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等盛行遠跑到院子裡的時,發現打架的拉架的已經混成了一團。

當兵的別的不提,拳腳功夫都挺擅長,更別說陸禮文和顧飛這樣的三連精銳。兩個人打起來後,除了幾個班長敢從中斡旋,一些新兵蛋子早就被踹得沒了影。

“出什麼事了?”盛行遠不敢輕易上前,湊到老牛身邊打聽情況。

“誰知道啊!”老牛努努嘴:“三班那些人說三班長從連長辦公室出來臉色就不對,等他找到陸班副後,二話沒說揮拳就揍!”

盛行遠看着兩人激烈的廝打,仔細看能看出顧飛沒了命往陸禮文身上招呼,陸禮文防守爲主,被顧飛打得實在受不住了纔開始還擊。

“難道是爲了名額的事?”他摸着下巴,思忖道。

“不見得。”老牛搖搖頭,嘖嘖有聲道:“要爲那事打也早就打了,指不定又出了什麼幺蛾子了呢!”

盛行遠站在圍觀的衆人中,怎麼也想不透曾經親如兄弟的二人爲什麼鬧成這樣。

“媽的!老子的事不用你操心!”顧飛被高建國和另一個班長強行架開,腿還起勁地踢着。

“我就管了你還想怎麼樣?”陸禮文也被他打出了火氣,怒道:“我這麼做不都是爲你好嗎?”

“爲我好?”顧飛喘着粗氣,瞪着通紅的眼睛,罵道:“你他孃的是不是想讓老子欠你一輩子啊?沒你這麼看不起人的!”

“這麼說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陸禮文頭髮,衣服上滿是塵土,臉頰上青了一塊,嘴角也在流血。

“你本來就是!”顧飛冷笑道:“老子混好混賴是老子自己的事!我退伍了沒工作我不怨天不怨地,我有的是力氣!我就不信我混不出個人樣來!”

陸禮文胸膛起伏不定,顯然還沒平復下來。他手指着顧飛,顫抖道:“好,你好……”

顧飛冷冷地看着他,嗤道:“怎麼?還要我跪下來謝主隆恩不成?可惜了你費盡心機弄來的轉業名額……爺我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稀罕!”陸禮文也惱了,叫道:“就當我一片好心都餵了狗!”

“爺我結交的都是人,纔不和狗一般見識!”顧飛毫不客氣地地回罵。

一時間場面鬧得極其難看,兩個人就像鬥牛的公牛都一樣,紅着眼死瞪着對方,恨不得撲上去再掐一頓。

相交這麼多年,雖然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脾氣,但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眼看兩個人還要再掐,吳韜匆匆從隔壁連隊趕了回來,着人按住兩人,二話不說,先關三天禁閉!

兩個人頗不服氣地各自被關了進去,衆人也摸着鼻子作鳥獸散。

由兩個人爭吵中透露的內容,衆人也把事情經過拼湊了個大概。本來陸禮文是無意與顧飛爭奪射擊項目的名額的,但是選拔前,不知陸禮文從哪路神仙那兒爭得了一個許諾,只要他能拿到軍區比武的第一名,那麼就給顧飛在地方安排一個事業編制的職位。

顧飛只是二期士官,本來在復員就業方面部隊是不予照顧的,但是陸禮文找的後臺夠硬,這個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顧飛最近的家書中提到了,顧飛談了幾年的女朋友要求他提幹,或者找個好工作,不然婚事就要告吹。

提幹在部隊是件很難辦的事,尤其現在部隊對士官提幹的事卡得很嚴,顧飛兩次考軍校都以失敗告終,所以這第一條已經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身爲顧飛的換命兄弟,陸禮文當然也替他着急。所以明知顧飛知道實情會怪他,仍然瞞着顧飛做了。他想着等到顧飛退伍時給他個驚喜,可沒想到吳韜並不知道里面的實情,告訴顧飛復員後有個好工作在等着他時,一時興奮透了口風。

這件事,讓一直摸不透陸禮文反叛真相的顧飛大動肝火。他不是不明白陸禮文的好意,但是先前被陸禮文搶走名額的事已經讓他氣得失去了理智,現在這個事業編制的事就好像是讓陸禮文施捨給他一樣。

任何一個有血性有骨氣的男人都不會接受這樣的“饋贈”。所以顧飛怒了,見了陸禮文上去就揍!他不只氣陸禮文,更是氣自己的不爭氣。射擊比不過陸禮文,就連工作也要對方給爭取,對顧飛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這樣的安排不易於奇恥大辱。

這事鬧得太大,團裡都派人來表示關切。吳韜氣得不行,把三天的禁閉延長到五天。

“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吳韜單獨和顧飛談心時,說道:“眼看着你這二期士官也到年頭了,現在初中學歷要提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陸禮文給你找的這個機會不跟天上掉餡餅似的?”

顧飛梗着脖子不說話。

“我知道你有氣,可是小陸也是好意。”吳韜拍着他的肩膀,勸道:“雖然不知道他走了哪裡的門路,但是能拿到事業編,可是我都難辦的事。”

顧飛乾脆面壁去。

“你們都是我最得意的兵,感情也最好,爲了這事值嗎?”吳韜難得耐着性子,好聲好氣地說道。

“我是男人!”顧飛怒聲道:“頂天立地,堂堂正正!我用不着別人施捨!”

“誰施捨你了?!”吳韜見他死不開竅,也不禁惱了。“陸禮文拼了老命掙了個第一名回來!他是爲他自己嗎?他是爲連隊榮譽嗎?都他媽狗屁!他就是爲了你這個二百五的前途!”

“那又怎麼樣?”顧飛冷笑道:“我有手有腳的還不能掙碗飯吃?”

吳韜被他噎住,半晌,拂袖離去。

關了幾天禁閉,兩個人的情緒都漸漸穩定下來。

陸禮文的性格一向溫文,那天要不是被顧飛氣到了極點,也不會說出類似好心餵了狗的狠話。

只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由那天顧飛的表現看,他們的友情……似乎徹底破裂了。

“班副,你還好吧?”陸禮文被放出來的第一天,盛行遠跟着高建國來接他。

陸禮文看着朗朗晴空,突然有種暈眩的感覺。

他在禁閉室門口站了好久,才緩緩搖了搖頭。

經過指導員的調解,兩個人終於握手言和。當然,所謂的握手言和也不過是在指導員面前做做樣子,一出指導員的屋子,顧飛隨即大步走開,彷彿陸禮文周圍的空氣會讓他窒息一樣。

“就這樣了?”韓睿一直在屋裡養傷,聽完盛行遠的彙報,也不禁覺得可惜。

“所以說善意的謊言真是害死人。”盛行遠搖頭。

“其實班副也是好心。”韓睿低聲道。

“你想想,如果這次比武的機會我不事先跟你彙報,你事後會不會怪我?”

韓睿想了想,道:“肯定會。”

盛行遠聳聳肩,笑道:“這樣的善意是自私的,陸班副覺得這樣對三班長最好,可他忘了有些事瞞不住的,倒不如一開始坦白比較好。”

韓睿點點頭,笑道:“有道理。”

盛行遠得意地翹起了尾巴。

“既然說到坦誠……”韓睿眯眼笑了笑,道:“你不妨來跟我坦誠一下你的第一次是跟誰吧?”

“呃……”盛行遠語塞,陪着小心哄道:“這個就不要提了吧?”

“不是說要彼此坦誠嗎?”盛行遠早就跟他說過有過一次性經驗,但具體的並沒細說。現在機會來了,正好可以審問一番。

“那個……”盛行遠眼珠轉了轉,伸手解衣釦:“原來你這麼想看我裸-體啊!我可脫了啊!”

誰料,韓睿並不上當,他雙手環胸,笑道:“你脫啊!”

盛行遠爲難地看看窗外的朗朗乾坤,覺得自己現在要是脫光了是不是得被連長掛旗杆啊!

“我等着呢,快點!”韓睿得意地笑。

盛行遠深吸一口氣,真的把外衣脫下來了。本就是趁着訓練間隙跑回來看韓睿的,大不了一會兒跑快點就行了,反正韓睿也追不上。

“褲子呢?”韓睿昂着下巴,很女王樣地哼道。

“大爺,現在時間緊迫,我晚點回來脫給您看,成嗎?”盛行遠扒着腰帶,不鬆手了。

“你明知道這不是重點,第一次跟誰纔是重點!”

盛行遠終於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無比痛恨大二時被灌醉陷害的那一次經驗。“總不能22了還是處男吧,我願意廣大人民羣衆也不同意啊!”

見韓睿臉色不豫,盛行遠急忙蹲下身,握着他的手說道:“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會遇見你,我一定守身如玉冰清玉潔的等着你。”

韓睿撲哧就樂了,用那隻沒受傷的腳一腳踩上他的鼠蹊部,惡聲惡氣道:“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以後……”

“我要是敢對你以外的人發情,你立馬閹了我!”盛某人一見事情有轉機,立即打蛇隨棍上。

“算你識相!”韓睿的腳頑皮地在他襠-部-揉-搓了一會兒,才意猶未盡的收了回來。

可憐盛行遠他這麼一搓弄,原本沒感覺也被弄得有了感覺。但是看韓睿的臉色,他可不敢現在撲上去。當然了,客觀環境也不允許。

天時,地利,人和,一條不佔。盛行遠苦着臉看着自己襠前支起的小帳篷,沒有辦法可想,只能狼狽地用衣服蓋着朝訓練場飛奔而去。

韓睿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地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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