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天夾了一口米飯送進嘴裡,嚼了兩口後,衝着陳從清笑問道:“陳姐,冒昧地問一句,您與紀發兄妹關係如何?”
向陽與王小乖都看向了他,不明白他爲何要問這個問題。
陳從清微微揚眉,道:“我與婷婷是結拜姐妹。”
端木天繼續問道:“那我再冒昧地問一句,您知道紀發兄妹的母親何時去世嗎?她去世的時候,紀發兄妹多大?”
這個問題非常普通,可在端木天這兒卻並不普通。
這並不是一個特別隱秘的問題,陳從清倒也沒有閉口不答,想了想,道:“婷婷曾給我說過,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才三歲,剛剛記事。”
“第三個問題,紀發與紀婷婷參加過他們母親的葬禮嗎?”端木天繼續問道。
陳從清搖了搖頭,道:“似乎沒有。你問這些問題,做……”
忽然,陳從清眼睛裡冒出些光亮來。
她看了端木天一眼,端木天也稱讚地看了她一眼。
兩人想到了一處去。
只是,兩人想到了些關鍵的東西,卻無法證明,也不適合說出來,便都藏在了心裡,並沒有公開出來,對視一眼後,埋頭開始吃飯,似乎已經忘掉了先前那個忽然冒出的連他們都震驚的大膽的猜測。
……
紀發與紀婷婷進屋之後,見紀天行站在裡屋的櫃子前面,櫃子上則放着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黑白色的,像素非常不好,所以照片裡的人物有些模糊。儘管如此,紀發與紀婷婷依然看得到那張照片中的人物是一個妙齡少女,穿着一條碎花洋裙,站在人山人海的廣場前面,面帶微笑,美如謫仙,非常出衆且非常耀眼。
紀天行說過,這照片裡的人兒就是田紙,也就是紀發與紀婷婷的母親。她照這張相片的時候,紀發與紀婷婷還沒有出生。
在那個年代,PS技術還沒有盛行,所以照片比較真實,甚至能看得出一個人的氣質。照片中的田紙氣質非常出色,穿着一條碎花洋裙,竟將身後人山人海都給比了下去。
紀天行面部輪廓雖然還拿得出手,模樣並不特別俊朗,唯獨一套獨特的老好人觀點是他最爲明顯的特徵。
紀發與紀婷婷的模樣氣質之所以出衆非
常,大概是遺傳了他們母親的基因。
紀天行看着照片,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你們的母親在十七年前離開了我們,離開了我們的世界,但這並不是她的本意。你們僅看照片,大概就能看出來,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子。這樣天仙般的女子,喜歡上了當時身爲普通工人的我,不知引來了多少懷疑。人們說,我既沒有錢財又沒有樣貌,潛力也不夠,這樣的女孩喜歡我肯定不是真的,只是爲了玩玩我。”
長呼了一口氣,紀天行將照片拿在手中疼惜地摩挲着,眼神變得有些迷離起來:“事實證明,那些人的觀點是錯誤的。就像三聖母愛上了劉彥昌,七仙女愛上了董永,她仙女偏偏愛上了我這凡人。當我們結婚的那一刻,當我們發誓言的那一刻,當我們彼此深情對望的那一刻,天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美?愛情啊,真的是非常美好的東西,甜得像一個缺糖地區的人偶爾吃上了蜂蜜,真是滿足到了心坎兒裡。”
說着,紀天行竟然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紀天行不再說話,紀婷婷與紀發也不再說話了。
他們尊重父親的決定,更欽佩父親對愛情的堅守。
紀發微微揚眉,轉過身去,看了看坐在院子裡可愛無比的王小乖,眼神微沉,彷彿下定了某樣決心,轉動輪椅出了屋子。
“小乖,隨我來一下。”紀發衝着王小乖道。
衆人看向了紀發。
王小乖聳了聳肩,放下碗筷,走向了紀發。
待得王小乖與紀發離開院子,出了紀家,紀婷婷落下,陳從清才皺眉道:“紀發這小子想要做什麼?難道他忘了小雅了嗎?”
紀婷婷想起剛纔在屋子裡的情形,知道大概父親對母親深沉的愛感染了紀發。這個時候,紀發大概是想要做一個決定吧。
……
紀發轉動輪椅,帶着王小乖到了紀家外面一處小公園裡。
如今正是吃飯的點兒,公園裡人很少,天空也很晴朗,空氣涼爽,溫度剛好,倒令行於其間的王小乖心曠神怡。
王小乖看着周圍的花花草草,衝着輪椅上的紀發問道:“紀老學究,你讓我出來做什麼呀?難道你不吃飯了嗎?”
紀髮長呼了一口氣,邊緩緩轉動輪椅,邊道:“小乖,這
幾天你雖然對我很好,但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性格……我知道,你因爲我的白頭髮一直在自責,但實際上……我又何曾怪過你呢?你爲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紀發不是知恩不報的人,更不是咬着別人過錯不放的人,你王小乖是什麼人,我紀發還不清楚嗎?你壓着性格不僅自己會難受,我也不比你開心到哪兒去啊。”
王小乖低着頭,不說話。
紀發頓了頓,道:“你還記得你離開津天市的時候,咱們在哪兒離別的嗎?”
王小乖低聲道:“醫院。”
紀發搖了搖頭。
王小乖不解地道:“我們不是在醫院離別的,那是在哪兒離別的?”
紀發不答,只是面帶微笑地看着王小乖。
王小乖感受到了紀發眼中的真摯之意,漸漸放鬆了下來,往日裡的古靈精怪也漸漸涌現出來,眼睛裡也重新透出了一股機靈勁兒。
她看了看周圍,終於明白了紀發的意思。
她笑了起來,美不勝收。
“咱們上次離別的地方是醫院後院裡,那裡有花有草有長凳……這裡,同樣有花有草有長凳,最關鍵的是,兩次你都坐着輪椅呢!”
當見到王小乖重複天真爛漫時,紀發比誰都開心,笑了笑,道:“你過來,到我面前。”
王小乖來到紀發麪前,道:“幹嘛?”
紀發道:“彎腰。”
王小乖彎下腰,道:“幹嘛?”
紀發道:“你說一句話。”
王小乖有些不解,疑惑地道:“我說一句……”
一言未盡,驟然,王小乖瞪大了眼睛,卻是紀發忽然勾起腦袋,一下吻住了她的嘴巴。
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了。
只是這一次,主動獻吻的人,成了紀發。
清風中,兩人相擁在一起,彷彿要與這世界融爲一體。
這時,清風爲他們頌詞;小鳥爲他們奏樂;花花草草是他們的嘉賓。
一道聲音,縹緲悠揚,在紀發腦海中迴盪開來。
“你說愛情有多甜?”
“愛情啊,就像一個生活在缺糖地方的人忽然吃到了蜂蜜。”
“它甜得啊,美到了心坎兒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