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惺驚異地看了紀發一眼,想不到這恩人不僅手段了得,在書法上也頗有造詣。
商人們更好奇地瞧着紀發,想知道他真實身份到底是怎樣的。
黃天涯也衝着紀發笑道:“紀小子,想不到你對字畫還了解一些?”
紀發要守住綠色天眼的秘密,只好笑了笑,有些愧疚地將這些讚揚攬到頭上,道:“古玩中也有字畫一項,所以我多多少少了解些書法。至於看破這幅蘭亭集序的真僞,實在是運氣使然,我可沒有這般能耐啊。”
黃天涯聞聲擺手笑道:“紀發,鐵老師尚看重你,你又何必再謙虛呢?”
紀發倒不是謙虛,而是在書法上真沒有什麼造詣,聞言只能苦笑不止。
站在黃天涯身後的黃鶯鶯也甜甜地看了紀發一眼,只覺他好厲害,似乎沒什麼難得住他。
鐵泰書將目光從紀發身上挪到李廣身上,道:“你啊,常年以字養氣,怎麼還那麼過激?你不將注意力放在字上,反而放在了別人身上,這是本末倒置啊。如果你仔細看,以你的能耐會看不出這字的真僞?不要我說這幅字出自我手,就真認爲出自我手,你總該有挑戰權威的勇氣纔是。”
“學生謹記。”李廣低下頭來,餘光卻陰狠地掃了紀發一眼。
鐵泰書揮了揮手,大家再次入座。
待得大家坐定,衆人又寒暄幾句罷,鐵泰書看向黃天涯,呵呵一笑,道:“天涯,剛纔在你到來之前,我們正在討論一件事。這練習書法可以養人精神,那麼練書法時寫下的字不同,是否會有不同的功效呢?如果我寫法家的字,是否會培養出剛正不阿的精神?如果我寫儒家的字,又是否會生出翩翩有禮的氣質?”
黃天涯聞聲笑道:“鐵老師身爲書法界泰斗,平生寫字無數,心中豈會沒有答案?”
鐵泰書哈哈笑道:“我心頭固然已有答案,可這法家尊崇以法治國,儒家崇尚以仁治國,兩者究竟誰才更能有效地治國呢?當然,大家都不是政
治家,更不談論當今社會,只以古代爲基準,論一論,這施以仁政好,還是以法治國好。剛纔大家都發表了意見,那不知天涯有何見解?”
黃天涯想了想,認真地道:“法家思想源頭可上溯於夏商時期的理官,春秋、戰國亦稱之爲刑名、刑名之學,經過管仲、士匄、子產、李悝、吳起、商鞅、慎到、申不害、樂毅、劇辛等人予以大力發展,遂成爲一個學派。戰國末韓非對他們的學說加以總結、綜合,集法家之大成。其範圍涉及法律、經濟、行政、組織、管理的社會科學,涉及社會改革、法學、經濟學、金融、貨幣、國際貿易、行政管理、組織理論及運籌學等。”
頓了頓,黃天涯又道:“可法家有法家的好,儒家也有儒家的好。古往今來,無仁無德的道德敗壞之輩,總會被人唾罵,可見仁德之重要性。古代時候,更有許多皇帝以仁治國,奉儒家爲國派。既然古代皇帝都尊崇以仁治國,我們這些後輩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三名商人聞聲叫好,道:“黃老先生果然不俗,對法儒兩家的見解令人拍案叫絕!我等佩服,佩服。”
商人逐利,故而高擡黃天涯,可不代表其他人都認同他。
黃天涯話音剛落不久,便有一道哼聲響起。
衆人聞聲望去,發現哼聲是李廣發出的。
李廣剛纔被紀發擺了一道,現在直接將矛頭指向了領紀發來此的黃天涯。
李廣站起身來,直面黃天涯,先行一禮,然後道:“老先生,您的言論,在下不敢苟同。”
此言一出,衆人揚起了眉頭。
李廣鏗鏘有力地道:“古時曾有一件非常著名的事情,那就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諸子百家,思想各有精妙之處,然而皇帝們卻獨尊儒術。倘若儒家真有治國良效,倒也罷了,可爲何在皇帝們尊崇了儒術之後,仍有八國聯軍出現?如果儒術真有治國之效,爲何僅僅到了清朝,皇帝制度就廢除了?儒門之人一直狂妄自大,以爲其它思想皆歪
理邪說,千年下來,已成了誤國之道!我李廣平生只覺一事最痛快,那就是秦朝時期的焚書坑儒!誤國儒道,天下當拒之!”
李廣一席話說出,直驚得場間譁聲大起。
不管如何,儒家終究是我國儒釋道三大家之一,如今卻被李廣貶得無一是處,甚至直言焚書坑儒纔是大快人心之事,難免驚得人們瞪了瞪眼睛。
黃天涯微蹙眉頭,不知該如何辯解。
李廣沒有說別的,只說古代皇帝尊崇儒家思想之後,皇帝制度就被廢除了,實在太誤國了。這話不能說對,也不能說錯,實在大有挑剔之處,可衆人又不知該從何挑起。
商人們揚起了眉頭。
鐵泰書也搭了搭眼皮。他平生喜歡讀四書五經,可每個徒弟都有每個徒弟的思想,他不能干涉。畢竟百家思想,他不能讓徒弟一定要誇讚儒家好,也不能勸告徒弟一定不要讀儒書。
黃天涯沉默下來。
他一生都在研究古玩與歷史,對儒家的瞭解只在片面上,是以無法應付李廣的質問。
就在人們以爲李廣佔據了辯論的上風,壓下了黃天涯的風頭時,一道輕笑響了起來。
人們頓時聞聲望去,只見聲音的源頭乃是黃天涯身後的後輩小子紀發。
先前紀發曾因鐵泰書老先生攤開的蘭亭集序,而佔盡了風頭,並使得李廣顏面大失。大家都看得出來,此刻李廣之所以刁難黃天涯,就是因爲他是領紀發前來的人。
如今紀發再次與李廣對峙起來,難免勾起了人們的期待心理。
只是紀發能看出鐵泰書拿出的蘭亭集序的真僞,卻未必能在學識辯論中佔據上風。
不管如何,相比李廣,紀發終究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子。
更何況,紀發文能在書法上造詣不淺,武能在火車上以一敵八,難道還能在學識辯論中勝李廣一籌?
人們並非不信紀發能辯過李廣,而不是不信有人能在各個方面都優秀得不像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