莫大榮幸纔是，那就這麼定了，你跟着我幹。榮華富貴飛黃騰達之類的大話，我陸羽不說。我唯一能給你保證就是，我會拿你當夥伴，要命的事兒，我先來。賺錢的買賣，少不了你。哪怕是要死，我也在你前面。”
陳咬銀聽了，眼眸泛紅，起身拱手，哽咽道：“少帥，您是什麼樣的人物，願意這樣對待我陳胖子這麼一個小人，那我還有什麼說的。以後但凡少帥您有所命，我陳咬銀鞍前馬後，死不足惜。”
他現在，是確確實實，在陸羽這裡，感覺到了尊重。
這種尊重，是如皇甫微羽這種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永遠給不了他的。
到得此刻，陳咬銀才明白，原來他這種小人，也是希望得到認可，得到尊重的啊。
見陳咬銀如此，張啓靈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直接起身，拱手道：“少帥，您如果真要做什麼大事，能不能也算我張啓靈一個？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張啓靈在杭州經營這麼多年，些許人脈還是有的。而且我們幹金融的，最容易，就是抓別人的把柄了。皇甫家看起來是巍峨大山，無比強大。但也不是沒有漏洞可以抓。事實上，就我知道的，皇甫世家整個家族的資金鍊，都有不少問題。譬如偷稅逃稅、洗黑錢這種違反亂紀的事兒，皇甫家也沒少幹。只是因爲現在皇甫家生意做得好，許多大人物，都能從中獲得極大利益。所以纔對他們的一些個做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這麼些年，皇甫家囂張跋扈慣了，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能量極大，手腕通天的人物。只不過絆倒皇甫家的代價太大，這些人才暫時蟄伏罷了。但若是有少帥您牽頭，能跟皇甫家正面硬剛，分庭抗禮，我相信，也會有不少人願意從旁邊出一份力氣的。少帥您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這年頭的人，都精明得很。信奉的是無利不起早，雪中送炭的事兒，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幹。但錦上添花的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更甭提落井下石或者痛打落水狗了。人性的陰暗面，從來就比光明的一面，更加容易利用。”
陸羽聽着張啓靈娓娓道來，頭頭是道的分析，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心裡卻是極爲欣賞。
如此看來，這位浦發系在杭州的財神爺，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肚子裡，可全都是真材實料啊。
就剛纔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其中提到的幾個關鍵點，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看得明白，想得通透的。
不過，他心裡還是有個疑惑——
他不是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去猜疑的人，所以他直接就問了出來。
“張哥，你在浦發系，算得上一方諸侯，權利極大，地位也不低，見人都可以高一等。你跟着我周伯伯，也稱得上前途無量。我路長青何德何能，能讓你向我拋出橄欖枝？”
張啓靈笑了笑，直接答道：“少帥果然是個極爲乾脆的人，那我張啓靈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在浦發，確實算得上是一方諸侯，身份地位名利金錢，什麼都不缺了。但話又說回來，少帥你覺得，我張啓靈在浦發系，還有上升的空間麼？”
陸羽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張哥你要是再往前一步，那就是我周伯伯的位置了。周伯伯年事漸高，這幾年確實快要退下來了。我也看得出來，周伯伯本身，是極爲器重張哥，對你寄予厚望的。但要說張哥以後接我周伯伯的班，卻是絕不可能了。浦發雖說不是國營體系的銀行，但背後，可是有許多財閥、家族的影子在。周伯伯現在能在浦發說一不二，靠的是他無數年積累的聲望和地位。但要是牽扯到繼任者的話，就會觸碰到浦發系後面幾大世家的禁臠。他們絕不可能讓張哥這麼一個沒有世家背景的草根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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