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大笑道:“見陽兄,原來你這樣急着跑過來,就是爲了炫耀你這副剛剛作好的風蘭圖啊!嗯,的確是妙筆啊!”
容若也接口讚道:“如果見陽兄是爲此而來,那麼目的的確是已經達到了,這副畫畫得實乃妙絕啊!小弟真的是佩服,佩服!”
嬋兒在一旁也是讚不絕口。
張純修搖頭笑答道:“二位賢弟啊,難道我是如此自大之人麼?我此次前來當然不是爲了炫耀這幅畫了,我是有事相求於容若啊。”
容若聽他這樣說,連忙問道:“見陽兄有何事要小弟效勞?儘管說,千萬莫說相求二字。”
“啊,我知道了!見陽兄,這幅畫不會就是你送給容若兄的謝禮吧?這可不對,事他還沒給你辦呢,禮物怎麼好意思收下呢?”張純修還未來得及答話,曹寅便在一旁又開了口。
這時,一直在一旁賞畫的嬋兒卻擡起了頭,笑着對張純修說道:“張大哥,你此番匆匆前來,是不是因爲剛剛畫成這捲風蘭,覺得有些空,所以便想讓容若給你往畫上題一首詞?”
張純修一愣,隨即拊掌大笑:“哈哈,真不知道你們兩個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還是弟妹知我啊。不錯,我來這裡既不是炫耀畫作的,也不是送禮的,而是爲了求一首題詞!”
曹寅好奇不已,看着嬋兒道:“嫂夫人,您是如何知曉見陽兄的心事呢?他明明是什麼都沒有說啊!”
嬋兒抿嘴一笑:“你們只顧說笑了,沒有仔細觀察,而我不過是看得比你們略細了一些罷了。剛纔我一直都在看這副墨蘭圖,發現這幅畫上面只有這一棵蘭花而已,留下了大幅空白之處,反倒是一個字都沒有,這明顯就是少了題字嘛!而張大哥夜間急匆匆地趕過來,來了之後便立刻先讓我們看畫,顯然是爲了此畫而來,這樣合起來一想,我便覺得張大哥是想讓容若爲這副圖題字了!”
張純修聽後,情不自禁地嘆道:“弟妹真是冰雪聰明啊!讓人不得不佩服!不錯,我此番夜間上門叨擾,就是爲了給這幅圖求詞,希
望容若千萬不要駁了我的心意,好好爲我的墨蘭圖提上一首詞纔是。”
容若笑道:“見陽兄客氣了,其實以見陽兄的才氣,這點小事何須來找小弟呢!”
張純修搖頭嘆道:“我這段時間每日閒暇時間都作畫了,很少填詞作詩,這猛地要寫,一時間還真的不知如何下筆,這不,正爲難呢,突然就想到你了。你知道我性急,也等不得明天了,乾脆就匆匆過來了。”
容若聽到以後,連忙答應了下來:“既然見陽兄如此看重小弟,那小弟自當全力而爲。”
說罷,容若便走過去接過這幅畫,又細細地觀賞了一番。然後在思索了片刻之後,提筆而就,一氣呵成。不一會兒,題詞便完成了。
其餘三人連忙圍過去看,只見上面是一首《點絳脣》:
“別樣幽芬,更無濃豔催開處。凌波欲去。且爲東風住。
忒煞蕭疏,爭奈秋如許。還留取。冷香半縷。第一湘江雨。”
看完之後,張純修立刻便拍案叫絕:“賢弟啊,你真不愧是大才子啊,這首《點絳脣》寫得太絕了!我今日真的是來着了!真的是沒有找錯人啊!”
曹寅在一旁也是讚不絕口:“見陽兄的畫已經是絕品了,再加上容若兄的詞,真乃是絕品中的絕品啊!”
容若笑道:“見陽兄,我這首詞可不是白白替你提的,我現在有一個要求,不知見陽兄能否應承下來呢?”
純修大笑,說道:“有了這首詞,不管什麼要求,只要你提得出來,我定然全都答應。”
容若道:“我的要求便是,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你見陽兄要爲我這首詞和上一首。怎麼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曹寅在一旁拍手笑道:“太好了,我今天算是沒有白來,兩大才子一齊作詞,實乃妙絕啊!”說罷,又轉身對着嬋兒道:“嫂夫人,麻煩您把香點上吧。”嬋兒笑笑,然後便走到一旁點燃了一炷香。
純修見此,自知推辭不得了,於是便笑着對他們說道:“看來我是沒有辦
法拒絕了,不過我早先就說過了,因爲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作詞,所以這手啊,是生得很嘍!不過,既然大家都這樣有興致,我也就顧不得面子了,試上一試吧。但是,如果我和的不好,你們可不要笑話啊!”
說罷,他便埋頭思索起來。而其他三人也自覺地走到一旁,不再去打擾他。
大約半柱香時間之後,張純修猛地擡起頭,然後拿起筆在紙上快速地寫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擱下了筆,然後擡頭向他們笑道:“好了,這次可真的是獻醜了!”
三人快步走到桌前,拿起詞,爭相看去,只見上面寫的是:
“詠蘭——和容若韻
弱影疏香,乍開猶帶湘江雨。隨風拂處。似共騷人語。
九畹親移,倩作琴書侶。清如許。紉來幾縷。結佩相朝暮。”
容若率先便讚歎道:“好詞!見陽兄,的確是好詞啊!”
張純修笑着擺手道:“真真是羞煞我也,這首詞自當是無法與你那首相比的,不過是博衆人一笑罷了。你們莫要笑我就是了,這誇讚還是免了吧。”
曹寅在一旁笑道:“見陽兄,你真的是客氣了,如果你說這首詞不好,那兄弟我簡直可以算是不會作詞了。”
容若笑着轉過頭對他說:“子清啊,今天我們二人可是都已經作了,是也該讓你也作一首來助興的。”
曹寅連連擺手討饒道:“你們就不要再讓我出醜了,我哪裡敢在你們面前舞文弄墨?我那點兒水平,也就哄哄小娃娃罷了。等我水平上去了,再和你們一同作詞不遲,到時候,我一定送你們一首《墨蘭歌》!這次就算了,算了……”
一番話說得衆人都大笑不止,張純修更是笑道:“早知道,我那幅畫上就不讓容若給題詞了,留着地方好讓你寫《墨蘭歌》啊!這下免不了要再畫一副了,好提醒着你欠我們一首詞作呢!”
注:《點絳脣》出自於納蘭性德的《飲水詞》
多年後曹寅的確是寫下了一首《墨蘭歌》,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