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了!一點小事兒,我去去就來!”雖然很希望女人和自己一起,但他還是狠心地拒絕了。
上官燕冰凍的表情沒有絲毫融解的跡象,她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組織有協同配合的紀律,再說——”說到這裡她猛地停頓下來,一把架起滿臉惶恐的名川千美,然後自顧自地走下閣樓。
“哥——”夏鯤鵬想衝過去卻被陳一飛一把抓住。
“飛哥!快讓開——”他想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飛哥,卻擡頭髮現這傢伙正一臉怪笑地衝着自己擠眉弄眼:“他是我哥啊——”
媽的!搞什麼麻將——似乎覺得這裡必有蹊蹺,夏鯤鵬便停下了追趕的腳步,看着剛剛相認的哥哥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於此同時,藤林光正躲在被中島戰機炸掉半拉的一處樓房中,鮮血幾乎沾染了他的整個半身。經歷了一夜激戰,此刻這個日本忍者早已筋疲力盡。狂砍無數刀剁掉川崎雄一緊緊抱着他的兩條胳膊後,他開始發瘋般地追趕華行天一行三人。但畢竟是拖了太久,在連續追出幾條街道後藤林光終於停了下來。
流了太多的血他幾乎要昏厥過去——媽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就暫且讓你們活過今晚!他一邊恨恨想着一邊拐進一處這座被炸掉半拉的房子。
這個“伊賀武者(“忍”常自稱“武者”,雖然他們從來也不是真正的武士)一邊小心處理着傷口,一邊暗自思忖着名川千美可能逃往的去處。
***本來就鋒利無比,再加上川崎雄一使出全力的致命一擊,所以雖然有“針帶”保護,但川崎雄一那把“望川”還是透過肋骨深深砍進了藤林光的腋下。再加上這個日本忍者情急之下不要命的一個轉身,那刀口更是成幾倍地撕裂擴大。如今雖有衣衫覆蓋,但傷口還是如同鯊魚的大嘴一般,外翻的白肉還不停地滲出殷紅的血——好險啊!如果那傢伙用的是“打刀”,今夜自己的小命怕是要報銷了!
艱難地解開腰帶將深藍色的上衣脫下,然後從裡層一個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巧精緻的剪刀(上衣裡頭有許多口袋,放一些不能淋溼的**、縫衣針、救急藥(包括安眠藥、毒藥)等),藤林光開始細心地將已經傷口邊緣的衣服輕輕剪開。隨後他猛一咬牙扯着被血污凝固在傷口上的破布,隨着“嗤”的一聲輕響接着便是一陣鑽心疼痛傳來。藤林光一聲悶哼隨着汩汩冒出的鮮血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靠在牆角的這個日本忍者開始大口大口地猛吸涼氣,與此同時額頭上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如雨點一樣滴落下來。短暫停頓之後藤林光迅速從另外的口袋中摸出一隻黑瓷小葫蘆瓶,他艱難地用嘴巴咬掉上面紅布包裹着的瓶塞,然後裡面黑褐色的藥末全部倒在掌心,最後一股腦地塗抹到腋下的傷口上。
忍者從不相信別人的東西,即使是再至親的人,所以他們也從來不使用別人饋贈、用過或是繳獲來的東西。大到裝束、武器,小到食物、毒藥和應急物品,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開發製造的。
——他們只相信自己!
此刻藤林光從黑瓷葫蘆瓶中傾倒出的藥末,就是他親手調製的醫治刀傷的藥,至於這種藥的配方自然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神藥果然非比尋常!隨着藥末塗滿創口隨即便有一陣清涼傳來,於此同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也隨即減少了幾分,血也不再順着翻起的皮肉向外流淌。
隨後藤林光從懷裡抽出那條超長的“兜襠布”,開始環繞着腋下一層層包紮起來!
巴嘎!要不是這一幫混蛋搗亂,怕是早將那“叛徒”幹掉了!他一邊狠狠詛咒着全軍覆沒的“精忠組”——眼看着煮熟的鴨子飛了!這個日本忍者恨不得將那個川崎雄一再剁上幾刀!
雖然有些許懊惱,但這個代號“隼”的特高課殺手卻從未生出一絲懊悔——就像他從來就沒想到過要放棄一樣!
要說那傢伙也夠厲害,真不愧是旗本武士——藤林光回想起昨晚只有把川崎雄一的兩條胳膊硬生生卸掉才得以脫身,不由頃刻間暗暗生出一絲敬佩。
能死在我藤林光刀下,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忽然一陣輕微的“咕嚕咕嚕——”聲傳來,藤林光眉頭一皺。也許是昨晚驚心動魄的打鬥讓這個“伊賀忍者”忘記了一切,也許是疼徹心肺的傷痛使他無暇想起自己的腸胃。只有在將傷口收拾停當之後,他才感覺到這難以忍受的飢渴。
一隻胳膊扶着牆壁,藤林光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藉着朦朧月色他開始慢慢視察一遍所有的房間,並使眼睛漸漸適應這種昏暗。
這應該是一家大戶人家的房子,從雕樑畫棟的裝飾和古色古香的傢俱陳設就可以看得出來。雖然房子的大半拉已被炮彈掀掉,但從廢墟的碩大依然可以想象出它往昔的巍峨高大。殘留的房間早已空無一人,甚至連屍首都沒有剩下。或許這家主人已逃走,甚至或許早已被炸成碎末早已被廢墟掩埋。
沒費多大週摺藤林光便找到了想要的東西——整整一大缸水被貯存在廚房一角。他迅速跑過去抓起水飄猛灌兩大口,然後端起滿滿半盆水找了個隱秘的角落再次坐下。
他迅速從脖子上取下一副巨大的珠串,那珠串就像行腳頭陀脖子上懸掛着的佛珠,隨着藤林光的抖動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響聲。男人將串着珠子的繩頭解開,從這“珠串”上取下幾個小孩兒拳頭大小的深灰色珠子輕輕放入面前盛着輕水的瓷盆中。接着他再次將珠串繫上,然後又掛到了脖子上。
接着藤林光又分別從兩個上衣口袋中掏出兩把“藥丸”,然後分幾次放入口中一仰脖嚥了下去,接着端起盆子又猛灌幾口水。這兩種“藥丸”一種叫做“止渴丸”,用麥角、梅子、冰糖攪合製成,一次吃上二三十粒便能迅速解渴。另一種叫“兵籠丸”, 用紅蘿蔔、蕎麪粉、麥粉、山芋、甘草、薏苡、糯米粉,全部磨成粉末,浸泡在酒中三年,待酒蒸發後,揉成桃子核一般大小,一天僅吃三粒,便不用擔心會耗費體力。
幾把藥丸吃下後藤林光便如同打了強心針一般,原本綿軟無力的手腳漸漸蘇生過來,被傷疼折磨得懨懨欲睡的雙眼也逐漸有了一絲活力。
片刻之後水盆裡的“珠子”也漸漸膨脹起來,等脹大鬆軟到像成人拳頭大小以後。藤林光小心翼翼抓起一個,然後放在嘴裡狠狠咬上一口,一股夾雜着焦糊的甜香味通過舌頭的味蕾迅速傳遍全身,甚至顧不上品味一番這誘人的味道,藤林光緊接着三兩口咬下去就結果了一個,然後又從水盆裡抓起第二個。原來這些珠子”竟然是乾燥透了的芋頭,平時串成珠串掛在脖子上作爲裝扮成“虛無僧”的必要道具,緊急時可以用水沖泡作爲充飢快餐。這就是“佛珠丸”——和“止渴丸”、“兵籠丸”一樣,它同樣是主要的“忍者食”之一。
一鼓作氣將水盆裡的芋頭吃光之後,蜷縮在牆角藤林光開始望着窗外的夜色發呆,漸漸地一股強烈的倦意涌上心頭。他迅速從上衣口袋中透出一段香菸長短的“檀香”,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點燃後便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沉沉睡去的藤林光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如果不是燃盡的檀香將手指灼燒得生疼,他這個夢或許還會一直做下去!忍者是很少做夢的——這一點應該歸功於長期經受的非人訓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