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小灰兔

劉信休息片刻,決定上山。先就近折了根野紅柳當做柺棍,山間荒草叢生,少不得作防身之用,另外有它探路,可防毒蟲蛇鼠的攻擊。當下提起百倍小心,一步步向牛頭山山上走去。

山路崎嶇,劉信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上走了半個時辰,到了山腰。正有一片開闊地界,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劉信嘆道:“閒暇時候爬山不覺累,心裡掛念着事卻感到力不從心,看來修行心性很重要啊。”跑了十餘里路,再爬山,又一路風風火火,到現在渴了,劉信記得山下有個小溪,於是橫着找了一段,想要去尋小溪的源頭。林子深處枝繁葉茂,陽光很難照射進去,視線受了影響,只有側起耳朵來聆聽四周的聲響。於是每走一步都非常慎重,摸索着向前。走不多遠,斜上方的灌木叢裡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聲不大,可能是野兔、山雞或食草鼠之類的小動物。

劉信屏住呼吸循着聲音慢慢靠前,灌木叢抖動一下,便沒了動靜。柺棍探路,輕輕分開灌木叢,不由得大吃一驚,地上丟了一個破舊的藍布帽子,竟是僕人阿三戴了半年不曾摘下過的那頂。

“阿三的帽子?”劉信頭皮發麻,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裡。怕出事,真的出事了!阿三這人雖然生性散漫,不思進取,可也是個見風使舵的傢伙,有一肚子的鬼主意,大事都掉不了地下。瞧着布帽,眼眶不覺有些溼潤。

既然有了物證,索性放開膽子,是生是死難料,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終究要個結果。被證物一衝,劉信一時熱血上頭,衝的眼睛泛紅,身體也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殺氣。撿起布帽,繼續向上追尋。

果不多時,前面又有聲響。“哼,管它是妖是怪,有法力只管使出來,死又何懼?”劉信抱定生死置之度外的念頭,上前一個箭步,柺棍掛着風聲凌空劈下,直擊一處三尺多高厚密草叢。

“啪”

一擊落空,紅柳柺棍重重的砸在地上,震成了粉碎。就聽“吱吱”怪叫,從中竄出一物,跳在劉信身前。

此物約有一尺多高,後腿直立,前腿擡起,竟然是隻小灰兔。小灰兔滿身草屑,但未受傷,只是眼睛裡倒含着淚,望着劉信。

“咦,一場虛驚,小兔子呀,好在沒有傷着你。”劉信嘆了口氣,半玩笑半認真的對小兔子道:“你這小兔子,也太活潑了吧,不好好在窩裡呆着,怎麼就弄到了我們阿三的帽子,險險害了你的性命。”

小兔子彷彿聽懂劉信的話,耷拉着的大耳朵立時直楞起來,眼神裡也有了異彩。它使勁搖了搖頭,證明不是這樣的。看它一副着急的模樣,劉信來了精神,“小兔兔,原來你能聽懂我的話,太好了,我來猜猜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樣?”小灰兔點點頭。

“你看到阿三被魔獸攻擊,丟了帽子,覺得好玩,就帶回這裡?”

小兔子搖搖頭。

“那阿三沒有危險?”

小兔子點頭。

“一定是阿三看到你,想捉住你,不小心丟了帽子,被你帶來山裡!”

這次小兔子狠狠的點頭,它在怨恨阿三怎麼就想捉住它。

劉信笑了,他覺察小灰兔蠻有智慧,不只是聽得懂話,還有自己的思想。又試着問道:“這怪不得阿三,你本就是個小兔子,哪有看到不逮的道理,別說阿三,別人也逮你,就是我……”他停滯了一下,已看到小兔子滿臉怒氣,不敢再提此事:“啊,對了,你知道我們這麼多人在那釣魚,還在那附近瞎轉悠,你湊近了要幹什麼,別人……別的兔子躲都來不及呢。”

話說在小兔子的心坎上,它朝劉信拜一拜,用爪子指指自己,再指指劉信,“什麼……”劉信恍然大悟,“你是要謝我對不對?”小兔子點點頭。

“你謝我,哪兒跟哪兒啊,不記得救過你啊……”劉信納起悶來:“你這小兔子不可小看,都成了精了,什麼都懂的。我還是小心爲妙,免得陷入你的圈套。”

小兔子見了劉信的反映,有點急了,它先扮作一個兇惡的形象,齜牙咧嘴,而後又立刻扮做惶惶無助的樣子,一前一後,反覆表演了兩次。

“搞的什麼?一會兒兇,一會兒又害怕……”後來劉信終於明白了,這不是狼要吃它嗎,敢情是前幾日打那頭狼時救了這隻小兔子,它念念不忘,想着謝謝自己。

“小兔兔,我弄明白了,你去我們的附近,是想着謝謝我,對吧。不過那是機緣巧合,我還真沒有當做一回子事。今天見都見了,情我也領了,算了,你走吧,害的我虛驚一場……”

小兔子沒動,眨巴着眼睛,似乎想着如何對劉信解釋。過了片刻,它拿定主意,跑到劉信腳下,爪子撓了兩下鞋,向前緊跑幾步,再指前面。

“你讓我跟你走?”劉信笑道:“若是騙我呢,我不去了。”

小兔子氣的打了兩個噴嚏,大眼睛瞪着劉信不放。

“我該回去了,免得他們幾個擔心。”劉信板起臉,“若再耽擱,大人知道了,恐怕以後好長時間都沒得玩了,清楚了吧。”

小兔子卻認準不放,攔住劉信。劉信心善,也看這小兔子長的乖巧可愛,不像是惡物,幾次反覆,終於點頭道:“好吧,乖乖,保證不能騙我,謝人家還吊人家胃口……”

跟着小灰兔一前一後穿林向上,約行一盞茶時間,前方突顯陡峭崖壁,高有三四丈,沒有前行的路了。小兔子不管這些,徑直朝前闖,一頭碰了過去。

“壞了,小兔子腦袋出問題了,無緣無故撞什麼石頭,咦?……怎麼沒了,明明撞上了呀,難道小兔子道行深厚,會什麼土系穿山之術……”劉信驚愕,正自發呆,兔頭從石頭裡鑽了出來,對劉信扮個鬼臉,縮了回去。

劉信覺得其中必有蹊蹺,當下拿着重新做的小柺棍去捅。果然,柺棍神奇的穿透石壁,不費氣力。“噢”,劉信心裡豁然開朗,竟然是一處幻境!慢慢貼身過去,裡面顯現出一個巨洞,深不見底。

洞內石壁上長滿苔蘚,溼氣頗重。光線略暗,倒不影響視力。當下提了神隨小兔子向裡走出約有百丈,石洞分了三個門,從中間洞口進入,好似換了一幅天地,入目金碧輝煌,光芒璀璨。只見依次排開,兩排二十四根白玉石柱,五尺的直徑,個個筆直矗立。白玉石柱之上,雕工精美。上繡黃金盤龍,每片龍鱗鑲嵌一粒七色寶石,流光溢彩,妙不可言。洞頂點綴晶石排列狀若夜空,各系星辰無一不缺。地上鋪的則是大漢帝國稀有石礦——紅巖,質地堅硬,光滑如鏡。上下呼應,自成一體。這一派情景好似仙府洞天,一處別緻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