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感覺此刻他比面對任何人時都要感到緊張,甚至覺得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只尷尬的笑了一下,見雲妃仍舊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終於無奈的垂下肩膀。
“母妃,你這宮中的人可都可靠?”
八皇子畢竟不是傻子,雖然那些宮女內侍都被遣退了出去,可是畢竟隔牆有耳,他當然不能確保現在將話說出來,不會泄露出半點秘密。
“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不能有半分差池。”
“若我的錦雲宮不是鐵桶一塊,你以爲你能活的到如今?”
雲妃輕笑一聲,只是語調中的嘲諷毫不掩飾,讓八皇子不禁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又點了點頭。“是,母妃的手段,兒子也是領教過的。”
他本來就知道雲妃不簡單,否則也不會在百里景辰提出要雲妃幫忙的時候,絲毫沒有表現出排斥的樣子了。他很清楚,雲妃比他更加擅長審時度勢,也更明白如何取捨,如何進攻。
這也是這麼多年,皇后竟然也沒有辦法抓到她的把柄,仍舊讓她安然的留在宮中的原因。
女人,越是不起眼,有時候往往越是深不可測。
這一點,不瞭解女子的百里景辰不懂,可是從小在雲妃身邊的八皇子,見慣了皇宮風雲變化的九鳶,他們卻很清楚。
“說吧!不要再拖延時間。你真當有這麼多時間讓你浪費?”
雲妃不耐煩的用扇子敲了敲桌案,絲毫不害怕自己的真實面目被九鳶看到。
八皇子見到母親這麼堅持,也終於只能嘆息着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
“母妃,五皇兄他準備要競爭那個位置了。”
這句話沒頭沒尾,可雲妃一下就清楚了,眼睛不由得瞪大,盯着兒子的臉,生怕錯過一點細節。等見到八皇子始終一副嚴肅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沒有想錯了。
“他早該開竅的,只是這樣一來,你要怎麼辦?”
“我自然是與五皇兄一起了。他要如何,
我便如何。我們的關係,母妃你也很明白的。”八皇子云淡風輕的說着,就像這件事是真理,無可置疑。
雲妃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倒是不生氣,只是無奈的笑了笑,笑容有着掩飾不住的苦澀。“我原本也想着,也許你們終究會踏上這樣的一條路,只可惜我從來不知道這樣的一天,會發生在何時。”
說着,她隨手取過一塊綠豆糕,想借着吃甜食緩解一下心中的複雜情緒。
然而她剛剛咬了一口手上的綠豆糕,臉色卻微微一變。雖然這表情變化極其微小,甚至是一閃而逝,卻被一直關注着她的九鳶看在眼裡。
她暗暗握拳,心中充滿了激動。
雲妃同樣也感到非常激動,想起八皇子方纔說的話,頓時就聯想到了九鳶的出身,一雙眼睛就又朝着九鳶看去。
不過這一次,九鳶竟然不閃不避,絲毫沒有要躲閃的意思,反而直視雲妃。兩人的眼神交匯的一瞬間,都讀懂了彼此的心思。
八皇子不懂得母親怎麼突然就安靜下來,擡眼去看,就發現雲妃的手竟然開始輕輕顫抖起來,不禁緊張起來。
“母妃,你的手怎麼了?”
他剛想站起身查看,卻見雲妃又將扇子舉起,只輕輕晃着,告訴他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好了,既然你已經做好決定,也來跟我說明了,現在可是還有事情要與我說?”
“母妃,你同意兒子的想法了?”
雖然一開始八皇子就到,不論雲妃如何反對,他都要檢查自己的想法,但是得到母親的允許之後,心情還是非常不錯的。
他高興的笑了起來,又看了九鳶一眼,卻不懂得該如何解釋九鳶的事情了。這樣一個敵國公主,又心懷叵測的接近百里景辰,真的應該讓她與母親單獨相處嗎?
八皇子一時就有些猶豫,不知道接下去的話還該不該說出來。
他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雲妃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你帶來的這個廚娘的手藝
確實不錯,很得我的歡心。可是宮女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不如讓她留下來,將糕點的秘方同我說了,我也好學了自己打發時間。你進宮還沒有去向皇上請安吧?現在就過去,免得旁人說你不孝順。”
雲妃淡淡的說着,好像這真的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八皇子如此費盡心機。八皇子聽到母親的逐客令,又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轉身走出宮殿,按照雲皇妃的吩咐去給百里昊請安了。臨出門前,他又重重的看了九鳶一眼,到底沒有再多話。
殿內的兩個女人等到八皇子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這纔對視了一眼,卻是誰都沒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
九鳶在等着雲妃開口,雲妃則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合適。
兩人面面相覷了許久,終於雲妃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這糕點,你是如何知曉的?”
“雲妃娘娘,難道您不覺得我眼熟嗎?這糕點是誰教我的,您竟然猜不出?”
九鳶淺淺一笑,顯得十分從容不迫,她早就有了預料,此時比雲妃表現的淡定多了,只是手還是不自覺的微微握拳,泄露了她心底的激動。
雲妃聞言一怔,繼而點點頭,也跟着她笑了起來。
“我確實是有了猜測,只是那人一家全部死在了陛下的手上,如何會有遺孤?這麼多年,我雖然身處皇宮大內,卻還是沒有放棄尋找,可即使我如此做了,到底是一無所獲。你怎麼證明,你是那人的女兒?”
雲妃雙眼緊盯着九鳶,然而她眼底隱隱的淚光還是讓九鳶捕捉到了。
她先是遲疑了片刻,這才終於走近了雲妃身邊,拿起一塊糕點放在了雲妃的手中,輕輕喊了一聲‘姨母’。
只這一聲,卻引得雲妃的眼淚一下落了下來。
“你,莫非是鳶兒?”
雲妃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再大一點的聲音會惹得九鳶受驚逃離,可她的手已經先一步用力的抓住了九鳶的手,緊緊的攥着不肯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