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這麼個地方坐下來,奚月這纔開始聽起了臺上人所說的事,一衆八個人從琴棋書畫當中各項比拼,只要有一樣能夠打動臺上坐着的那位四藝泰山北斗老翁,就能夠得到臺上放置着的一把白玉古琴,那主持人是這麼說的,奚月雖然也想摸了摸那古琴,不過眼下卻沒有這個機會,不得不作罷。
彈琴打動老者的有兩位公子,奚月聽來,倒也頗有一番情趣,但要說到打動人,卻差的遠了,下棋的倒是那所有公子都參加了,只聽得上面“踢踏踢踏”的落子聲,當中勝出一名來與那老者對弈一盤,被殺得片甲不留。
“若是這仙履城當中的才子就只有這麼點本事,恐怕無法帶走我這把雪月流光琴吶。”老者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嘆了口氣道。
“呵呵,沒想到傳說中能夠引來鳳凰和鳴的雪月流光琴居然在這裡出現,我倒是要見識見識。”老者話音剛落,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便從一邊的臺下傳了上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個地方看了過去,奚月雖然看不見,卻也很有興趣的轉過頭去,說話如此狂妄的人,就必然有他如此狂妄的理由!這個人,要麼是個草包,要麼是個厲害角色!但奚月直覺他應該是後者。
人羣讓開了一條道路,那人慢步走了上去,高大的身影瞬間讓這裡的人都覺得很渺小。
“姑娘,那個人的身材好高大啊!”桐兒的聲音傳了過來,奚月挑了挑眉,細細的感覺過去。
藉着靈識,奚月確實感覺到了那個人的高大,身材魁梧,肌肉迸發,但粗獷當中又給人一種成熟穩健的感覺,着實是個人物。
他這一走上臺,瞬間成爲了衆人的焦點,衆人紛紛猜測着這人是誰,只見他朝老者拱了拱手道,“在下翟荼,特來領教閣下棋藝。”
老者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一雙渾濁的老眼微微睜了睜,“請。”他曾有言,無論是誰,只要能打動他,便能夠得到那把雪月流光琴。
兩人拱手作禮,相對而坐,奚月只聽得棋子落盤的聲音叮咚響,沒過一會兒那男子忽的大笑起來,“果然不愧是仙履城四藝之長,棋藝精湛,居然能夠借力打力將我逼到如此境地,不過我先行的棋,這樣看來,卻是我比你多了一子,這場比試的贏家,我可就不推辭了。”
男人拱拱手,落下最後一子。
早有人將兩人所下的棋都演練在大型棋盤上給衆人觀看,桐兒也看到了這場十分精彩的對決,正講解給奚月聽,勝負已分,這樣看來,確實是那男子勝了。
“承讓!”男子起身拱了拱手道。
老者擡頭看了他一眼,“琴者,只有心胸寬廣,超然物外才能彈奏出曠世絕曲,公子少年才俊,卻滿是抱負,俗世之心太重,這把琴,老朽不能交給公子,還請其他有意者上臺來以文會友。”
老者話音一落,包括奚月所在的所有人都一愣,“你說什麼?不是說贏了就能得到那雪月流光琴嗎?”翟荼眸光微冷的看着老者,奚月隱隱的感覺到臺上有股奇怪的氛圍在流動。
“老朽的原話是,誰能打動老朽,老朽就將這雪月流光琴雙手奉上,很遺憾,公子未曾打動過老朽。”看着緩聲說道,雖然贏了,但未曾打動就是沒打動,也就是得不到那雪月流光琴!
男子頓時心生不喜,一甩身後衣袍,轉身走到臺子一角,“我到要看看今天誰能夠打動你!”
老者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臺上頓時寂靜了下來。
“桐兒,那雪月流光琴是不是很漂亮?”奚月有些感慨的問道。
“沒錯,光滑流轉,通體雪白,格外漂亮,怎麼?姑娘有興趣?”桐兒來了興趣,她可是被奚月的琴音感動過的,自然相信奚月的本事。
“既然他都說了,只要感動他就能得到那雪月流光琴,那我何不去試試?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奚月勾脣道,拍了拍桐兒的肩膀,“走,我們上去。”
“好!”桐兒頓時有些歡喜起來,雪月流光琴是傳說中的寶貝,就算得不到,只要能夠近處看看,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正當臺上僵持之時,奚月淺淺淡淡的聲音從臺下飄了上來,“這位老丈,不如聽我一曲吧。”奚月話音一落,周圍人看到他們想要上去臺上,便給他們讓開了些許道路,讓兩人能夠上前,奚月也不推辭,走上臺來,大大方方的給衆人看着。
看着聞言扭頭朝奚月看來,“請。”多說無益,若沒有真才實學,誰也無法拿走這把雪月流光琴。
奚月微微俯了俯身,泰然處之將所有視線都忽略在外,向主持那人道,“能否借我一把木琴?”她這次出來什麼也沒帶,更別說琴了。
衆所周知,好音配好琴,這姑娘既然敢出來獻藝,那必然是有一定技術的,但卻沒想到居然連自己所用的琴都沒有,那不是自己很厲害,卻沒拿出個稱手兵器來一樣嗎?
就連主持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十分懷疑奚月是不是來鬧場的,“姑娘,好音配好琴,難道姑娘沒有趁手的好琴嗎?”
奚月挑了挑眉擡頭,“就是沒有,纔來爭取一下這把曠世奇寶的啊。”
這麼說,好像也對!主持人被奚月的問話搞得一愣,掩口咳嗽了一聲,隨即讓人下去取琴。
奚月靜靜等着,卻未曾發現身後一道格外灼熱的視線,正焦點凝聚在她身上。
手腕上的灼熱,讓翟荼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曾經見過的那個,只可惜她將面容遮住,看不清楚容貌,不過,只要有這感覺,就一定不會錯的!風奚月,這魔淵還真是熱鬧,居然連你也來了!我到要看看,你作爲妖王曾經的寵妃,到底有些什麼能耐。
古琴取來,奚月坐下調了調音,一挑弦,清脆的音調便跳了出來,緊接着,“叮叮咚咚”如同山泉水流,森林靜謐處的安靜和諧漸漸的從曲音當中流淌出來,衆人心裡一激盪,頓時彷彿身處山林當中,沁入心脾。
似乎還有鳥叫……蟲鳴。
琴音一轉,彷彿來到了萬馬奔騰一般的垂簾瀑布之前,轟鳴聲勢浩大的聲音讓人心情激盪。
一曲罷了,衆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耳邊傳來呼啦啦的聲音,衆人擡頭看去,無數只鳥兒距離在衆人頭頂盤旋成一個小漩渦,聲勢浩大,方圓百米之內看得清清楚楚!
“曲能訴人情,鳥能知音意,沒想到老朽這一生還能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也算是能圓滿了。”看着站起身來,看着頭頂的衆鳥小漩渦感慨道。
一邊的翟荼也有些驚奇,這些鳥居然能夠如此成羣結隊的爲這曲聲喝彩,他還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果然全身都是寶,成爲他的女人,是完全有資格的!
翟荼心中一想,頓時很是高興,也不計較剛剛他沒能拿到雪月流光琴的事情了。
奚月擡頭,餘音已經散去,頭頂的衆鳥小漩渦卻還沒有散去,彷彿還在回味,彷彿還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曲,奚月下意識的想要再撫一曲,不爲別的,就爲這羣鳥兒能夠知琴音,解琴意。
“叮叮咚咚……”幾個緩和音符飄出,奚月琴音一轉,清脆的音調飄了出來,緩急有序的聲音,將那清脆當中惆悵懷緬的感覺盡情的舒放出來,彷彿周圍就有高山,就有流水,只伴隨着空谷一般的琴音,讓人心生無限遺憾悲傷。
頭頂的鳥兒漸漸停了下來,落在了旁邊的樹上,棚子上靜靜的聆聽着奚月的琴音,紛紛仰頭望天,自有一種遺憾的氛圍。
曲畢,奚月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眼睛看不見,耳朵卻更爲靈敏,心思也更爲細膩,彈奏這首曲子,她也十分悲傷,今兒卻不知不覺的彈出來了!
“姑娘,之前那一首我們都知道,是妖族的百鳥朝鳳曲,這後一曲卻是聞所未聞,不知道是叫什麼名字的曲子?如此精妙?”老者聽完,率先開口問道。
奚月挑了挑眉道,“這曲子名爲高山流水,是我一朋友所做,當時摯友離開,他難再尋知音,故而做得此曲,曲子十分精妙,聽起來也絕美,今兒不知何故,竟就將它彈奏了出來。”
“高山流水,知音難求!果然是好曲,這麼多年從未曾聽過這麼好的曲子,姑娘今日讓老朽大開眼界,這雪月流光琴,老朽雙手奉上,還請收下。”老者說着,讓人將臺子中央的琴取了過來,雙手遞到了奚月面前。
奚月伸手摸去,那暖玉觸手升溫,光滑晶瑩,怎麼想都是玲瓏剔透的,勾脣一笑,奚月取過來朝老者俯身行了一禮道,“多謝老丈。”
“呵呵,不用客氣,老朽也有一個請求。”老者笑道。
奚月心思一轉,“可是要那高山流水的曲譜?”
“姑娘玲瓏心思,不錯,如此良曲,當爲天下人傳知。”老者道。
奚月勾了勾脣,“我也正有此意,這曲子留在我這,不過是壓箱底的,留在老丈那裡,就是傳遞千古的,只是我現在眼睛不便,只得煩勞老丈代爲執筆做出此曲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