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她的感激。”李墨道。
“你不需要她的感激?那你要什麼?是要她的愛嗎?”施柔道。
李墨又沉默了,施柔冷冷一笑,“你不回答,便是我對了。可你知道,什麼是愛嗎?若她愛你,自然事事先想你,事事以你爲先,便是你身上,有個蚊包,她也會想辦法爲你冰縛,更別如今你受着傷,獨自坐在更深露重的夜裡,她如此不聞不問,便是根本沒將你放在心上。”
“她會來的。”李墨道。
施柔點點頭道:“好,我不勉強你,我陪你一起等。”
“施妃娘娘不必如此。”
“我心中也有個疑惑,始終沒有答案,我今日便也要等出個答案才行。”
她着話,便站起來,繞到李墨的身後,查看他的傷口,“嘖嘖,傷的可不輕,我替你縛藥吧?”
着便要替李墨縛藥,李墨道:“不必勞煩娘娘了,我的傷我自己會處理。”
施柔有些戲謔地道:“苦肉計?”
“娘娘怎麼,便是怎樣吧。”
“呵,堂堂靜王施苦肉計?只爲等一個女的答案?”施柔忍不住冷笑着,“真是幼稚!”
二人默了會兒不話,氣氛很壓抑,施柔又道:“獨孤解意便是這樣好的福氣?若早知道有一個靜王這般對她好,想必她一早便到了上京城,中間也不必那般多的波折了。”
“娘娘很瞭解她?”
“也只是,打聽了一下而已。畢竟,上京城內,沒有哪個女像她那般扎眼了。”
“娘娘對她很有意見?”李墨又問。
“我對她有沒有意見,也只是我的事罷了。你如此關心她,倒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癡情男,只不過,這一番癡情不知會換回什麼?我會和你一起等,不過你不喜歡我在你的身邊,我便站遠些。”
着話,她真的站了遠些,而李墨依舊僵坐在石上。
施柔不動聲色地招招手,在一個奴才耳邊耳語了些什麼,又將一包藥粉放在那奴才手中。奴才得了令,便原路返回原地。
這時候,虞雲荻正在帳中坐臥不安,問,“他們回來沒?”
帳外的鄧盧道:“回郡主,他們尚未回來。”
“奇了怪了啊,這麼點路,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
“想必是靜王不想回來。”
“這個傻——”虞雲荻又頭疼地臉朝下爬在榻上,聲音悶悶地道:“我都等困了,這個傻不會真的坐一夜吧?”
這次鄧盧沒回答。
這時候,在帳的另一邊兒,有個竹筒,透過營帳的縫隙塞了進來,藥粉被點燃,有淡淡的煙霧散入帳中。
虞雲荻翻了個身,道:“鄧盧,我怎麼有點困呢?要不,我還是去找他吧?他畢竟受了傷,萬一受了寒感染怎麼辦?……”
“要絕裂,也不一定挑這個時候,下次再絕裂好了……”她繼續喃喃地道
鄧盧終於忍不住問道:“郡主,你爲什麼非要和靜王決裂呢?”
“……是啊,爲什麼呢……”
“……唉,我還是去找他吧……”
虞雲荻完,便起身,但是剛剛坐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接着便倒在了榻上,鄧盧在帳外聽到聲音,立刻掀帳進來,卻見她已經睡得很熟似的,搖了搖頭,鄧盧替她蓋上被,便又走了出去。
鄧盧以爲虞雲荻是累極睡着,卻不曉得她其實是聞多了無色無味的煙霧而置暈倒,這一失察,卻果然釀成了很大的誤會。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虞雲荻在榻上翻了好幾次身,卻依舊睡得很沉,天邊已經出青了魚肚白,李墨身上的衣裳被夜裡的露水浸溼,連頭髮也有些微溼,面色蒼白,淡然的眸裡滿是一種不清道不明的固執。
施柔當然也沒有睡,雖然旁邊支了營帳,但她大部分時間都陪着李墨,並且關注着李墨身上的傷。
這時候,她又走到李墨的面前,輕聲道:“天亮了。”
“是啊,該回去了。”李墨着話便站了起來,但由於整晚未睡再加上動作未變,再加上傷口雖然不深,卻沒有進行止血,血液緩慢滲出,也是夠李墨受的,他剛站起來就因爲重心不穩差點跌倒,施柔連忙扶住他,眸裡浸出些溼意,“靜王,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李墨推開她,道:“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
他也不搭理施柔了什麼,就尋着路自己下山而來了。
施柔在他的身後道:“她值得嗎?李墨,她是騙!遲早有一天,你會看清她的面容,到時候你就知道你爲她做的這些事有多可笑了!”
李墨忽然記起來,以前顧九也曾在他的身後告戒他。
他剛剛回到營地,鄧盧便看到了,立刻至虞雲荻的帳前通知她,“郡主,靜王殿下回來了!”
虞雲荻懶懶地應了聲,“噢,知道了。”
隔了須臾,她驀然坐了起來,搓了下自己的頭髮,“鄧盧,現在是幾時了?”
鄧盧在帳外答道:“回郡主,天已經大亮了。”
“啊?!”她迅速地從榻上跳上來,到了帳外,只見的確已經天光大亮,陽光很是刺眼。
“鄧盧,你剛纔什麼?”
“靜王殿下回來了。”鄧盧重複了一遍。
“他纔回來?”虞雲荻問。
“是啊。”
虞雲荻只覺得心裡狠狠一沉,“他竟在那裡等了一夜……鄧盧,你怎地不早點叫醒我!?”
但是現在什麼,也是晚了,她極是懊悔地跺跺腳,便立刻往李墨的帳中跑去。
至帳外,被兩名親兵擋住,“靜王殿下正在休息,閒雜人等勿擾。”
這兩名親兵很明顯是施柔派過來的,語氣硬得很,虞雲荻只好道:“我有事要見靜王殿下。”
其中一名親兵進入帳中通報,須臾又走了出來,“郡主,靜王殿下要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
“明日?”這天才剛剛亮呢,明日……
李墨是不願見她。
她神情怔然地在帳前默站了片刻,便又回到自己的帳中,一會兒,鄧盧送了飯食進來,她卻絲毫也沒有心情吃。
鄧盧嘆了口氣,道:“剛纔施妃娘娘派太醫給靜王殿下診治過了,傷不重,只是昨晚整夜未睡而至人有些虛脫,休息下便好了,施妃娘娘下令,今日就在此紮營,讓靜王殿下好好養傷,明日再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