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暈倒，除了是被花瓶撞擊，也有急怒攻心的原因。
她突然知道雲江出事，又聽到季聞以那樣冰冷的姿態告訴她，雲家和楊家會垮，樂喬早晚會連累到季沉和季家，她哪裡能不怒？不慌？
季沉站在病牀旁，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樂喬的臉頰。
他的目光很柔，很輕。
沒多久，明封就來了醫院。
明封是他通知的，看到明封已經到了，季沉給樂喬蓋好被子，然後出去。
走廊的盡頭處，深夜之中，秋天的月光本來就清寒無比，這會兒更是刺骨的厲害。
季沉的嗓音微微的沙啞着，乾啞着，“帝都的命令到了嗎？”
“還沒到，但……應該快了。歐陽武已經抓到了，林野和石橋現在也在帝都的軍區，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這麼說，雲江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豈止是雲江，穆陽生也一樣逃不掉。”
雖然穆陽生已經被抓，被囚禁起來，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一件也不會落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嫂子是不是因爲雲江的事情才暈倒的？”明封狐疑道。
季沉搖頭，又點頭。
明封都不知道季沉這搖頭點頭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季隊？”
“明封你說，如果雲江出事，楊家也出事，喬喬會受到牽連嗎？”
“當然不會，我們國家法律可沒有株連這一說，況且楊家怎麼會有事？楊建國老軍長可是錚錚鐵骨的漢子，他帶領的楊家又怎麼會犯事兒呢？當年雲雨月嫁給楊程顯的時候，楊建國老軍長也反對過，這事兒總統也是知道的，怪不到楊家。”
“楊程顯和雲雨月已經去世多年，雲雨月雖然是雲江的女兒，但她本就是無辜的，只是……楊家也在臨城，穆陽生和雲江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陰暗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麼一件兩件能夠牽扯到楊家的話……”
“季隊你放心吧，就算真的是這樣，以楊建國老軍長的人脈和本事，他能擺得平的！難道嫂子就是因爲雲江和楊家，纔會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也許吧！”
季沉是肯定不會把自己的爺爺拿槍抵着自己妻子的腦袋這件事情說出來的，不管是季聞，還是樂喬，都不會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季隊，我們之前去調查雲江的時候，其實應該提前暗示一下嫂子的，畢竟雲江他不乾淨，嫂子也有必要知道，不然的話，嫂子還以爲雲江有多值得人敬重呢！”
明封的話，讓季沉蹙起眉。
“我也想暗示喬喬，可是……我能怎麼暗示？喬喬是雲江的外孫女，如果我說的多了，喬喬勢必會問雲江，打草驚蛇，如果我說的少了，還是一樣辦法都沒有，我真的很糾結！明封，你可知道，當我把關於雲江這些年來的犯罪證據交給總統大人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難受，有多糾結和猶豫？”
明封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拍拍季沉的肩膀，道：“季隊，我知道你的爲難，所以當時我真的很想代替你去完成這個任務的，但是我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我不如你有能力，我也沒你那麼瞭解雲江和穆陽生，我……”
季沉搖頭，道：“這是軍區給我的命令，是總統大人對我的信任，我不能不做！”
“軍人，的確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只是……嫂子她能理解你嗎？”
“我不知道。”季沉如此自信的男人，此時說出“我不知道”這四個字的時候，有多讓明封震驚？
明封詫異的看着季沉，道：“季隊，你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嗎？嫂子她……”
“我沒有把握！尤其是經過了今晚，我本來想早點告訴喬喬，只可惜我沒有這個勇氣，我也不敢直接告訴她，萬一她誤會了怎麼辦？萬一她覺得我是……”
“其實這件事情早點告訴嫂子也好，她以前也是軍人，一直都知道我們的任務是絕對不能抗命的，更加知道違反了國家法律，就是要接受法律的懲罰的。她什麼都懂，絕對不會和那些無知婦女一樣找你麻煩，誤會你。”
明封的話猶如一道明亮的閃電，劈開了季沉眼前的一團迷霧。
是的，喬喬怎麼可能會因爲他查出雲江犯罪的事情就誤會他，不理他？
她從來都不是會遷怒的人。
可是今晚的事情……季沉真的不敢想象，喬喬是有多絕望，多痛苦，才做出那樣的決定，說出那樣的話！
她和季宅，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她是最後一次叫爺爺。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和自己說一句話，是不知道說什麼，還是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
他是她的丈夫，他該保護她，理解她，可是他的爺爺，他的家族，他面前的障礙，讓他有了一絲絲的猶豫，這一絲絲的猶豫，就讓他失去了她，是嗎？
明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道：“等嫂子醒了以後，季隊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反正現在命令也還沒有下來，關於雲江的事情也還沒有發出任何的新聞或者的條文，咱們就耐心等着就好，實在不行的話季隊你就陪着嫂子回臨城一趟好了。”
回臨城？
季沉的眼前一亮，“好，回臨城！”
可是，季沉想的簡單，卻不知道樂喬的心裡到底有多麼的千瘡百孔。
她的愛情很完美，她的丈夫很愛她，可是……
她的身邊，她的人生，出現了太多的麻煩，太多的艱難和考驗，也出現了太多太多的可怕變化。
她厭倦了這樣的變化！
身邊對自己好的人，一個個的開始厭惡她，恨她。
身邊那些善良的人，也一個個的死去。
她怎麼忍心，怎麼接受的了？
當季聞的槍口對準她的那一剎，她全部的理智和容忍，全部的感恩和滿足……都不見了。
有的，只是濃濃的悲哀，和厚厚的絕望。
明封回到軍區的路上，見到了方圓！
方圓衝上去就是一陣憤怒的質問，“你幹嘛不接我的電話？季少到底怎麼了，嫂子又怎麼了？今天晚上他們從我家回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