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有人過來敲門,一聲接一聲,急促的。混亂的,像是想要即刻就衝進來一般。葉真真惶恐,躲在黑暗裡不肯起來。然而那敲門的聲音一次急過一次,葉真真似乎聽到門板被踹得砰砰響的聲音。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小心碰到腳邊的一隻垃圾桶,垃圾桶被撞翻在地上,裡面的垃圾也都掉了出來。
她握緊了手機,緊聽着黑暗裡那扇發出怪聲的門,一動不敢動。
酒店的櫃檯已經聯絡不上,此時此刻。哪怕武裝暴動人員真的已經進了酒店,已經來到了這一層樓層,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到這一刻才發覺害怕,害怕到幾乎手腳都不能動作的地步。而後,她緊緊握在掌心裡的手機響了起來。葉真真無瑕去看屏幕上閃爍的電話號碼,只怕被門外的人聽到門內的聲響,飛快接了起來。貼在耳朵邊,不開口,只聽對面的聲音。
賀鈞遠在電話那端心急如焚的吼起來:“葉真真你在哪裡?”
她一下子就熱淚盈眶了。差點哭出來。嗓子幾乎不能言語。好半天才哽咽着說:“我,我在房間裡。”
賀鈞遠才能平息下氣息似的。他大概是深深呼吸了好幾次,纔再度說話:“你開門,我在外面。”
葉真真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從地板上爬起來,往門邊走了。無奈斷電,房間內的光線完全不足以她看到眼前的情況,跌跌撞撞裡,好不容易到了門邊。
門纔打開,她被人緊緊的抱住,那還裹挾着風塵的懷抱將她擁抱在內。從未有這樣安心的時刻。像是再多風浪都不必再害怕了。
賀鈞遠的嗓音在她發頂沉沉的響起,帶着劫後餘生的後怕,他說:“你讓我多擔心,知不知道?”
她已是不能言語,埋首在他胸口,耳畔是他因爲她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她拼命的點頭,眼淚流到脣邊,落到她舌尖上。竟不是鹹澀的滋味,有一點點的甜味。都說如果感覺到幸福,眼淚也會是甜的。在這樣槍林彈雨,風聲鶴唳的時候,她竟覺得,如此幸福。她雙手緊緊的握住他腰側的衣服,恨不能將自己嵌進他的身體裡再不分離。她說:“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不來找你。”
賀鈞遠將她稍稍放開了一點,反手將門關上,不往裡走,就在門旁的牆上,將她圈在自己與牆壁之間,低首,只看到她一雙盈盈發亮的眼睛。
“賀鈞遠,你這下該知道,你騙我去加拿大,卻跑到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去,我有多害怕,多擔心,多……”
話未說完,雙脣就被封住。他的吻來得霸道也溫柔,舌尖溫柔描繪着她的脣形,漸漸往後變得霸道。他們許久不見,火苗一旦燃了起來,再難以熄滅。賀鈞遠埋首在她頸子邊,呼吸沉重。他嗓音沉沉,有一點點的笑意:“遇到你,理智就佔不了上風。”
這是他第一次肯當着她的面承認,她在他心裡有多重要。葉真真感受他灼熱呼吸在耳畔,在頸旁的熱度,心裡滿足得嘴角也忍不住上揚。她乖順的趴在他胸口,兩隻手也乖乖的掛在他脖子上:“不要理智。對着我的時候,求你,不要那樣理智。”呆廳扔號。
說着,她踮起腳尖,主動去尋到他的脣,學着他剛纔的樣子,回報他方纔施予。
她的吻一向不嫺熟,這麼多年沒有長進,從來都只有他掠奪,她承受。這一回,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學着他對待她的方式,一點一點來還給他,賀鈞遠握着她腰肢的手不禁收得緊了又緊,真恨不得將她就地法辦。
可是,不行。
他箍住她的腰身,將她緊緊按在身上,身體某些地方的反應強烈得她面紅耳赤,葉真真脣貼着他的脣,因此不敢再造次下去。他說話時,呼吸和聲音都送到了她的脣間,他說:“你再點火下去,真要火上澆油了。”
外面的情況還很糟糕,他能夠進來已經不容易。說起來,他們現在的境況簡直可以算是危險至極。賀鈞遠就是再鎮定,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對她做那些事情。
葉真真笑:“那就火上澆油好了。我又不怕的。”她說着,雖是羞澀至極,手卻慢慢往他的皮帶上爬,那意思不言而喻。只聽到賀鈞遠悶悶的一道抽氣聲,她已經扣住他皮帶扣的手指被握住了。他說:“別鬧。”
葉真真額頭抵在他胸口,長長的嘆息:“這樣真好。”
賀鈞遠的眉頭都已經攢簇在一塊,似乎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反問:“這樣還算好?你要知道,聽到你跑得不見了人影,我有多着急!”
“可是你還是找到我了啊!”葉真真放開握住他身側衣服上的兩隻手,伸長了手臂,將他的窄腰箍住,用盡全力的抱住他,將自己和他緊密的貼合在一起,“你總能找到我的。”
她像個小姑娘一樣在他面前討好的說。賀鈞遠卻並不因此而受了她的矇騙,中了她的計,他有點不冷不熱的“哼哼”乾笑兩聲,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勺,略略帶了她的一點頭髮,將她緊粘在他胸前的腦袋拉開一點點。
“葉真真,你真是一點沒長進。”
她也不反駁,鼻端還輕輕的“嗯”了一下,厚顏無恥的對着他說:“反正不打算騙得了你了,我就承認好了,我是沒長進。”
他一愣,搖了搖頭:“要引我離開也不能用這種方法,你知不知道現在的開羅有多危險,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
她手指尖繞着他胸口襯衫上的一粒鈕釦,像是也知道錯了似的,低低垂着睫毛:“我哪裡會知道碰上這種事情?早知道,我就再等一等,去土耳其或者敘利亞好了。”
賀鈞遠“嘶”的抽了一口氣,將她往牆壁上一按,拉近了兩人臉頰與臉頰的距離,看到了她眼睛深處。卻差點被她那一汪如暖冬清泉般的眸子給溺斃了去。
他略略別開了視線,才能將話說下去:“真是個不懂事的丫頭!”
她點頭,一本正經的,湊到他脣上啄吻了一下:“我是不懂事,所以賀鈞遠,別再丟下我一個人。無論你去哪裡,做什麼,都帶着我。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不在身邊。”
賀鈞遠望着她眼睛裡的誠摯認真,眉間微微蹙着,許多話,欲言又止。他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