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扳回一局
元帥想要在這個時候請假離開部隊,其實並不容易,打了份報告交上去還要經過層層審批,找到合適頂班的人,才能安心離開。
聶唯安自然等不及。
元帥當即將報告交給了陳大隊長。
陳隊皺着眉看完:“怎麼趕着這個時候走?小安和小雪要回家,衛生所事情不多,留一個小宋醫生也就夠了……可隊裡現在那批新兵蛋子都給放假了,你這麼一走,萬一有情況怎麼辦?”
元帥面無表情地開口:“大隊長,我有很重要的私事!”
陳隊擡眼瞪他:“什麼事這麼急?”
元帥想了想,回答道:“你不是一直讓我儘快解決個人問題麼……我這次就是去做這個的!”
陳大隊長立馬來了精神,一臉八卦地問:“哦?你有看上的姑娘了?是哪個,我認識麼?”
元帥點了點頭:“我這次就是陪她回家的。”
陳大隊長饒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小雪那丫頭不錯,長得漂亮,人又可愛……”
“對不起,陳隊!”元帥面無表情地打斷他,“我是陪小唯回家的!”
陳大隊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唯”是誰,瞠目結舌地瞪着他,半晌纔不可思議地問:“你看上小安了?”
元帥點點頭。
陳大隊長憋了半天才長長舒了口氣,搖頭笑嘆道:“你居然看上她了……真不知道該佩服你的勇氣,還是該誇獎你的眼光!小安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同志,可討回家做媳婦兒……大帥啊,不是我說,你以後的路可難走着呢!”
元帥不贊同地皺眉:“有什麼問題?”
陳隊笑呵呵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說:“你倆性格太像了,都好強……兩口子過日子,要的是互補!你們這樣,未來磕磕碰碰可不會少!”
元帥沉默片刻,堅決地搖了搖頭,肯定道:“不會的!她是個出色的軍人,能理解我,即便我長久不回家,她也不會覺得自己被忽略!”
元帥忽然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的工作……危險性很大!很容易就帶給家人太多困擾!小唯不一樣,她是能站在我身邊的人,不需要我寸步不離的保護……”
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想要將她籠在自己的羽翼下時時刻刻護她周全,讓她平安歡樂……可作爲特種軍官,每天都要面對着許多危險,註定了元帥做不到普通丈夫能給妻子的安寧愛護。
可聶唯安不同,她也是一名軍人,明白軍人的職責所在,不會埋怨丈夫爲了任務時不時拋下她,不會對生活失望,不會心生怨恨,纔不會有痛苦。
更何況她足夠強大,能和他一起拿起槍並肩作戰,守護他們共同的國與家。
陳大隊長倏然沉默下來,他自然明白元帥的意思。
想起剛剛成年的兒子,陳隊每每都會愧疚,這麼多年,兒子的成長沒有父親的陪伴,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重擔都落在妻子肩上……他無愧於國家無愧於部隊,卻終究愧對自己的家人……
元帥緩緩地開口:“我這事兒成了……你就解決了兩大問題!”
陳隊一怔,啼笑皆非地笑起來。
是啊,元帥能和聶唯安修成正果,他手下兩個少校的個人問題就一起解決了!
陳大隊長忽然想起什麼來,一臉恍然地道:“不對,我說你小子當初怎麼那麼大力舉薦小安呢……敢情你是早有預謀啊!說吧,你什麼時候看上人姑娘的?”
當初聶唯安被醫院處分,聶老醫生要把女兒遣回部隊,託了他幫忙……可陳大隊長也難辦,後來還是元帥找了家裡關係,才順利讓聶唯安成爲少校。
聯想起年前,元帥主動申請讓聶唯安協助新兵訓練工作……
陳大隊長還有什麼不明白!
元帥板着張臉閉口不答,站起身道:“我想起還有事……陳隊,報告的事就麻煩你了!”
陳大隊長雖然八卦之心熊熊,但也知道這個手下嘴巴很緊,只能無奈笑罵:“臭小子!滾吧滾吧,看你就來氣!”
元帥敬了個禮,圓潤又迅速地滾了。
有陳隊特別交代,元帥的報告批下來很快,放假第二天,就利用特殊渠道訂了兩張機票,和聶唯安踏上了去l市的道路。
l市臨海,十分繁華,這個季節已經非常溫暖了。
出了機場,聶唯安戴上大大的墨鏡,拎着挎包問:“你定好酒店了嗎?”
元帥擰起眉毛,故作爲難地道:“沒有……我現在,不方便住酒店。”
聶唯安皺了皺眉,以爲元帥這次出來有任務在身,便沒有多想。
“那你要住哪裡?要不拿我的身份證幫你開個房間?”
元帥沉吟片刻,歉意地望着她:“不知道你家裡……方不方便讓我住幾天?”
聶唯安登時無語,要是以前她一定二話不說就答應,可現在知曉了元帥的心思,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聶唯安挑了挑眉:“不是什麼方不方便的問題……我這次回來沒打算跟我爸見面!你要是想住也可以,我讓我哥幫你安排!”
元帥警覺地看着她:“不回家你住哪兒?”
聶唯安手指上套着鑰匙環,轉啊轉的,漫不經心道:“哦,我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元帥當機立斷地開口:“麻煩老人家我很過意不去……不如就在你那裡借住兩天!”
聶唯安存了心要逗他,忍着笑道:“不不不,這怎麼行……我那兒地方很小,太委屈你了!”
“就這麼說定了!”元帥不容拒絕地決定下來,一臉義正言辭地道,“我們是軍人,出門在外不搞特殊化,沒什麼委屈不委屈!”
聶唯安心裡笑翻了,面上卻故作爲難:“那……恐怕你要睡沙發了!”
元帥大手一揮,毫不介意地說:“行!”
聶唯安雖然是姑姑帶大的,可從小就在部隊院裡長大,混在一羣不拘小節的大老爺兒們中,男女大防自然沒那麼注重。
聶唯安和元帥在機場門口叫了計程車,便往家裡趕去。
魏哲的婚禮在第二天,正好留給了他們一點準備時間。
聶唯安租的房子確實不大,一居室,設施非常簡單,連電視機都沒有,客廳除了一張小沙發,茶几,和吃飯用的三角形拐角桌子,就沒了其他。
元帥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扔下揹包,禮貌地拉了張小凳子坐下。
元帥人高馬大,坐在小凳子上,長手長腳地放不開,顯得十分憋屈,像頭受到委屈的大熊,看上去十分好笑。
聶唯安給他倒了杯水:“別客氣啊,隨便坐……你坐那小馬紮上不難受麼?坐沙發啊!”
元帥默默地擡起屁股,坐到沙發上,愜意地伸展開手腳。
聶唯安從櫃子裡翻出乾淨的洗漱用品,拿到衛生間擺好,出來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客氣地問:“你餓不餓,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元帥忽然微微一笑:“那麼麻煩做什麼,你隨便煮點東西,吃吃就好!”
聶唯安瞬間黑了臉,什麼叫她隨便煮點東西?
真是給框飼料就下蛋!太得寸進尺了!
元帥狀似不經意地繼續道:“你手藝還行,雖然上次煮的麪條有點淡……不過能填飽肚子。”
不提還好,一提聶唯安就想起被他坑了一頭的事。
新仇加舊恨,聶唯安陰沉沉一笑:“行啊!我這就去給你煮麪!”
半年沒住,房子雖然有聶唯平幫着照看,但是廚房裡幾乎什麼都沒了。
聶唯安從櫥櫃下面翻了半天,翻出一桶掛麪,看了看日期還能吃,便打開火燒起了水。
白水煮麪條,蔥薑蒜一概全無。
聶唯安拿着筷子惡狠狠地攪動着,捏着調料盒子裡的小勺子,用力鏟了勺鹽,啪嗒一聲……勺柄斷了。
聶唯安面無表情地將勺子扔進垃圾桶,乾脆直接端起調料盒,往鍋裡嘩啦啦倒了大半的鹽。
聶唯安關了火,拿出個大湯碗,倒出滿滿一大碗的麪條,端出廚房,放在元帥的面前。
聶唯安溫柔地遞給他筷子,笑着道:“趁熱吃……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淡!”
元帥捏着筷子,看着面前一海碗的清湯掛麪,忽然就……飽了。
聶唯安眯着眼睛,露出個危險十足的笑:“怎麼?不吃?不吃你可就輸了!以後我就不欠你這頓麪條了!”
元帥一番天人交戰,細細地權利弊,終於還是伸出筷子,挑了幾根麪條,一臉壯士斷腕的悲壯,張開嘴吃了進去。
元帥面色古怪地吸溜了幾口,放下筷子咳了一聲:“有點鹹。”
不是有點鹹……是鹹得發苦!
聶唯安嘲諷地笑起來,哼了聲道:“真難伺候!一會兒淡一會兒鹹……你比女人還善變!”
元帥默默地低下頭,二話不說埋頭吃鹽……吃麪。
聶唯安心情舒暢地坐在對面,樂不可支地欣賞元帥艱難地吞吐……吞嚥。
一大海碗的麪條,在聶唯安目不轉睛的盯視中吃完,元帥簡直苦不堪言。
鹹得嗓子冒火,卻因爲太撐而喝不下去水,體內鹽分太多,連唾液彷彿都變少了,好像全身的液體都跑去分解鹽分了。
元帥長腿一伸,大腳勾住揹包帶子,拉開側面拉鍊,默默地掏出兩塊軍供巧克力,拆開包裝吃了起來。
軍供的巧克力是專門爲了補充能量的,甜得要命,元帥不到不得已的時候是很少吃的……
聶唯安終於滿意了,哼着歌心甘情願地去廚房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