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情深義重

“你倒是情深意重,可惜,人家拋下你,自己逃命去,難道你一點都不怨恨嗎?”唐利君的臉瞬間扭曲了,她無法理解,爲什麼所有人對李小姿都這樣,王子原如此,劉子君也是如此,就連這個膽小怕事的陳飛飛也願意犧牲自己,保護李小姿。

陳飛飛的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這種事情,你怎麼會懂得?”

“你說什麼?”唐利君的槍又逼近了幾分,似乎被陳飛飛輕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陳飛飛已經豁出去了,見到唐利君這樣,不但不害怕,反而朝着唐利君的槍管上逼近幾分。“我說,你不懂得,因爲你沒有你想珍惜的人。有些人不怕死,不是因爲真的不怕死,而是某些人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就像李小姿好幾次涉險去幫她一樣,不是不知道危險,而是不願意眼睜睜看着自己重視的人遇到危險。

唐利君恨恨盯着陳飛飛,一顆心彷彿在烈火上烘烤。爲什麼她的生命裡沒有一個人會這樣對待她?沒有一個人去珍惜她?就連最親近的爺爺,居然也因爲陳飛飛的存在,忘了自己。“既然這樣,那我就送入西天,讓你好好去珍惜李小姿,我倒要看看,李小姿會不會爲了你感到傷心。”

說着,唐利君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似乎很享受目前的這種感覺,那種將人命緊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高高在上的感覺。

陳飛飛聞言,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就閉上眼睛,並沒有出聲求饒。她心裡清楚,就算她求饒,也不能改變唐利君要殺自己的決心,倘若唐利君沒有想殺她,就算她不求人,唐利君也不會殺她。

唐利君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陳飛飛求饒,心中的怒火,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踐人,我看你是找死。”說完,唐利君就想扣動扳機,準備一舉結束陳飛飛的生命。

對唐利君而言,陳飛飛的存在,才讓自己在唐家徹底失去地位了,對一個威脅自己地位的人,唐利君是不會有任何慈悲的。她現在唯一可惜的是唐駿沒有在船上,否則的話,她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唐駿。

“你想殺她?”唐利君聽到身後傳來低沉的男音,頓住了手勢,反問對方:“怎麼?不可以嗎?”

顧錦站在門口,燈光照在他半邊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光暈,另半邊臉掩映在夜色裡,讓人看不清他真正的神情。“你要是現在開槍,就會造成混亂,到時候,幾百個賓客,你上哪裡去找王明基這個老混蛋?”

唐利君的嘴脣緊緊抿着,比起王子原唐駿這幾個人,她最恨的是王明基那個老混蛋。“你說得對,但是,我怎麼知道你要我別殺她,沒有一點私心?”

顧錦笑了,就像一朵罌.粟.花,充滿了致命的you惑又帶着一絲邪惡。“你殺她,難道沒有私心嗎?唐利君,喬飛要是知道你壞了他的好事,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付你?”

想到喬飛那雙冰冷的眼眸,唐利君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那雙眼睛,根本不屬於正常人擁有的眼神,怎麼說,更像一個死人才有的眼神。冰冷,沒有任何一絲溫度,彷彿是融化不掉的冰山。

唐利君手中的槍慢慢垂下來,她冷聲問道:“如果我不殺她,你有更好的辦法處置她嗎?”

顧錦聞言,彈了彈手裡的煙。“你在和我說條件嗎?”

唐利君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轉身離去。在離去的時候,唐利君拋下一句話:“陳飛飛和李小姿是一夥的,你別以爲你救了她,就能讓她跟你一條心,會背叛唐家和劉家。”

顧錦淡淡一笑,“你操心太多了。”

唐利君神色複雜地看了顧錦一眼,心裡猜不出顧錦打得什麼主意,但是,她相信顧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救了陳飛飛,只怕會讓陳飛飛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等到唐利君消失不見了,顧錦冷冷看了陳飛飛一眼。“起來,跟我走。”

陳飛飛抿嘴,在思考顧錦的話,到底是跟着他,還是想辦法留下來?畢竟,唐利君如果是猛虎的話,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頭餓狼。

顧錦似乎看透了陳飛飛的心思,一雙目光掃過在場的其他人。“難道你想服侍這些男人?”

一句話,徹底熄滅了陳飛飛留下來的決心。她快步跟在顧錦的身後,心裡已經做好準備,要是顧錦真的對自己不利,她拼死也要抗爭一次。

當劉子君回到房間,找不到李小姿的時候,心中就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他非常後悔自己撇下李小姿,獨自一個人去找劉俊夫婦。

劉俊夫婦看到劉子君神色焦急,就知道事情已經朝着他們預想的那樣發展。“子君,怎麼辦?要不要打小姿的手機試一試?”

劉子君拿出自己的手機望了一眼,搖頭:“沒有信號。爸,媽,你們趕緊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到時候,我要是找到小姿,會盡快趕過去和你們會合的。”

劉俊望了兒子一眼,心中充滿了擔憂。“你確定你能應付?”

劉子君目光堅定地看着父親,“爸,你放心吧,我能應付這件事。”

劉俊無奈,拍了拍兒子的肩頭。“現在你想辦法和陸地上的人聯絡上吧,我覺得今天這件事,已經不是牽扯到我們幾家人的性命。”

劉子君的心往下沉,已經知道父親說的是什麼意思。要是真的有事發生,說不定船上幾百號人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倖免於難。“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以大局爲重的。”

劉俊深深凝視兒子一眼,心中充滿了自豪。“你能這樣想,那是最好的。”

唐敏望了丈夫和兒子一眼,提醒道:“還是先把小姿找回來吧,我怕時間拖得越長,對她越不利。”

劉子君頷首,朝着父母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此刻,李小姿已經到了船艙裡最大一間客房,她望着眼前萎靡不振的喬老爺子,心中閃過一絲寒意。喬飛到底要做什麼?

喬飛從李小姿的神色看出她的想法。他走近喬老爺子的身邊,附身道:“老爺子,今天過得還愉快嗎?”

喬老爺子睜開混沌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孫子,嘴脣抖了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喬飛冷笑數聲。“怎麼?不滿意嗎?這是我爲你準備了好久的禮物,你居然不喜歡?”

喬老爺子垂下眼眸,一隻手動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李小姿從喬老爺子的舉止中,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經過,只怕喬老爺子早就被喬飛控制住了,現在的喬老爺子已經是半死的人。“你爲什麼這麼對待他?他是你的親爺爺。”

喬飛聞言,轉過身,一雙深潭似的黑眸閃過一絲銳芒。“爲什麼?這句話,我也想問他,婷婷也是他的親孫女,爲什麼他能捨得下毒手?”

李小姿一驚,想起那個早逝的喬婷婷。“她不是死於意外嗎?”從一開始,李小姿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但是喬老爺子能狠心殺死自己的孫女,這件事,還是給李小姿留下不小的震驚,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人呢?可惜,喬老爺子顯然不在此類中。

“意外?”喬飛的眼裡充滿了傷痛,就像叢林裡受傷的野獸,雙眼瞬間衝血。“她是死在自己親爺爺的手裡,是我親手把她送上黃泉路的,你能瞭解那種痛苦嗎?你最愛的人死在你面前,你卻無能爲力,這種痛苦,你瞭解嗎?”

李小姿的嘴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對一個人來說,有時候,另個人的存在就像陽光,就像空氣,無所不在,不可或缺。

喬飛見李小姿不語,繼續說下去:“這一切,都是託劉子君和王子原的福氣。倘若不是他們,我爺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我爺爺要是不知道那件事,婷婷就不會死。我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只要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我就能和婷婷遠走高飛的……”

喬飛喃喃自語,讓李小姿心頭掠過一絲不安,難道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劉子君和王子原身上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抓自己過來,就是爲了威脅他們兩個人嗎?李小姿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中就像被人插了一刀似的,疼入骨髓。“這件事和他們沒有關係,你別忘了,害死婷婷的人是你爺爺,現在,你爺爺也弄成這樣子,你爲什麼還不滿足?非要遷怒在別人身上?”

“遷怒?”喬飛狂笑,指着李小姿的鼻尖。“我不是遷怒,如果不是劉子君和王子原利用我和婷婷的事情大做文章,我爺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我送婷婷上船,只要八個小時,八個小時之後,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是他們毀了這一切,是他們逼死了婷婷……”

“真正的兇手,其實是你。”李小姿大聲反駁回去。“如果不是你和她通姦,她根本不可能死。你明明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是禁忌,是不容於世的,你還是不顧一切地發展下去,就是毀滅的開始。你責怪別人,遷怒別人,那是因爲你不想承擔這個責任。愛一個人,不一定要佔有,相反,你應該要放手,讓她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和她一起陷入這種瘋狂的感情裡。”

喬飛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一雙黑眸就像一條眼鏡蛇一樣,閃着噬人的光芒。李小姿在這樣的目光下,並沒有後退,相反,她挺直了後背,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怨恨別人,藉着你的怨恨,掩飾你的卑鄙。可我告訴你,若是一開始,你就阻止你們的感情發展下去,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從頭到尾,真正罪魁禍首是你,不是其他人。”

“你懂什麼?”喬飛握着拳頭,怒吼道:“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真正的愛情,是你能控制的嗎?”

李小姿聞言,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我只知道,愛情不是佔有,而是成全。如果放棄對方,可以讓對方獲得幸福,我願意放棄。”

“那是因爲你愛的不夠深。”喬飛完全聽不進李小姿的話,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喬婷婷的死,一直是他心頭不能觸碰的傷,一旦觸碰了,就會不停地流血,不停地流血。“我曾經想過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我最後還是不能夠控制。你永遠不會明白,當你深愛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求而不得的痛苦。這種痛苦,比任何刑罰都讓人絕望。你瞭解過這種痛苦嗎?就像一個人關在冰冷黑暗的世界裡,等待解脫,卻無法解脫。越是想逃,那種痛苦就像繩索一樣,緊緊跟着你……你瞭解嗎?”

李小姿的心緊緊縮成一團,她當然瞭解這種感覺。就像全世界的人都遺棄了自己,只能等着那個人來救贖自己。感情,有時候就像軟刀子殺人,越是深愛一個人,那把刀越鈍,割得自己體無完膚,還不願意結束這個刑罰。“那種感覺,我懂得。不過,我比你更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很多時候,不是不能放棄,而是你無法下定決心放棄。”

她愛王子原六年時間,六年來,無論王子原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她都會答應,包括爲了王子原打胎這件事。當她得知自己無法懷孕的時候,她曾經陷入深深的絕望中,也曾經萌生離開的念頭。但是,愛情再一次戰勝了理智,她還是選擇跟隨王子原。在她看起來,已經不能生育的自己,唯一的陽光就是王子原。

不過,她眼裡唯一的溫暖,卻不是這樣認爲的。王子原選擇離開自己,選擇了對自己更有利的唐利君。那刻,李小姿才發現,之前的絕望,都不算絕望,真正的絕望,就是心如死灰的絕望。橫死街頭,或許對她來說,算是最好的結局,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會得到上天的眷顧,能夠重新活一次。

當她重新擁有生命的時候,她才突然明白,這個世界上,任何感情再重要,都比不上自己的幸福重要,倘若一個人只會讓自己傷心難過,那麼,所謂的愛情其實是折磨,不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愛,是要讓彼此感到愉悅的,要互相包容,分享彼此的一切。她和劉子君在一起,經歷那麼多,但是,她從未在劉子君身上嚐到絕望的滋味。就算偶爾失望,就算彼此爭吵,李小姿對這段感情都抱着一種很積極的態度,她相信自己能經營好它,如果經營不好,她也願意重新來過,尋找另一個出口。

“你能放棄,只能說明那個人對你根本不重要。”喬飛陷在自己的思維裡,在他看起來,能夠輕易捨棄的,都不算愛情。他就是無法捨棄喬婷婷,即使她已經死了,對他來說,就是另一種無言的束縛。“我愛她,就算是死,也不能分開我們。”

李小姿聽到這裡,心拔涼拔涼的。喬飛對喬婷婷的感情越深,對劉子君他們的仇恨也會越深。有些時候,人一旦對某些事情偏執起來,就根本沒有任何道理可以說得通。

喬飛瞥了李小姿一眼,見她的臉色蒼白,嘴角揚起:“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要對付的人是劉子君和王子原,不是你。”

李小姿抿脣,她的心在顫抖,喬飛對付喬老爺子都可以如此毒辣,要是換成劉子君,他會怎麼對付?偏偏他們現在在船上,又不像陸地,劉子君就算插翅也難逃。“你打算怎麼做?”

喬飛別有深意地望了李小姿一眼。“這取決於你。”

李小姿聞言,十分震驚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兩個男人註定要死一個人,你會選誰?”喬飛的黑眸閃過一絲冷冽的笑。“你是選擇自己的初戀情人,還是選擇自己的丈夫?”

李小姿的臉色煞白,不斷地往後退。“不,我不要選擇!”。

“只怕由不得你。”喬飛冷冷一笑,黑眸閃過一絲殺機。“不管是劉子君還是王子原,我今天都不打算輕易饒過他們。”

李小姿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譏笑:“既然都不打算放過,爲什麼還要我選擇?”

喬飛下巴擡起,冰冷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劉太太很快就知道答案的。”

李小姿的心不斷地往下沉,往下沉,猶如一顆石子墜入冰冷的湖底似的……

就着燈光,劉子君撿到李小姿故意留下的結婚戒指,眼裡閃過一抹濃濃的擔憂。他了解李小姿,不到萬不得已,李小姿是絕對不會拋下婚戒的。既然結婚戒指留在甲板上,也意味着李小姿遇到生命危險了。

劉子君將婚戒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開始四處尋找李小姿留下的痕跡,可惜,李小姿除了丟下婚戒,就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訊息。

劉子君深吸一口氣,越發肯定李小姿落入敵人的魔掌中,想到船上有幾百號人,劉子君決定想辦法聯繫陸地上的人員。

趁着夜色,劉子君躡手躡腳往船長駕駛室走去,這艘遊輪的駕駛室方位,他從上船後就開始留意,他想聯繫陸地上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駕駛室的通訊設備。

後背貼在駕駛室的牆壁上,傾聽裡面的動靜,等到腳步聲響起,劉子君屏住呼吸,判斷來人的方向。等對方拐出駕駛室,劉子君快如閃電,一把扣住對方的下顎,再迅速翻轉過來,給對方一個強而有力的手刀,對方的身子貼在牆壁上慢慢軟了下來。

劉子君解決了一個人,就繼續傾聽裡面的動靜,發現駕駛室裡似乎只有一個人。劉子君大着膽子走進去。

在駕駛室裡的人聽到腳步聲,以爲同伴回來了,不以爲然道:“這麼快就回來,我還以爲你還會在外面渾水摸魚呢……”

話音未落,劉子君抽出利刃,擱在對方的脖子上,沉聲威脅道:“你先告訴我,怎麼和陸地上的人取得聯繫?否則的話,小心我的刀子不長眼,要了你的小命。”

男子渾身打哆嗦,沒有想到會有人來襲擊他們。“你小心一點……我馬上給你……連接上……”說着,男子就低頭開始工作。

劉子君看不懂那些儀器,卻知道大概的操作方式。“別耍花招,要是敢耍花招,我第一個要了你的命。”

也都怨遠。男子的身子又抖了抖,似乎很害怕劉子君,開始有條不紊地操作起來。就在劉子君以爲對方真的會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做的時候,警報器突然響起來。

“該死!”劉子君十分憤怒,知道對方這是耍了自己。一怒之下,劉子君迅速揮出一拳,打在對方的眼圈上,然後他收起刀,迅速逃出駕駛室。

船艙響起的報警器,驚動了所有人,在宴會廳裡享樂的賓客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停止了動作,等待船長的指示出來。

而喬飛聽到警報聲,對李小姿冷笑連連:“你老公的本事不錯,居然摸到了駕駛室那邊去。可惜,他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從一開始,無線通訊設備還有船上任何可以聯繫外界的設備,都被我裝上了報警器。”

李小姿的心一緊,明白劉子君搬救兵的機會等於零,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劉子君逃出駕駛室,就躲進了員工的宿舍裡。也許那些人沒有想到,劉子君並沒有跑遠,反而往別的地方搜索去了。

在員工的宿舍裡,劉子君發現了收音機,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將收音機的聲音開到最小聲,劉子君開始小心翼翼地調整頻道。

等到劉子君調好了頻道,就取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錶,進行了連接操作。這款手錶本來就是軍隊裡使用的特殊手錶,就是用來在沒有信號的地方,和軍方取得聯繫。劉子君離開了部隊,這款手錶的通訊功能就被限制了,但是利用收音機的接收訊號這個功能,這個手錶還是能和外界取得聯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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