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你終究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而我,最多也只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不定哪一天,就會被人殺死。而到時候,你怎麼辦?縱然你有起死回生之術,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冒着身死的危險!
“曦兒姐姐,我跟你說,對男人你真的不能太好的。你.......”
巧鈴兒還在巴啦巴啦的說着,連曦兒一嘆,搖頭打斷她:“鈴兒......”
“姐姐!我還沒說完!”巧鈴兒一臉氣鼓鼓的再次又奪回了主語權。
連曦兒忍不住了,提高了聲音的叫着:“鈴兒!你都打斷我好幾次了。墨言已經走了你知不知道?”
“誰呀,走就走吧.......呃?誰走了?墨言?”
巧鈴兒仍舊一臉氣憤的說着,猛一回神,震驚的問着。連曦兒無語的點點頭,巧鈴兒頓時急了:“姐姐,你怎麼不早說?”
連曦兒無辜的笑:“我有說啊,是你不讓我說。”
眼睛瞟向身邊的冷希,雖然仍舊沒有醒轉的跡象,但他的臉色卻是暈了層淡淡的紅暈,已漸漸向正常人的臉色轉變。
連曦兒心下大定,再看一臉懊惱的巧鈴兒,不由得眉眼一彎,打趣道:“鈴兒,他好像已經走了很久了吧?我想想啊,是在你第一次說男人不至得的時候,還是第二次呢?”
輕蹙了眉頭,當真是在認真的想着,突覺身邊一陣風聲起,巧鈴兒氣惱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曦兒姐姐!你越來越壞了!等着吧,等姑奶奶我找到了他,看我不把他揍扁成豬頭!”
連曦兒頓時輕笑,一直目送着她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這才臉色一變,張嘴一口血色吐落,這次,卻是血裡含着淡淡的金色。
眼眸瞬間閉起,眉間有着濃濃的苦澀。
娘娘,曦兒,怕是再也不能回去了,不過,有鈴兒她們三人回去,娘娘也斷不會寂寞的.......
想着,蹣跚着爬起身,一個一個的挨着過去。咬破指尖,一點一滴的鮮血入口,直至每一個人的臉色明顯好轉,這才疲累至極的收了手,眼前一黑,重重的撲倒在冰涼的血色地上,心思清明,卻是周身無力。
鈴兒,對不起。你若不走,我無法救人。相公心脈受損,必須要渡我一半的仙氣。而小翠他們幾個,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一邊想着,一邊昏昏沉沉的終於睡去。片刻,那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再次飄落,細細密密的掩蓋在連曦兒的身上,漸漸的,幾乎變成了一個冰雕的雪人。
忽的,一抹身影飄落,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前,靜靜的守着。直至,又有人影憧憧的向着這邊撲來,那人才漸漸回神,擡步迎了上去。
只要他活着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允許曦兒丫頭的心血白流!哪怕他再怎麼恨不得冷希死,再怎麼恨得他想親手殺了他,此時此刻,卻也只有護着。
他已經做錯了一回,這次,便再不能錯!只是,那個可憐的曦兒丫頭,一身仙氣損失過
度,一身鮮血,卻是所剩無己。想要救人不難,難的卻是,你要如何自救?
沉沉想着,眨眼間,寒風凜冽,雪落無聲。刀劍相擊過後,又是一片的人間地獄,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來人,全部被盡數的殺在了這裡。同先前一樣,清一色的皇宮侍衛。
那人殺光了所有來人,然後收了劍,轉頭再看一眼漠北皇宮的方向,便又走了回去。蹲在連曦兒的身前,輕輕的扶起她,自己彎了雙腿盤坐在地,雙手運力,抵住了她的後背心。不過片刻時間,曦兒蒼白的臉色漸漸好轉。那人的身形卻也在同時,一點一點的佝僂了下去......
與此同時,遠遠的曦園之內,困住黑摩訶的一圈疾風,卻是忽的漸漸減少,直至徹底停下,消失......
黑摩訶微微一怔,動了動身子走出來,俊雅的面龐上含着一層深深的戾氣:“來人!着所有皇宮侍衛,全力趕至漠北客棧!不得有誤!”
斗轉星移,夜幕漸淡,東方已漸現了魚肚白。
原本繁華如錦的漠北客棧,此時此刻,已是滿地的殘肢斷臂。誰又能想到,這樣的慘案竟是會發生在這裡呢?以至於所有住店打尖的客人,全都稀裡糊塗的做了冤死鬼。
便是連那倒黴正好在這裡做工的普通漠河百姓,此時也只有震驚到不敢相信的份,甚至是連眼淚都不知道去哭給誰的。
而這一夜,全城宵禁。明明是熱鬧非凡的正月十五上元節,卻偏偏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想得通,也沒有人可能會想得通。
任憑着窗外喊殺震天,慘叫連連。這些手無寸鐵的漠河百姓,沒有一個敢冒頭出聲。
那是血淋淋的人間地獄,那是動轍便取人性命於股掌之間的劊子手。沒有人出去,也沒人有敢出去。
而這一夜,歷來是最爲歡樂激進的上元節,便在這樣不斷打殺的夜中,煎熬的渡了過去。
直到天明,一切歸於平靜,所有城內的人,這才終於淺淺的閉眼休息了一會。卻又在沖天的大火中被猛的驚醒,不過片刻,便急急的起身,紛紛向外走。
一出門,便是口口相傳的震驚真相:漠北客棧,慘遭清洗,滅門!一夜之間,上百人的客棧,化爲飛灰!
黑摩訶鮮衣怒馬,墨發飛揚的矗立在大火沖天的客棧之前,俊逸的臉龐微微沉落,薄薄的脣瓣緊緊抿着。一雙如鷹般銳利的雙眸卻是定定的望着那沖天的大火,雙手十指,死死的攥着一根青色的束髮帶,卻正是逍遙子之物。
師父,終於,你也要與徒兒爲難了麼?殺了徒兒那麼多的侍衛,師父,你到底想做什麼?
“王子殿下,所有人已全部帶回,無一人逃走!”
有侍衛迴轉稟着,黑摩訶淡淡一額首:“嗯,知道了!”
拔轉馬頭直奔回宮,臉色沉黑如墨。
這一夜,他失策太多,需要好好的再行佈置。
不管是曦兒,鈴兒,還是那個叫做冷希的男人,以
及他的師父,以及墨言.......他統統.......都不會放過!
人生一夢,如同白雲蒼狗。
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白雲道觀,地勢險峻,又陡峭難走,故此天長日久之下,已經成爲了一座棄觀。
四處白雪皚皚,冰天凍地,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立腳之地。
逍遙子披散着頭髮,身形佝僂的在前領着路,面色沉默,雙眼無神。像是突然間被抽盡了全身的精氣神一般,眼看着便活不了多長時間。
連曦兒緊緊的在身後跟着,數次想說些什麼,終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直到進了這間棄觀,跟前再無其它路可走時。連曦兒疾跑兩步,攔在了他的面前。
“瘋道爺,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逍遙子一臉茫然的問。
連曦兒深吸口氣,眯了眼道:“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又要救我?”
這兩個問題,既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也是她一直想弄明白的地方。
逍遙子抿抿脣,明顯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丫頭,你別攔着貧道好嗎?貧道身子不好,活不了幾日了。你就行行好吧。”
伸手要將她推開,連曦兒固執的不讓:“那好!既然你不想說,也沒關係。那可以告訴我,你把相公他們帶哪裡去了嗎?”
睜眼醒來,她好像全身又恢復了力氣,而眼前的逍遙子道爺卻變得更加的猥褻,也更加的佝僂了。像是一坨被茁壯的樹幹吸乾了養份的黑土糞一般,全身上下,便只剩下外面的這一層殼了。
又驚又怒之後,發現這周圍除了她跟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冷希呢?小翠呢?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她剛要張嘴問問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轉身就走,嘴裡說道:“要想知道爲什麼,就跟我來吧!”
結果,她就這麼一路跟了他來,他居然還想躲閃着她?
心中想着,不由得惱怒,剛要發火。逍遙子輕聲一嘆,低低道:“曦兒,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娘。”
“我娘?”此話一出,連曦兒瞬間迷茫。這怎麼又跟她娘扯上關係了?忽然想起,這瘋道爺曾說過,他是受了她娘囑託,所以纔會爲他求了漠河王子妃的這一個位子........
逍遙子微一點頭,又嘆道:“確實是因爲你娘。那時候,你娘還雲英未嫁,而我正是心高氣傲,卻一見你娘,便驚爲天人。於是四處託人說媒,你娘卻已經有了婚約........不久之後,你娘嫁給你爹,做了大戶家的夫人太太,而我縱然渾身壯志,卻終究是窮人一個。我配不起你娘,更加不能求娶於她,自然落落寡歡,生了一場大病。自此之後,我路遇一瘋道人,送我一場大機緣,說他有辦法讓我與你娘再次相見。唯一要求,卻只要我繼他衣鉢.......”
“所以,你便答應了?”聽到此言,連曦兒忍不住的插嘴問道。想不到孃親竟還是有這樣的一段風花雪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