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絕對比女人更會裝無辜,明明強詞奪理,還能說得理直氣壯。何輕語盯着一臉委屈的男人,怒極反笑,“真是辛苦王爺了半夜不睡,把妾身抱上牀。”
“不辛苦,服侍娘子是爲夫的本份。”言庭羲看着她眸底蘊含的怒意,揚起了脣,他寧願她生氣跟他吵,也不願被她冷漠相待。
“堂堂汾陽王甘願爲女人伏低做小,真是有出息。”何輕語拿話刺他。
“娘子,這是閨房之樂。”言庭羲不以爲恥,反以爲榮,趁機表白,“能讓爲夫伏低做小的唯有娘子一人而已。”
何輕語被閨房之樂這四個字噁心到了,她承認她演戲演不過他,尤其是躺在牀上,窩在他的懷裡,感受着他炙熱的體溫她沒法象他那樣坦然自若,把謊話說的跟真的一樣,沉默片刻,淡淡地道,“ 我內急。”
言庭羲不疑她撒謊,鬆開了手。何輕語迅速翻身爬起,從他身上邁過去時,假裝不經意地用力跺他一腳,可惜螞蟻踩大象,男人不覺得痛,反覺得是夫妻間的情趣,狐狸眼往上一彎,薄脣輕輕的勾起,色迷迷地看着她。
何輕語氣餒地橫了他一眼,抿緊脣角,掀開帳幔,下牀穿衣,開門走了出去。看何輕語沒有轉進屏風後面小解,而是走出了房言庭羲就知道上了她的當.眸中閃過一抹懊惱,這個小騙子!
何輕語在暖閣內坐了一會子悶氣,天色漸亮陽光襯着雪光透迂窗紗映照進來。
采薇和子衿進來詞候,看着何輕語愣了一下,笑得一臉古怪。何輕語不解地盯了她們幾眼,“你們在笑什麼?”
“沒笑什麼,沒笑什麼。” 采薇和子衿低下頭,勉強把笑忍下去。
洗漱完畢,何輕語在梳妝檯坐下準備梳妝,這時她明白她們在笑什麼了。從清晰可鑑的銀鏡裡,她看到白嫩的頸脖上,有兩個很明顯粉紅色吻痕。
“言庭羲,你這個王八蛋!” 何輕語第一次出口成髒,惱羞成怒,從繡凳上跳了起來,要去找言庭羲算帳轉身看到他倚在門邊,笑得象一隻偷了腥的貓。
“言庭羲!” 何輕語衝到他面前,然後發現身高上佔據不到任何優勢,向後退開一步,指着脖子,“你爲什麼要佔我便宜?”
“我沒有,那是蟻子咬的。”言庭羲斂去笑容,一本正經地道。
“這大冬天的,那裡來的蚊子!”何輕語怒斥。
“有蚊子,我都幫娘子打死了。娘子,你看。”言庭羲伸出手,掌心有一隻扁扁的蚊子,“娘子,這蚊子好可惡。”
何輕語看看蟻子,又看看言庭羲,看看言庭羲,又看看蟻子,好傢伙,敢情他早有準備。無賴,真是個無賴!何輕語咬了咬牙瞪着面前的男人,
“我這裡不是蟻子咬的,這被狗咬的。”
被罵成了狗,言庭羲也不生氣,把掌中的蚊子吹了下去,笑得十分的愜意。怕何輕語氣惱,采薇和子衿不敢笑,只是那肩不停地抽抽,忍笑忍得肚子痛。
正月要走親訪友何輕語和言庭羲沒多少空閒時間在房裡耳鬢廝磨。用完早膳,言庭羨換上新衣,到前面去接待着來拜訪的親戚和朋友及官員。何輕語也是從早忙到晚的接見各府各院的女眷,客氣話說的口乾舌燥,回到隰桑院主在榻上裝啞巴,任言庭羲在旁邊自說自話。言庭羲毫不氣餒,沒話找話。呼延那小子說烈女怕纏郎,他就纏住她,讓她沒路可逃。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何輕語提高了警惕,他再沒有找到機會將她摟入懷中親熱。不過來日方長,他總有一天會再親芳澤。
初八,多日不見情郎的靜兒忍捺不住情思,在言庭羲去隰桑院的路上攔住了他 ,雙目水光粼粼地望着他,哀怨地問道:“六郎,是不是不要靜兒了?”
“靜兒,在說什麼傻話,六郎怎麼會不要靜兒。”言庭羨上前摟着靜兒的肩,“上元節,六郎帶靜兒上街看燈好不好?”
“可以嗎?”靜兒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妾室不能隨便上街,關在府中就如同籠中之鳥。
“靜兒不相信六郎的話。”言庭羲挑眉。
“靜兒相信六郎。”靜兒臉微紅,嬌羞地偎進他的懷中,沒有看到男人眼中那轉瞬即逝的寒光。
初九,定國候府設宴,何輕語隨言庭羲過府赴宴,徐偵的夫婿,徐伈的未婚夫劉建中和徐倩的未婚夫鄭衍,也是座上賓。雖然徐璜看到劉建中,表情僵硬,擠不出一絲笑容,但是沒辦法拒絕他上門。
用過午宴,姐妹們到徐伈的院子喝茶聊天。饒紫雲極沒眼色的跟了過去。
衆姐妹不怎麼理會她。她在旁幾次三番相要插嘴搭腔都被徐伈用話岔了過去。
饒紫雲坐着沒趣便告辭離去她一走,徐請笑道:
“過年街市很熱鬧,咱們姐妹們悄悄出門玩耍去,光坐着在這裡好無聊。”
徐伈拿眼瞪她,“大過年的,街上車多人多,萬一磕着碰着了,可怎麼好?”
徐倩沮喪地嘟起了小嘴撂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何輕語知道徐倩自定了親,就被謝氏拘在家裡繡嫁妝,這幾個月只怕是悶壞了,笑握着她的手,道:
“這宮裡的宮女太監,每個月還有兩天出宮逛逛。我們見天困在家裡太悶,今兒難得天氣好,我們不走遠了,就在附近逛逛,大不了多帶一些人跟着就是了。”
“我們再把大嫂子和二嫂子叫起,人多熱鬧。”徐偵心疼幼妹,幫腔道。
“那裡是人多熱鬧,姐姐擺明是責不罰衆。”徐伈拆穿徐偵的意圖。徐偵笑着伸手擰徐伈的臉,“壞丫頭。”
姐妹四個就去尋秦氏和詹氏,家中有客,秦氏不便同行,詹氏年齡和她們相仿,也是喜歡熱鬧的人也願意出門逛逛。五人就戴好出門的帷帽,蒙着面紗,帶上婢女婆子,悄悄的從西北角角門出去。
徐倩一向最喜歡路邊的各色輕巧小玩意兒,邊走邊看,走到一個攤邊,看到攤上按着各種泥娃娃,隨手拿起穿着紅襖綠褲的男娃娃,點了點男娃娃的小鼻子,笑道:“二嫂子,你看這個娃娃跟二哥哥好象。”
詹氏接過去,看了看,笑道:“真的和相公有幾分象。”
“該不會是照着二哥哥的模樣捏的吧!”徐伈笑道。
徐偵湊到詹氏耳邊道:“二嫂子,這麼娃娃既然這象二哥哥,你把它買下送給二哥哥,二哥哥一定喜歡。”
詹氏含笑點頭,身邊的丫鬟忙把錢數給攤主。姐妹們也各挑了個喜歡的 再接着往前逛,沒走多遠徐倩又看上紮在茅草垛上的風車。她買了個極大極花的拿在手上。偏偏今天沒起風,風車紋絲不動,倒是減了幾分樂趣。
逛了兩條街,徐偵是有身孕的人,便覺得有些疲憊.姐妹們走進路邊一家茶樓。
姐妹們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壺茶和幾碟點心。茶樓內的大廳有位少女正在賣唱,清脆悅耳的江南小調傳到了各人耳中茶客們的談話聲低了下去,安靜地聽那個長得有幾分姿色的歌女唱小曲。
“那不是謝家的三公子嗎?”徐倩的目光在廳內掃了一圈.看到一個熟人。
謝拓也看到了她們,笑着走了過來,“語妹妹,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何輕語笑着起身道。
何輕語這一桌都是女客,謝拓不方便就坐,說了幾話客套話,就要回座。
這時,茶樓進來了一羣遊蕩子弟,這此人也不喝茶,進門就去調戲那個歌女,言語下流,不堪入耳。
那歌女約莫十六七,容貌清秀,被這班公子哥兒一調戲,滿臉驚慌,小曲唱不下去。爲歌女操琴的中年婦人聽不下去,站了起來出言阻止他們。
那帶頭鬧事的男子聽到婦人的呵斥,冷笑一聲,罵道:“你這賤婦,竟敢頂撞我,來人,把她給綁了回去。”
那男子所帶的打手們,聽到他的話,齊聲答應,上前就要去抓那婦人。
“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歌女顫聲問道。
“小娘子,本公子還能幹什麼,本公子看上你了。”那男子脣角一勾,露出邪笑,走到歌女面前,擡起那歌女的下巴,湊上去就要親她的嘴。那歌女豈肯聽從,揮手就去打那公子。
那男子早就料到歌女會動手,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瞧瞧這小手又白又嫩,一定很可口。”
“放開我,你們這些流氓,這天子腳下,你們目中可還有王法。”那婦人已經被那此打手抓住。
那婦人的怒罵,那男子充耳不聞,嘻笑着將那歌女扯進懷內,放肆輕薄,“小娘子,你若乖乖的從了我,少不得給做個小夫人,若是不依我,老子玩你幾日,就把你賣到青樓去,被千人睡,萬人騎。”
“呸!”歌女滿臉怒容,啐了那公子一臉唾沫。
那男子大怒,用力將歌女推了出去,歌女腳步不穩,向後連退數步,撞上了何輕語她們的桌子,詹氏忙扶住徐偵,何輕語拉着徐倩跳開。
桌子翻例在地,徐伈慢了一步受到了波及,桌子倒下時撞到了她的小腿,一個踉蹌,眼看她就要揮倒在地,幸好站在她身旁的謝拓,扶住了她 免了她的跌例之災。
徐伈受到了驚嚇,花容失色,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含羞向謝拓道謝。
何輕語上前扶起那歌女,擡頭看着那男子,“這位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那公子張大嘴,怔怔地看着何輕語,口水流了出來絕色大美人爲什麼進門時沒注意到?有這美人在前,其他的女人都是糞土。
謝拓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走到何輕語身邊,冷眼盯着那男子。那男子眼中只看到何輕語,討好地笑道:“這位美人姑娘要是想要爲這歌女打抱不平,不如就拿你抵換好了。”說罷,他伸手,想要摸何輕語的小臉。
謝拓臉色一沉,伸年抓住那男子不安分的年,怒目而視,手指一用力,那男子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額頭上冷汗直冒,人往下跪。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那男子欺弱怕硬連忙求饒道。
“滾!”謝拓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那男子連滾帶爬地往樓外跑。那婦人被那此打手甩在地上,爬了起身來看那歌女,“小豆子,你有沒有受傷?”
那歌女扶着那婦人,道:“娘,小豆子沒事。”
婦人鬆了一口氣,兩人走到何輕語和謝拓面前,行禮道:“多謝公子夫人伸手相助。”
何輕語側開身子沒受他們的禮,取下一個金鐲遞給那個叫小豆子的歌女,道:“姑娘,快帶你娘去看大夫吧。”
“這個小豆子不能要。”小豆子推辭道。
“拿着吧,我不缺這個。何輕語把金鐲硬塞給了小豆,手上的金鐲玉鐲叮噹作響。
小豆子眼中含淚,和她娘一起道:“謝謝夫人,公子和夫人的大恩大德,小婦人(小女子)無以爲報,日後每日必在佛前上三炷香,請佛祖保估賢伉儷祝壽綿長。
何輕語臉微紅,道:“大嬸,姑娘,你們誤會了,我和他只是朋友,不是夫妻。”
謝拓俊臉也染上紅暈。
“對不起,對不起。”那婦人和小豆子爲猜錯兩人關係道歉。
“沒關係,快去看大夫吧,以後別來茶樓唱小曲,另找別的事做。何輕語道。
待那婦人和小豆子離開茶樓,茶樓的掌櫃才讓小二過來收拾被推翻的桌子椅子。衆人都沒了再坐下去的興致,結帳出門。
姐妹們回到府中,閉口不談此事。
初十,何輕語隨太妃去護國寺燒香拜佛,放生祈福。
十一,言庭羲去了方素琴的院子。
十二,他去了羅蘭兒的院子。
十三,他走進了莫玲玲的院子。
十四,他去了蒹葭院。
“靜兒,明天我先進宮赴宴,你去清江樓等找,等我赴了宴,再陪靜兒去觀燈。”妾不能隨便出府,靜兒手中的名冊遲遲沒有送出去,言庭羲故意給她一個出府的機會,好藉機引出藏在她身後的人。
“好。靜兒乖巧地應道。
言庭羲揚脣笑了,眸中精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