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鳶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端坐在牀邊,這纔對着百里景辰輕聲開了口。
“五皇子真的打算知道我的計劃?”
“我認爲二皇兄絕對不會對這件事坐視不理,既然他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脅,勢必是會找出幕後主使,所以接下來,二皇兄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只是擔心他到底會做什麼。”
百里景辰自己也覺得這個藉口很爛,二皇子會做出什麼,這與他其實沒有什麼干係,畢竟他並非與二皇子站在同一陣線,而二皇子如果願意出手對付幕後真兇,他接下來反而會輕鬆很多。
只要太子與二皇子兩虎相爭,必定會在朝堂引起軒然大波,而四皇子說不定也會趁機冒頭,局勢也會漸漸明朗。
可是他心中就是有一些不舒服,因爲經過這一次,九鳶一定會受到二皇子的器重,成爲他的幕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百里景辰其實很明白,說不定就是因此,他纔會覺得這般不悅。
九鳶看不透百里景辰的想法,不過她還是解釋了起來。
“其實我原本是希望扶持二皇子與太子鷸蚌相爭,準備做一回漁翁的。可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我發現想要做漁翁的人也不在少數,計劃有變了。”
“什麼意思?”
百里景辰聽到計劃產生了變動,眼睛不由得微眯起來,像是要藉此動作看清九鳶,“你是說,你決定放棄二皇兄?”
“我決定全力支持太子。”
九鳶輕笑着點了點頭,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現在看來,太子纔是其中最弱勢的一個,這次四皇子的事情辦得很不錯,不但讓太子對二皇子的野心更加清楚,也讓二皇子對太子產生了不滿。派來行刺下毒的人也許都是太子的人,命令卻是四皇子所爲。這樣隱藏在背後行事,倒是與我有些相似。”
百里景辰聽九鳶說太子是最弱勢的一個,卻是覺得有些刺耳,太子擁有一切,儲君之位,父皇與皇后的寵
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如何是最弱勢的人。
可是他剛一皺眉,就察覺到心底的澀然,頓時驚愕。他沒想到九鳶的一句話對他會有這樣的影響,眼底突然就變得深沉。
“太子的弱勢,對你有什麼好處?”
“原本我打算將二皇子培養成能夠與太子比肩的存在,既可以讓二者相爭,又能在之後一舉將他們擊潰,可以說這一切輕而易舉。只是沒想到四皇子這個變數倒是比我預估的要厲害多了,所以我只好轉換策略了。”
九鳶一開始是沒有定下未來能繼承皇位的皇子人選,所以並不在乎大慶國的未來會是如何。可是既然已經答應成爲百里景辰的謀士,這件事卻要有所改變了。
“現在看來,四皇子也是野心勃勃,多了一個四皇子的力量,太子的力量就會被削弱,那麼我之後要做的很多事都會受到影響。所以二皇子的存在會變得多餘。現在這件事,倒是能利用二皇子去削弱四皇子。他們二人,誰都不能比太子強!”
九鳶認真的分析着,從之前的遭遇到現在的處境,她卻沒有看到百里景辰眼底的變化,只希望能儘快的解決那些仇人。
她要報仇,這是她所有行動的準則。只有爲父母報了血海深仇,她才能安心。
而多了一個四皇子,無疑給她的復仇行動帶來了阻礙,可是卻同時讓她對這件事更加躍躍欲試起來。
不得不說,九鳶的身上存在着九明宵的血性,越是困難的事情,她越願意去挑戰。因爲她希望能借此證明自己。
也許這是因爲她已經一無所有,所以要靠着不斷的成功證明自己的存在。
可是百里景辰不能理解這些,他看到的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女子,將皇族玩弄於鼓掌之間,讓他敬佩之餘又覺得恐懼。
“你的意思是,你要再與四皇子接觸,轉而放棄成爲二皇兄的幕僚?”
百里景辰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他試探的問着九鳶,卻見到
她古怪的盯着他。
“我何必如此麻煩?只要我在太子身邊爲他出謀劃策,很多時候都能與四皇子接觸,你要記得,太子與四皇子現在的關係,他們的同盟短時間內不會被打破。”
九鳶突然覺得百里景辰的情緒有些怪異,也就暫時止住了話題,轉而好奇的打量他。“五皇子,你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說?深夜來訪,只爲了這個問題,貌似有些底氣不足呢?”
她原意是想要同百里景辰開個玩笑,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失禮,畢竟她不是尋常男子,而是一個已經有了婚配的已婚婦人,儘管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卻也畢竟不妥。
沒想到,百里景辰的面色竟然微微一紅,一副說不出話的模樣,不禁令九鳶意識到有些不妥。
她愣了一會兒,這才終於回過神來,徑自轉移了話題。
“夜深了,五皇子還是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事情要忙,倒是不便在此逗留了。”
百里景辰看出九鳶是要送客了,可是仍舊有些不捨,於是便有輕聲詢問起來。
“二皇兄的事情倒是好解決,只是堤壩的事情,接下去又該如何?若是因爲二皇兄與太子的爭鬥導致堤壩不能修築,倒是不好。”
九鳶看着百里景辰突然提起這件事,卻不慌不忙,反而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這件事五皇子不必擔心,我已經想好對策,二皇子卻是能在這件事上出一出風頭的。”
說着,九鳶就笑眯眯的盯着百里景辰,直到他自己醒悟過來,慌忙找了個藉口轉身跳出了窗戶,她這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到窗前。
看着已經毫無星光的天空,陷入了惆悵中。她要實現的目標太過遙遠,如同彼端的星辰一般遙不可及。
這一幕,卻恰好落在了還未來得及走遠的百里景辰眼中,瞬間定格成爲了永恆的記憶。
她的眼神如此落寞,憂鬱的氣質卻恰好擊中了他心底的柔軟,自此之後,再無人可以取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