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過草地走了近一個月,八月初,面黃肌瘦的炎林帶着收容隊終於走出草地,他在插滿紅旗的包座找到醫院,掉隊的指戰員全部歸隊,他向院長報到。
“小朱,回來就好!你把傷員交接一下,以後就一條心領導看護排,以迎合大規模作戰的需要。”炎林和看護班安全回來,院長鬆了一口氣。
“行,院長,我辦完交接先打雙草鞋再說工作的事吧。”走草地的最後幾天實在熬不過去,草鞋都被煮來吃了,他和收容隊員還打着赤腳,這件事刻不容緩。
“小朱,你要有個思想準備,這幾天要發展一批預備黨員。”政委就是在等他回來。
“政委,這麼快啊?”炎林也笑了。
“出了草地,一切都要步入正軌嘛!”
一個女看護慌慌張張跑來,“政委,小張和俘虜傷員吵起來了,鬧得挺兇!”看來不是一般的吵架。
“我去看看!”炎林拔腿跟看護走了。
遠遠就聽見看護小張帶着哭腔罵道:“流氓!無恥!”圍了很多人,象是在譴責什麼人。
“誰是流氓?說清楚!我做了什麼壞事?啊?”俘虜傷員高調吵鬧。
有看護對炎林說:“這個俘虜傷員是個連長,成天油嘴滑舌的,見了女兵就說下流話,誰幹涉他就惡人先告狀,說紅軍欺負俘虜傷員,真不講理!”
這個頭上纏着紗布的俘虜趾高氣揚站在小張面前,流裡流氣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炎林皺了一下眉頭。“什麼事?說說看。”
“看護長,他耍流氓,我去給他換藥,他對我動手動腳耍流氓!”
“他媽的說誰耍流氓?我還說是你對我耍流氓呢!”俘虜連長太囂張,女看護被氣壞了,忍不住把手上的器械向俘虜連長扔過去。
“紅軍打人啦!紅軍打俘虜啦!”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一羣俘虜傷員圍了上來,看樣子是存心想鬧事。
“紅軍不是優待俘虜嗎?這話誰信哪?”俘虜開始起鬨,你一句我一句的叫喊。看護和俘虜爭吵起來,紅軍傷員也加入進來,大家推搡着亂成一團。
“請安靜!這件事我來處理,大家都散去吧!
”炎林不想把事情鬧大。
“安靜個屁?她想讓我名聲掃地啊?我跟她沒完!”俘虜連長還在挑事。
“請注意你的口德!請大家都散去吧,我們會把事情解決好!”
敵連長突然扯掉頭上的紗布繃帶迎着炎林沖過來,嘴裡喊道:“你他媽的算老幾?”他發瘋似的一頭撞在炎林身上,傷口又出血了。其它俘虜也和看護抓扯起來。
“你不要帶頭挑事!請大家都保持冷靜!”炎林壓住火氣勸導大家,潘子華軍醫聞訊匆匆跑來。
“潘醫生,這個俘虜耍流氓還挑釁滋事!”一個看護氣憤地告訴他。
“這還了得?把帶頭鬧事的給我抓起來!”他想抓住俘虜連長,俘虜連長卻和他扭打起來。
“弟兄們!我被紅軍打傷了,紅軍要置我們於死地,跟他們拼了!”俘虜連長有意煽動俘虜鬧事。
“可惡!這個俘虜太猖狂,不收拾他還以爲紅軍好欺負呢!”紅軍傷員氣不過都來幫忙,彷彿是在戰場,雙方火藥味十足。
炎林在醫院裡見得多了,根本就沒把這號兵痞放在眼裡。
“弟兄們!上啊!爲連長報仇!”敵連長的親信煽風點火,俘虜蠢蠢欲動。
“俘虜兄弟們!紅軍不傷害俘虜,我們都是窮苦人,紅軍醫院爲你們治傷,你們說哪裡不對了?對婦女說下流話是調戲婦女,誰家沒有母親和姐妹?有人對你家姐妹說下流話,你能答應嗎?”俘虜傷員聽了炎林的話覺得有道理不再鬧事,眼看事情平息了,炎林松了口氣。
他對小張說:“你先離開吧,我來解決。”小張點點頭轉身要走。
“走?老子的氣還沒出呢!”敵連長趁人不備上去卡住小張的脖子,沒有防備的小張差點背過氣。
一直心平氣和的炎林忍無可忍,他視女兵如親姐妹,敵連長不思悔改想置女看護於死地,這還了得!炎林上前一把將敵連長摔在地上,看護小張已翻白眼,“快搶救!”潘醫生趕到小張面前。敵連長見事不妙倒地裝死,潘軍醫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什麼事也沒有。炎林嫉惡如仇,女兵大喊解氣。
“多虧看護長出手及時,不然差點出人命!該受表
揚!”潘軍醫說道。
“紅軍打人啦!我要告你虐待俘虜!爲我舅舅報仇!”原來他是敵連長的外甥,難怪他鬧得歡。
“這件事我馬上向政委彙報,有什麼事我來承擔!”炎林敢做敢當。
炎林向政委做了彙報,小張在一旁激動的說道:“政委,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看護長是爲了救我才把俘虜摔在地上,不是故意的。”
“做爲紅軍幹部你要好好反省,晚上開會你要做出深刻的檢查!”政委很嚴肅,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處理不好會帶來負面影響。
炎林在會上做了檢查,政委讓大家發言,同志們義憤填膺,七嘴八舌聲討國民黨俘虜的不良作風,一個國民黨俘虜居然在紅軍醫院治傷期間還這麼猖狂,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護長光明磊落,爲保護同志還被開會幫助?這讓大家怎麼想?以後誰還敢站出來說話?”潘醫生激動的表明觀點。
“聲張正義反而要檢討,這算怎麼回事?”朱承啓更是想不通。
“好了,現在不是召開聲討國民黨俘虜的鬥爭大會,也不是對看護長的表彰大會,要多做自我批評!這個俘虜連長只是個別現象,不能把他和所有俘虜劃等號。”政委在會上批評了炎林,大家很爲他鳴不平。
政委接着講道:“看護長對工作認真負責,被派往艱苦的地方從不說二話,希望你好好工作,不要背思想包袱!”炎林知道這事算過去了,坐在身邊的承啓卻驚出一頭冷汗,他生怕炎林爲這事被處分,那他可太冤了。
幾天後醫院一批同志入黨,炎林被刷下來,大家爲他打抱不平。政委對他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把俘虜摔倒是不爭的事實,考慮到這次的影響,我們這樣做也是爲你好!”
炎林不去多想,他抓緊時間打了好幾雙草鞋。入黨固然重要,但比起幾次遠離部隊的考驗,這對炎林來說不算什麼。
承啓很生氣,他私下裡對炎林說:“怎麼倒黴的事總落在你身上啊?你明明就做對了,我真想不通!以後少管閒事,省得引火燒身!”
“再有這種事我還會管!”炎林不去不計較個人得失,爲保護兄弟姐妹他甘願受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