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打這通電話,說這些話,其實也是有些違心跟爲難的。
他從小跟着墨白,本來因爲上次的事情已經跟墨白有了隔閡,她護短,對欺負過自己妹妹的人都沒什麼好臉色。
灰對墨白的感情很奇怪,他是墨白一手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甚至可以說是親自調教出來的。
如果不是後來她出事了,也許他就會一直跟着她而不是後來跟着西澤爾。
人都有些愛屋及烏的心理,神慕是墨白的妹妹,他也不敢再對她有任何的意見。
更何況,他跟了西澤爾那麼多年,他怎麼會不明白教父真真喜歡真正放在心上的始終都只有葉門小姐。
除去這些事情,教父畢竟已經結婚了,安沫此時的糾纏,也不適合。
可他是教父派來照顧安沫的,這種事情,他也不能不說。
“她不肯吃飯?”西澤爾只覺得無比的煩躁,他老婆都還沒搞定,現在又來煩他,真的閒他不夠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神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西澤爾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提高了,她低頭,咬住自己的脣。
“教父,”灰硬着頭皮,“東方小姐對您和夫人的事情,也許還沒有死心,所以我覺得,您還是過來跟她說清楚一點比較好。”
這件事情,雖然他們這些局外人都看在眼裡心知肚明爲什麼教父這麼輕而易舉的娶了葉門二小姐,但是安沫似乎並不相信。
再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西澤爾原本就心情差到了極點,此時更是暴躁了,說清楚,他到底還有哪裡是沒有說清楚地?!
他都已經結婚了,難道這還不夠清楚?!
無意間瞟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神慕一樣,他勾了勾脣,冷漠的道,“我知道了。”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灰暗忖,這知道了的意思,到底是來呢還是不來呢?
西澤爾深深的看了神慕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腳步朝着門口邁開,看那個架勢,是要離開。
衣角突然被人攥住,西澤爾轉身,有些詫異的看着神慕,低頭,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服。
“別去。”低低的聲音響起,她垂着眸,看不出眼底的神色。
西澤爾挑高了眉梢,她在留他?她居然會留他?
神慕見他沒有任何的反應,再次開口道,“西澤爾,你不要去找她。”
她承認,她曾一度故意的把他往安沫的身邊推,哪怕從心裡道表面她都很厭惡,但是她一直都這麼做了。
她也承認,安沫跟西澤爾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很大程度上的原因都是因爲她。
但是,從頭至尾,她也知道,她從來不是個良善的女人。
銀魅給她希望,哪怕只是希望,她也想抓着不放。
甚至,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就迫不及待的想,趁着他的心裡還有她的存在的時候,把他的心贏回來,全部,所有。
西澤爾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遲疑跟猶豫,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神慕,黯啞着聲音道,“可以,我可以不去找她,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他的意思就是,只要她不回葉門,或者讓他陪她回葉門,那他就可以不會去找安沫。
她整個人都緘默下來了,安靜的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我去吃飯,你早點回來。”
說完,就一個人徑直下了樓,過了幾分鐘後,她聽到院子裡車子發動的聲音,咬着筷子很久都沒有動,只覺得胸口有一個地方似乎已經麻痹了。
吃完飯沒多久的時間,她就接到月卓的電話,“二小姐,您吩咐我們打聽的銀魅的消息已經有了……”
她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眸光動了動,過了十多秒的時間,突然很快的說道,“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準備飛機。”
她等不及了,她沒有什麼時間了。
她開始害怕,甚至她越來越害怕,西澤爾現在還愛她,只是因爲慣性的愛她,如果有一天他發現……
那她到時候,豈不是成了最大的笑話,那她到時候,情何以堪?
葉門馬上有人來接她,這一次青也攔不住了,神慕上車之後拿出手機給西澤爾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她的眼裡都是苦澀的笑意,他這是在生氣嗎?生氣她執意要一個人回葉門?
可是,我怎麼可能帶着你了?
電話一遍一遍的打,打到最後,她甚至都已經沒感覺了,只是盲目的一遍遍的撥號,做着重複的動作。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電話突然被接聽了。
安沫看着仍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足足二十多分鐘,纔出手接下了這個電話。
“他不在。”安沫抓住自己的衣服,聲音帶着明顯的不耐煩甚至是厭惡。
後面的半句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沒有說話。
剛纔灰衝進來說了一句夫人離開了,西澤爾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鐵青,然後扔下手裡的東西就出去了。
連手機都忘記帶了。
他走了才三分鐘宮神慕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當時她透過窗簾看到西澤爾剛好走到門口,如果要叫,還來得及。
但是那手機屏幕上顯示着的來電顯示,卻讓她到了喉嚨的聲音生生的壓了下去。
她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她不是在背後搞破壞耍心機的女人,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也不屑。
可是手機屏幕上的那兩個字。
她曾經當過他的助理,她知道宮神慕在他的來電顯示裡叫做慕慕。
可是現在,變成了老婆,還是設成了中文的自豪,看上去是那麼的……刺眼。
她甚至閉着眼睛就可以想象,他打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
“讓他接電話。”那邊只停頓了一秒,她就聽到宮神慕冷若冰霜的聲音。
呵呵,葉門二小姐從什麼時候開始,撤下了她那副溫婉的假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