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青衫男子就是從葉落手下逃脫,又抓了葉離回到滄蘭覺身邊,繼續爲王妃做狗頭軍師的陳先生。
不過,即使王妃點穿了他的身份,因爲陳先生平素行事十分低調謹慎,除了廣場上的事件後,更是銷聲匿跡的隱藏起來,這裡也幾乎沒人認識他。
事先滄蘭鈺已經跟滄蘭榮打過招呼,對於葉落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讓滄蘭覺娶走,只是他需要讓葉落後顧無憂地在衆人面前親口答應嫁給他,那樣不但葉落身上的寶藏最終還是落到他們父子之手,重要的是,還可以藉此來打擊王妃和滄蘭覺的囂張氣焰,叫他們以後收斂些。
所以,滄蘭榮暗中默許了特權給滄蘭鈺,讓他在府中來去自由,任意行事,誰膽敢阻攔殺無赦,包括王妃的人。
之前,滄蘭榮見滄蘭鈺按兵不動,他也就不急,滄蘭鈺跳出來爭搶葉落,是計劃中的事情,他還是不急,直到王妃跳出來偏袒滄蘭覺,打壓滄蘭鈺,他纔開口。
現在王妃說話更不像樣子,罵葉落也就罷了,竟然連滄蘭鈺在她的嘴裡都成了狗男女,她可以不喜歡厭惡這個兒子,但是滄蘭榮也是滄蘭鈺的親爹,這麼着不也將他一起罵了?
王妃不就是依仗多年來孃家幾個兄弟兵權在握,才日漸囂張,以至於他多年的恩寵忍讓,都讓她變本加厲,演變成今日大鬧喜堂,在芸芸賓客面前都敢對自己這個王爺吆五喝六,真是不知好歹,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想到此,滄蘭榮一拍桌子,呵斥道:“愛妃不要忘了,這滄蘭還是本王的滄蘭,也是將來鈺兒的滄蘭,如此辱罵自己的兒子,天下間哪裡有你這樣做母親的?”
滄蘭榮額上青筋暴起,臉色烏雲滾滾,站到王妃面前,居高臨下,那憤怒的樣子似乎隨時要揮手揍王妃一樣。
除了滄蘭鈺和葉落淡然而立,滿堂的人看着這一幕,都呆愣住了,王爺還從沒在大庭廣衆下對王妃如此震怒過。
滄蘭覺用力嚥了口唾沫,再害怕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護在王妃身前,顫聲道:“父王息怒,覺兒不爭就是了,千萬不要傷害我母妃,她只是愛兒臣心切,再說,再說,父王只是耽誤一點點時間,聽陳先生說幾句話而已,應該不難……”
“對,父王,母妃弟弟說的有理,你何不聽這什麼陳先生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再做決斷不遲,否則有些人永遠都不會服氣。”滄蘭鈺居然也開口勸說滄蘭榮。
葉落知道他和自己一樣,想弄清楚這個陳先生的底細,同時也明白他先前提醒要自己配合的就是這事——製造各種事端,爲葉離拖延時間。
她警惕地看着那陳先生的背影,此時倒並不催促滄蘭鈺趕快離開。
滄蘭榮環視四周一番,見每個人都期待着,一撩衣袍坐下,威嚴沉穩地命令:“既然小王爺開口求情,本王就許你從實說來,倘若有半點謊言,斬!”
“是。”陳先生躬身行禮道。
就在這時,陳先生身邊的人忽然感覺到一陣清風拂過,那風來的刁鑽,竟是從下往上的走向,惹來不少夫人千金們得驚呼,一個個紅了臉,忙不迭地按住被風撩起的裙襬。
那風眼見掀起陳先生頭上的斗笠輕搖,就要掉落下來,陳先生將身子一側,忙舉手按住斗笠。
葉落身子一動,想借着滄蘭鈺暗中運用內功製造的這股風力,上前索性掀開陳先生的斗笠,看他究竟是誰,卻被滄蘭鈺抓得更緊。擡頭去看他的神情,是輕蔑的笑意,莫非他還有後招?葉落收了力,只當剛纔什麼也沒發生。
雖然這風來的蹊蹺,可滄蘭榮對陳先生的舉動更感興趣,問道:“你這斗笠不能取下來?”
“草民容貌醜陋,唯恐會嚇着在座的各位高官顯貴,夫人小姐們。”說到這裡,陳先生一轉頭,對着葉落道:“葉姑娘看起來這麼美貌不凡,想必不會有我這般煩惱,爲何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倒是反應奇快,馬上將注意力引向葉落,而且這問題葉落還最不願提及,分明是故意爲難她,真是一箭雙鵰。
滄蘭鈺豈容他陰謀得逞?馬上又將話題拋了回去:“落落的事情自有小王來處理,不勞陳先生費心,你不是有要事要說?還在這裡東張西望什麼?難道你所謂的要事還比不上看一個女人的相貌重要?”
陳先生碰了釘子卻不惱,站到大廳中央,用那陰沉卻清晰的聲音道:“小王爺不要着急,容草民一件件說來,必定會有讓你感興趣得事情,並且大有收穫。第一件,在座的可能都知道了上次中秋賞月行刺的事情,也知道葉落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來自中原武林,被通緝追殺的女魔頭瞿泠霜。”
“你——”滄蘭鈺正要訓斥陳先生胡說八道,這次卻是葉落鎮定的攔住了他。
“不要打斷,讓他說完,我倒想知道他還想說些什麼。”葉落一副我都不急,你急什麼的樣子,從容淡定。
“說實在的,瞿泠霜,從濯香門到中原行程數千裡,歷時幾個月,中原武林出動了那麼多門派和高手追殺,你竟然可以屢屢逃脫,直到進入滄蘭,幾乎消失,要不是你我之間有着那麼多條人命,此仇不共戴天,陳某還真要佩服你的手段。”
“陳先生不必如此誇獎,我只是一個莫名其妙被人千里追殺,逃命都自顧不暇的無名小卒。什麼殺人無數,談之色變的女魔頭,都是承蒙你們擡愛了。說起來,不過是一羣貪得無厭的人爲了滿足一己私慾,想要獨佔寶藏,絕世武功秘籍,藉機挑起事端,讓你們好互相傾軋殘殺罷了,你們要上這個當,爲傳說中的東西拼得頭破血流,關我何事?”葉落鄙夷道。
“原以爲你是靠身手了得,想不到姑娘還巧舌如簧,再加上此等美色,難怪就連小王爺也拜倒在你裙下不可自拔,這隻怕也是你身爲女人的逃生優勢吧。”陳先生言詞尖銳起來。
誰都聽出來他這話裡的含義,在場的女人們在葉落的喜帕被掀開的一瞬間,看見那半張美麗絕美的面龐時,均想這等天生美人,難怪小王爺會動心,那半邊銀面具做工精細,花色繁複,爲葉落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更成了大家眼中羨慕之物。
現在被陳先生這麼一說,女人們的羨慕美色轉成了一副原來如此的鄙夷,看向葉落的目光瞬間從景仰高貴的公主變成了不屑一顧的低賤煙花女。
要是換在以往,被人這樣羞辱,葉落早就一鞭子過去,抽的他皮開肉綻,此時連滄蘭鈺都恨不得要動手給陳先生來兩個大耳光,敢這樣詆譭葉落的人格,她卻只是淡然道:“陳先生口才更好,想必這幾千裡追蹤下來,直到今日才現身,能夠忍耐這麼久,實屬不易,請繼續。”
原來落落也有如此忍得,爲了大事,不計個人榮辱的時候,滄蘭鈺對葉落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只可惜這次她全力相助的是葉離,而不是自己,不過,他能等,等自己成爲她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葉落這挖苦諷刺的話,被陳先生置若罔聞,假意客氣道:“姑娘不必自謙,一路上的好手段,從中原到滄蘭,也無人不知了。”
“你要說就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小王還等着拜天地。”滄蘭鈺不客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