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東不退反進,伸手扣住佐藤的手腕,怒目而視: “我從來就沒藐視過大日本帝國的皇軍,我藐視的是你。大日本皇軍確實有值得驕傲的榮耀,但卻不屬於你。你只不過是個身穿皇軍制服的懦夫而已,脫下軍裝,你纔是真正的東亞病夫!”
“佐藤太君息怒。”凌風見狀,立即隔在他們中間,先是勸了佐藤一句,回頭對冷世東說道:“還不鬆手給佐藤太君賠罪?”
巖井英一此時瞪了冷世東一眼:“巴嘎,大日本皇軍的軍官,是你能夠說三道四的嗎?”
冷世東這次鬆開手,退到一邊。
怒不可遏的佐藤轉而對岡村和巖井英一分別一鞠躬:“司令閣下,總領事閣下,請允許佐藤以大日本皇軍年輕軍官的名義,教訓一下這個中國‘豬’!”
“佐藤君,”既然巖井英一開口呵斥了冷世東,岡村也就不得不厲聲呵斥住佐藤:“請你注意自己的措辭,不管怎麼說,凌風君、冷世東君現在都是在替皇軍工作,我不允許你傷害他們!”
如果對方是總領館的日本特工,佐藤也就不會如此放肆,但冷世東只是一個漢奸叛徒,此刻如果不徹底制服他,佐藤覺得自己將來根本無法在憲兵隊立足。
除了岡村以外,包括在場的包括巖井英一在內,都不知道佐藤武功了得,是日本柔道黑帶四段高手,一掌下去,據說可以拍斷五塊磚頭。
作爲日本的軍人,他不允許一個漢奸叛徒藐視自己,作爲一名武士,他不允許任何人藐視自己。
“司令閣下,”佐藤再次請求道:“作爲一個武士,我只是想告訴這些中國‘豬’,我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冷世東冷哼了一聲:“哼,你穿着皇軍的軍裝,如果我不慎失手傷害了你,你就會說我對皇軍不恭。如果你真是一個武士的話,有本事脫下軍裝,我讓你三招!”
“巴嘎,”巖井英一怒道:“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佐藤聽到他的話後,腸子都氣青了,他再次朝巖井英一和岡村一鞠躬:“總領事閣下,司令閣下,如果你們不能讓我在一個軍統的敗類面前,維護一個武士的榮耀,我寧可在你們面前剖腹自盡!”
看到佐藤信誓旦旦,勢在必得的樣子,如果不讓他們較量一番,巖井英一還擔心岡村和佐藤說自己是在維護一個漢奸。
他看了岡村一眼,說道:“既然佐藤君勢在必得,那就不妨讓他試試吧。”
岡村點了點頭,轉而對佐藤說道:“點到爲止,不要傷了大日本皇軍最忠實朋友的性命!”
“哈衣!”佐藤朝川島一鞠躬,立即解下自己的上衣,怒視着冷世東大聲吼道:“拔槍。”
冷世東譏笑地晃着腦袋,一副根本就沒把佐藤放在眼裡的樣子,不急不緩地說道:“我要是拔槍,你就沒有機會了。還是你先動手吧,拔槍拔刀請自便,殺了我不用償命,就算我找死。”
“巴嘎!”
冷世東的輕蔑,讓佐藤忍無可忍,只見他“唰”地一下抽出戰刀,橫着就朝冷世東的脖子揮去。
被激怒的佐藤已經顧不得岡村所說“點到爲止”了,他恨不得手起刀落,一下子就砍下冷世東的頭顱。
站在一邊的凌風,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他恨不得一個側拳過去,把佐藤的太陽穴打出一個窟窿。因爲此時在他看來,冷世東與佐藤之爭,已經不是一個漢奸和鬼子的內訌,冷世東無疑是爲中國人的尊嚴而戰。
叛徒不叛徒是另外一回事,冷世東面對佐藤對所有中國人的污衊,敢於當仁不讓,這一點已經激起凌風的渾身熱血。
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爲他知道自己肩負的擔子,比逞一時之強要重要多了。何況他也看出,冷世東之所以這麼做,主要還是爲了在巖井英一面前好好表現一下,以期得到他的欣賞和重用。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
從佐藤拔刀的速度和動作,凌風就看出他是個高手,凌風擔心冷世東輕敵大意,恐怕一招都躲不過去。
“佐藤太君——”凌風故意失聲叫了一句。
一來他是想借此提醒一下冷世東,二來也是爲了讓佐藤分神,以便遲滯他的速度。
他的叫聲起到了作用。
冷世東被凌風的尖叫提醒了一下,發現佐藤的速度確實超乎自己的想象。在入伍前,冷世東就曾拜過武當派俗家弟子中的高手爲師,也是使劍的高手,卻沒見過拔刀這麼快的人。
佐藤也被凌風的喊聲遲滯了一下。
就在這個瞬間,只見冷世東的人影晃動了一下,除了凌風以外,沒人看清他是出手還是出腳,只聽“嗵”地一聲出手,佐藤整個人便倒飛了出去。
“噹啷”一聲,他的戰刀掉在了地上,身體飛出五、六米之外,“嗵”地一下先撞到牆上,又“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佐藤艱難地掙扎着從地上坐起身子,“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箭。
佐藤就這麼被冷世東擊飛,在場的人都傻了眼,尤其是岡村,他清楚佐藤是黑帶四段的高手,沒想到一招之內,就被冷世東來了個人仰馬翻,瞠目結舌地站在旁邊,半天作聲不得。
凌風看清了冷世東用的是飛腿。
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
冷世東攻擊的習慣幾乎和凌風一樣,也是慣於飛腿,凌風這才發現,其實冷世東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巖井英一也沒想到冷世東還有一身好武功,心想:以他的身手,留在自己身邊做保鏢那是再好不過了。
唯一遺憾的冷世東是個中國人,而且現在是否死心塌地地投靠自己還不得而知。
太過突然的變化,沒人想得起冷世東說過,他要讓佐藤三招。但凌風卻沒有忘記,而且他認爲其他人肯定也會想起來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不管是佐藤還是岡村,都需要一個下臺的機會。
“冷先生,”凌風佯裝是在爲佐藤打抱不平地問道:“你不是說過,要讓佐藤太君三招嗎?”
冷世東瞟了凌風一眼:“第一,他用刀,我赤手空拳,就是讓了他一招。第二,他先起動,我後發而至,又讓了他一招。第三,如果我全力踹出一腳,恐怕他已經一命歸西,我只用了一半的力道,難道不是讓了他第三招嗎?”
佐藤躺在地上說不出話來,岡村也是一臉鐵青。
巖井英一把臉一沉,對着冷世東吼道:“巴嘎,還不過去向佐藤君謝罪!”
岡村一擺手:“算了,這是佐藤咎由自取,與冷世東君無關。”
巖井英一接着呵斥冷世東:“還不感謝岡村司令?”
冷世東立即朝岡村深深一鞠躬:“謝謝司令閣下。”
有苦難言的岡村,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對冷世東說道:“很好,年輕人,希望你能利用自己的本事,多爲皇軍效勞。”
“是,爲了大東亞共榮,和皇道樂土的建立,冷世東一定肝腦塗地,誓死效忠太君!”
巖井英一一擺手,冷世東立即轉身離開,凌風也在巖井英一的示意下,攙扶着楊瘦子離開了。
“真不好意思,”等他們離開後,巖井英一對剛纔說道:“連我都沒想到,冷世東居然會武功,而且還那麼高。”
岡村示意其他打手把佐藤扶出去,然後請巖井英一來到他的辦公室,讓秘書沏上茶後,對巖井英一說道:“佐藤的事不必掛在心上,象他這樣的年輕軍官對中國人的態度,確實不利於你們外務省和派遣軍總部懷柔政策的推行,讓他吃吃苦頭也好。只是沒想到冷世東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今後你可要當心一點。”
巖井英一笑道:“怕就怕他一直深藏不露下去,今天他表現出來,無疑是向證明他的能力,希望得到我的重要而已,對於這樣的人,我倒不去擔心了。”
對於他的這種觀點,岡村表示認同。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之後,岡村又問道:“還有那個凌風,你爲什麼不把他軟禁起來?現在放他出去,不是給了他通風報信的機會嗎?”
巖井英一笑道:“凌風的父親,是國民政府的元老,我在他身上花了很多的功夫,最終希望通過他,讓他的父親出來替我們工作。而他這次來上海,如果真是肩負特殊使命的話,那麼他的任務就是潛伏在我身邊,而不是去掩護幾個鋤奸隊員。”
岡村一聽,心領神會地說道:“巖井君的意思是,即使他是軍統的特工,爲了表現出對大日本皇軍的忠誠,不僅不會放走那個女人,甚至還會把她主動送到你的手裡?”
巖井英一狡詐地一笑:“他也可以放走那個女人,但我很想聽聽他是怎麼向我解釋的。一兩個鋤奸隊員是否被抓或者逃跑,並不影響大局,就算他真的放跑了,至少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軍統好不容易找到他這麼個和我有關係的人,恐怕不會因爲幾個走卒,使他們的計劃前功盡棄吧?”
岡村不得不佩服巖井英一的手段:“明知對方可能是間諜還要使用,而且還要用這些間諜爲了證明自己的無辜,主動把自己的同夥推向火坑......巖井君,岡村不得不佩服你的好手段呀!”
巖井英一“哈哈”一笑:“用敵人的餌釣住敵人,這纔是事半功倍,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包括冷世東和凌風,我要讓他們在不斷地向我表示忠誠的時候,不斷地把我需要抓到的敵人,送到我的網裡來!”
“在這個方面,我得好好更你學學。”
“那倒沒必要,你是憲兵隊,如果我們對付中國人必須使用胡蘿蔔加大棒的,你的職責就是大棒,而我們外務省纔是胡蘿蔔。”巖井英一起身準備告辭:“不好意思,爲了彌補今天給佐藤君造成的傷害,下午請你到派遣軍招待所去,我讓英子小姐好好陪陪你。”
岡村一聽,眼裡閃過一道亮光:“就是那個鈴木英子小姐?”
“是的,”巖井英一一臉僞瑣地說道:“膚如凝脂,媚而不婬,風情萬種,又是良家媳婦,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呀!”
“哈哈哈,那就勞煩巖井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