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離心

在末世沒有降臨前,王光明還沒有英文名,他只是個礦車司機,每天拉着成車成車的鐵礦原石送到鍊鋼廠,如此周而復始的運轉,整個人生就好像是已經固定線路的蝸牛。圍着固有的線路奔忙,直到老的不能再老時,拿着微薄的薪金等死。

後來喪屍爆發,王光明開着他的採礦車東躲西藏,餓到不行時,是他開着採礦車拍死碾死小鎮裡的喪屍,得到救命的食物。又是在採礦車裡,他得到共鳴的活性髓石完成進化,成爲一步登天的進化者,他的異能與他的工種息息相關,整個採礦車成爲王光明的戰鬥工具,而他也有了外國名字,叫光明王。

王光明認真把華揚看了三遍,華揚保持優雅的微笑,同樣莫測高深的打量王光明。半晌后王光明沉不住氣,率先說:“終究還是小看了你,你怎麼發現我能控制礦車這個秘密的?”

華揚拍着採礦車右邊完好的車門:“在甜水村你拿車門當盾牌擋住變異喪屍一擊,這個車門是被砸變形的……!”餘下的話不用再說。

王光明恨恨吸了吸鼻子:“想不到在這個細節上露了破綻。”說罷王光明把手一揮,停在路上的重型礦車悄無聲息的往後倒退:“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遮掩。是的!我的靈魂和這輛礦車契合,有效控制半徑五百米。礦車受損,我也受傷。我是不會開着礦車往聚集地衝。”

“那事情就難辦了!我們千辛萬苦衝到來河,總不能看一眼就閃!”華揚說着又看向聚集地的方向,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在黃土地上涌動,比小黑點大上很多倍的是變異獵犬。

“不一定我們都進去!”華安口齒不清的說:“畢竟人多,目標大!”這些日子華安過的很不好,一個渾渾噩噩的生命,本該活在簡簡單單的世界,但越靠近瀘陽城,華安的靈魂越惶恐,好似什麼東西正被喚醒,殘破的記憶如拼圖般匯聚,腦海裡時不時的閃過毫不連貫的畫面。

“切!你害怕了就明說!”莉安的火氣很旺,對着華安噴:“不用每次爲膽小找藉口!”

“我好像來過這裡……!”華安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微不可及。別人卻把這當做是藉口推脫,全都沒在意。

華揚看了看華安又看看王光明後才說:“的確是個法子,華安跟王光明留在外圍,既然要撤到山泉谷,那就需要龐大的車隊,你們兩個負責組織車輛。”而後華揚看向羅勝:“在這裡你是半個地主,你說我們怎麼才能進入聚集地。”

羅勝眉頭皺起,思量半晌後看向莉安說:“你的異能是不是壓縮空氣?”見莉安點頭說,羅勝繼續說:“那麼我們就從來河進入聚集地。”

莉安看着那條奔流的來河,不由把頭搖動:“變異的水生物要比變異獸還要兇猛,從來河潛入,會被變異水生物吞的連渣都不剩。”

羅勝發覺自己用嘴說不清楚,便蹲下去用樹枝在地上刻畫:“這裡是聚集地,這裡是來河,這邊就是瀘陽城,變異獸雖然把聚集地圍起來,來河這邊卻只有變異獸沒喪屍。只要我們摸到來河這邊,然後……!”

華揚看着地上簡陋的草圖,明白羅勝表達的意思,仔細尋思可行性後,便把頭一點說:“那就這樣辦!”說着又用手搓了搓下巴:“最好給聚集地裡面的人發訊號,告訴讓他們明白我們的前進路線,這樣他們也能提前接應。”

羅勝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準備,天慢慢黑下來,整個荒郊也靜下來。老狗眼中閃過若有所思,冷然看着老神仍在的華揚,自己還是把他看低了!

聚集地內,熊熊的篝火燃燒,一座座木屋裡倖存者們呼呼的酣睡。連續幾個日夜的不眠不休,就是個鐵人也被累垮了!營地的正中央是一排排的木棚,木棚裡支着一張張的牀,牀上躺着一個個的病號,哀呼聲此起彼伏,這兩日受傷的人都被綁在病牀上,如果他們抗不過病毒的感染變成喪屍,就會被立刻砍掉腦袋,剛變異成喪屍的人類,腦袋中出活性髓石的機率比較大。多一顆活性髓石,就等於有可能多出一個進化者。

整個聚集地的上空,烏雲低沉,守在鐵茸木上的倖存者都雙眼圓瞪,烏黑的瞳孔渙散,雙眼疲憊的沒了神采。對比肉體上的疲倦,他們精神上的壓力更大。全部倖存者的腦海裡都有一個疑問,守得住嗎?看着無窮無盡的喪屍海,還有跳來蹦去的變異獸。整個聚集地彷彿成了孤島。絕望的情緒在孤島上蔓延,每個人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是不是真要死了?

滑翔機從天空中無聲滑落,冷悠然踩着馬靴走向最大的一座木屋,推開木屋的門就嗅到了淡淡的火藥味。

冷鋒和冷凌是雙胞兄弟,若是穿上同樣的衣服,留着同樣的髮型,外人難以分辨。更何況兩個人的異能相同,就連聲線也相同。

“小妹,回來了!”兩個聲音同時冒出,四隻眼睛看着冷悠然,而後又同時說:“誰惹你不高興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教訓他。”

“沒什麼,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癟三!”冷悠然說着往屋子內張望,沒看到另外幾個人,不由得問:“他們呢?”

兩個聲音同時說:“剛纔又吵了一場,都在屋頂生悶氣。”

冷悠然點了點頭,擡腳走上了木屋頂,來河聚集地八大金剛死掉了三個,現在還剩下五個,羅勝在外面,聚集地內就剩下了四大金剛。四大金剛全都面色不善,或是血紅,或是冷白,或是猙獰,或是暴怒。空氣中的火藥味也逐漸濃烈。

一個身高一米三左右的侏儒,跳到小圓桌上,蹦着對面前坐着都比他高的黑鐵漢子喊:“王犀牛,你腦袋缺根筋,羅勝已經走,不會再回來,我們要趁手裡的兵還有戰鬥力時突圍,要不然大家會被困死在這裡。”

“武矬子,你不光個子小,心眼也小。羅勝是什麼人,什麼脾氣你不知道,他說他回來,我就信他!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況,我們兩眼一抹黑,盲目的往外突圍和自殺有什麼分別?”

“等!等!等!要等到什麼時候,撐不住了!老孃撐不住了!”一個身穿綠色華服的半老徐娘花容猙獰,芊芊的十隻上全是閃亮的指甲,抓在木桌上噌噌的抓出八道痕跡來:“連我這樣的進化者,戰鬥力都打折扣!手下的兒郎們還能夠撐多久?再等下去真會死的!”

“青娘!”一直寒着臉的男人走過來,剪裁的得體的西裝紅的鮮豔,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依附在西裝上。慘白的臉上有着一張血紅鮮豔的脣,紅脣上是高挺的鼻樑,濃濃的闊眉下是一雙斂藏神光的眼眸,只不過別人的眼珠是黑色,他的眼珠卻是鮮紅色,就像裡面滴了粘稠的血。

“青娘!再等一等。如果真沒了活路,我們也有退路。”中年男人說着雙眼中紅光大盛:“這些普通人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聚集地真守不住時,他們是生是死跟我們都沒關係,只要我們活着就行。”

“鐵狼你可真是有副狠心腸!”青娘說着十指上的指甲顫動鳴響,面色繼而嬌媚,對着鐵狼撒嬌說:“人家就是喜歡你的狠辣。”說罷風情萬種,對冷悠然拋了個媚眼:“騷蹄子,看了這麼久不累嗎?今個又帶了什麼壞消息?”

整個聚集地權利糾葛,錯綜複雜,冷家兄妹原本屬於進化者大隊,歸鄒小強直接領導,現在鄒小強昏迷不醒,進化者大隊無人節制,加上八大金剛鬧分裂,冷家兄妹抱成了團,後來居上隱隱成了另外一股勢力。八大金剛各自爲戰,也不想多生是非,加上變異獸興風作浪,他們也就聽之任之。

“羅勝回來了,就在聚集地外,正想法子回聚集地。他的身邊跟着光明王和老狗,還有一個年紀輕輕卻大言不慚的少年。”

冷悠然話語信息量有些大,王犀牛黑黝黝臉上全是喜色。武矬子小小眼睛瞪的滾圓,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他真回來了!青娘鋒利的指甲一不留神抓碎桌子,同樣驚呼:王光明?鐵狼的手臂小幅度的顫抖着,手掌不由自主摸了摸小臂上的刀痕,恨恨的說:老狗!

至於華揚這個大言不慚的少年,都被大家有心或無意的忽略。誰又能想到這個大言不慚的少年纔是這場颶風的漩渦!

鐵狼一雙眼睛放光,原本只是眼珠血紅,現在整個眼球都變成了紅色,熟悉鐵狼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暴走的前奏。鐵狼喘着粗氣說:“老狗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每個人在漫長的人生中,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而在鐵狼的人生中,老狗給他留下刻骨銘心的痛。作爲最早的進化者,老狗聲名顯赫。爲變得更強,鐵狼挑戰老狗,結果顯而易見,老牌進化者折辱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代表恥辱的玫瑰花型傷疤!

正是這道傷疤,直接把鐵狼催化,從失敗的傻小子,衝擊到來河聚集地的八大金剛,屈辱再支撐鐵狼進化,不斷的變強,變強,變強,現在他終於等到這個機會。

青娘面色惶恐,大篷車招惹不得,光明王和老狗都是強者,現在聚集地又危若懸卵。青娘站在鐵狼的身前安撫即將暴走變身的鐵狼:“冷靜點!冷靜點!現在不是你報仇的時候,這些日子你受的屈辱我知道,你會有一個堂堂正正擊敗老狗的機會。當着所有幸存者的面,狠狠的羞辱他。”

“我要撕碎他!我要撕碎他!”鐵狼連番怒吼,身軀緩緩顫動,原本全紅的眼球顏色緩緩變淡,只留下中間鮮豔的紅。

抱着肩膀看戲的武矬子,一頭黑髮猛然挺立,他的身高往上漲了三分,雙目微眯唸唸有詞,半晌之後才輕輕的說:“羅勝發來信息,他們明天上午從來河方向進入聚集地!”

“來吧!來吧!”鐵狼的眼球又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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