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劉子君牽着她的手,清楚地感覺到她手心裡的汗。他不禁有點自責。李小姿本來就有點害怕,自己這麼交代,不是加重她的負擔嗎?“你放鬆點,我媽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走在一旁的劉少陵,眉頭皺起來。劉子君不解釋也就算了,越解釋,似乎越糟糕了。一開始提醒李小姿,讓她注意一下,現在又說劉夫人很好相處,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李小姿,劉夫人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嗎?
李小姿聽完劉子君的話,心砰砰直跳。她很想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可是,手心裡不停冒出來的汗,還有不均勻的呼吸,都在提醒她,她很緊張。
劉子君也感覺到妻子的手足無措,在踏進家門口的時候,回身給了她一個強而有力的擁抱。“別擔心,有我。”
這個擁抱有着神奇的力量,一下子解除李小姿心底的恐懼。李小姿感激地看劉子君一眼,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劉子君淺笑低語:“就一句謝謝嗎?我還以爲你也要給我一個擁抱。”
“……”李小姿的耳根子都快燒起來。
劉子君也不再逗她,牽着她的手,繼續往裡頭走去。
李小姿低頭看着石階,這才發現,石階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鋪成的。順着石階,李小姿踏進了老宅,就發現所謂的老宅,其實是一棟歐式的建築。
李小姿仰頭望去,先是看到天花板上美輪美奐的油畫,接着,就看到一盞華麗的水晶燈懸掛在半空中,柔和的燈光,投射出五彩的光芒。水晶燈下襬着一套歐式復古沙發,不遠處的白色牆壁上,還安裝了一個古典的歐式壁爐,壁爐裡燒着火,紅紅的火焰,像是跳動的精靈,讓整個大廳暖和了不少。
劉子君步行到一對夫婦跟前,低聲喊了一句:“爸,媽。”
李小姿還是第二次見到自己的公公婆婆,也跟着喊了一句:“爸,媽。”
劉子君的父母,無論從外形上,還是從氣質上,都是極爲登對的一對。他的父親穿着一套橄欖綠的軍裝,軍裝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徽章,代表這些年他的成就,而一旁的唐敏卻是穿着一件紫紅色的改良式牡丹暗花紋旗袍,白淨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項鍊,配着一對鑲鑽石的珍珠耳釘。
劉子君的父親劉俊有點不悅。“怎麼這麼遲纔來?老爺子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劉子君解釋:“來的路上遇到堵車了。”
劉俊不接受這個解釋。“既然知道堵車,爲什麼不早點出門?”
李小姿有點緊張了,是不是她耽誤了劉子君出門的時間?
“爸,媽,你們怎麼還站在這裡?”劉心早就看到劉子君,見劉俊神色不對,立即跳出來解救劉子君。偏偏她又裝出一副剛剛看到劉子君的樣子,問道,“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的劉心顯得特別嬌美動人,她穿着一件鵝黃色的抹胸裙,戴着一套鑽石首飾,梳着一個婉約的劉式盤發,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親切得宛如鄰家小妹。
劉子君感激地看劉心一眼,然後從容回答:“剛剛纔到的。”
“你們來的路上沒有遇到堵車吧?”劉心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我最討厭遇到堵車。”
劉子君笑着答道:“幸好堵得時間不是很長,要不然的話,我和你嫂子就趕不上年夜飯了。”
“嫂子。”劉心走了幾步,挽着李小姿的手臂:“你還是第一次來老宅吧?我帶你去參觀?”
李小姿望向了劉子君,徵求他的意見。劉子君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去。
李小姿淺淺一笑,對着劉俊和唐敏喊道:“爸,媽,我失陪了。”
唐敏對這個兒媳婦還處於觀望態度,不過,她這個人向來喜怒不行於色,不會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去吧,記得下來吃年夜飯。”
“謝謝媽。”李小姿敏銳地察覺到唐敏眼裡審視的意味,知道自己還在人家的觀察期間。
挽着劉心的手臂,李小姿慢慢走出劉俊幾個人的視線。走到偏僻的角落裡,李小姿原本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來,“謝謝你,小欣。”
劉心回她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別怕。他們都不是什麼猛虎野獸。”
李小姿垂眸,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們是一家人,自然不會覺得。可她自從劉俊夫婦出現之後,她就明顯察覺到一股低氣壓,甚至,她喊劉俊爸的時候,劉俊的目光也十分漠然,至於唐敏就更加沒有表示。
“我,我是不是不該來這裡?”面對劉心,李小姿會不自覺地表露自己的看法。或許,從一開始,她就該意志堅定地拒絕劉子君,不和他結婚。
劉心望向陽臺外面的月光。“我親生父親死了之後,我就被現在的父母收養。我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也覺得他們很陌生,很可怕。那個時候,我也問過我自己,我是不是不該來這個家?”劉心的父親也是劉家人,卻不是劉俊。在一次意外之中,她父親死了,母親也得了病,沒有多久,就撒手西去。
劉心的話說到一半,調回視線,直視李小姿的眼眸。“人和人的關係,不單單要靠彼此的利益來維繫,還要靠感情。沒有感情,又怎麼可能親近?再說,他們是上位者,對人的態度一貫如此,你一時不習慣算是正常。”得我們子。
李小姿也明白劉心的話有道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就是不習慣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想起來,李小姿都覺得自己真沒用,前世面對自己的對手,面對一堆手下,她都沒有慌張過,爲什麼今天晚上會慌張?會害怕?難道是因爲他們都是劉子君的家人,她纔會如此擔憂,如此害怕嗎?
“你以後就會慢慢習慣的。”劉心安慰她。“這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我現在先帶你去看看廚房吧。”。
李小姿尾隨着劉心的步伐,來到廚房。廚房裡的師傅都在爲年夜飯忙碌着,李小姿暗暗咋舌,這頓年夜飯真的太豐盛了,比外頭酒店還要上檔次。
劉心一路走,一路介紹,帶着李小姿參觀了花園,溫室,二樓,甚至是書房。“嫂子,今天你先走馬觀花看一次,下次,你找我哥哥好好帶你玩一下。”
李小姿朝她笑笑:“我們回去吧。”
劉心帶着李小姿原路返回,到了大廳,就聽到一片歡聲笑意。劉心喜歡熱鬧,湊上前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
劉俊轉頭,親暱地摸了摸劉心的頭。“你表姐帶男朋友來了。”
“哪個?”劉心拉長脖子四處張望。
“就是利君。”劉俊回答。
劉心一聽到唐利君的名字,肩膀就垮了下來,有點意興闌珊:“是她啊。”劉心最不喜歡的就是唐利君。
“怎麼了?”唐敏察覺到女兒語氣裡的沮喪,回頭問道。
“沒事。”劉心揚起一抹笑。“我只是替表姐感到可惜了。”
“什麼話?”唐敏拍了女兒的手臂一下。“有男朋友是好事,你怎麼這樣說人家?”
劉心綻放出一抹動人的微笑:“你知道嗎,有男朋友,就等於霸佔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唐敏瞪了女兒一眼:“那你啥時候霸佔一棵樹回來啊?”
“媽……”劉心對這個養母兼伯母十分依賴。“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我潑出去嗎?”
“傻丫頭。”唐敏捏了捏女兒挺翹的鼻尖:“女人到了年紀就要嫁人。我總不能爲了自己不捨得,耽誤你的終身,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心嗤之以鼻:“嫁人有什麼好的?我陪着你一輩子。”
“你看,這個孩子說傻話了吧。”唐敏對着劉俊嫣然一笑:“都怪你太寵她了。”
劉俊但笑不語。
李小姿站在不遠處,非常羨慕眼前的天倫之樂。
“小姿。”醇厚的男聲,打破了李小姿的平靜。她回眸,就看到王子原牽着唐利君的手緩步走了過來。
這一幕,瞬間奪走了李小姿的呼吸。不過,這次她不是痛的無法呼吸,而是一時無法反應過來,似乎,在這刻,時間又倒流,回到重生前最後幾個月。
李小姿第一次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一個宴會,是由王家舉辦的。李小姿身爲王氏的骨幹,也參加了這次宴會。那個時候,王子原也像今天這樣,攜着唐利君緩步走來。事後,李小姿大吃飛醋,王子原還保證,說他和唐利君只是朋友。
朋友?李小姿在分手之後,才知道這一對朋友很早之前就有來往了,矇在鼓裡的,就她一個人。就如某些人說的,男人出軌,女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唐利君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高腰長裙,繫着一條黑色的腰帶,耳朵上戴着一對不規則流蘇耳墜子,梳着一頭蓬鬆的花苞頭。“表嫂,我們又見面了。”
李小姿淡淡一笑,“是啊,好巧。”
唐利君以爲會從李小姿的眼裡看出妒忌,結果,卻從李小姿的眼裡看到死水一樣的平靜。“這是我男朋友,王子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