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畫面,溫馨到了極致。
照往常,應該是妻子在疊衣服,丈夫在一邊做工作。
在宜莊,她和祁邵珩就不一樣了,轉換了,她看書,他幫她疊衣服。
可,溫馨的感覺並沒有減少分毫。
那樣的一室柔軟的燈光下,偶爾回頭,以濛看到祁邵珩的側臉,總會只一眼就慌了心神。
很久,他們都沒有如此的相處過了。
以濛知道,他們的婚姻結了冰,夫妻之間生了隔閡,如此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她過來,主動過來找他。
坐在會客廳裡,看着那件被遺棄在地上的她丈夫的衣服,以濛彎下腰身去撿。
向來都是他幫她疊衣,這次是該她幫他做這些的。
可,就在以濛剛要碰觸到那件大衣的時候,前邊突然傳來一聲隱匿着怒意的聲音,“不準撿!”
這就是一直不和她說話的人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手再次向前伸,卻聽對方繼續道,“我說不準撿!”
一句話,五個字,嚇壞了在一旁的葉夏青,而以濛卻沒有絲毫的受驚,對他,她只剩無奈。
擡頭,她看向祁邵珩,看到他刻意隱忍的怒意,和握着文件夾上的手暴起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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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他,也許別人會懼怕,可是以濛明白,他這是在隱忍,控制,否則這男人沾染戾色,也許會導致一片瞬歿剎亡也說不定。
祁邵珩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以濛比誰都清楚。
要是普通家庭裡,妻子被丈夫如此怒意地斥責,怕是現在的妻子不是幾分梨花帶雨就是遏制不住地想要從這裡逃開,逃離這個夫妻兩人不能和睦的環境。
可,以濛不能走,她無比清楚自己現在不可以任性,越是這樣的情況越是該冷靜。不論如何,祁邵珩終究是她丈夫,她不能意氣用事的匆匆離開,如此一來,她這下午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她沒有聽祁邵珩的話,她蹲下身撿起了他的大衣,並將它抱在了懷裡。
她說,“不撿起來,等下你怎麼穿呢?外面正下大雪,太冷。”祁邵珩身上穿的是宴會的商務西裝,以濛看了一眼,就覺得他丈夫今晚穿的太單薄了。
知道他在慪氣,可是不論如何都不能拿身體開玩笑不是。這是他教給她的道理,現在她記得牢牢的,他怎麼能忘了呢。
她撿起了他這件加厚的大衣,抱在懷裡,慢慢走過去,伸手要遞給他,卻被壓着火的他扯過來一把丟在了地上。
瞬間,以濛臉色煞白如雪。
她俯下身再撿,卻聽他聲色俱厲,“不準撿,我說的話你都要這麼忤逆!”
以濛沉默,嘴脣青白。
一旁的葉夏青今晚委實是被嚇住了,她不瞭解這個女孩兒和上司的真是關係,但是,從來沒有,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祁邵珩生如此大的氣。
“祁總.......”想要說什麼,卻聽那人戾色道,“你,立刻給我出去!——”
葉夏青驚愕,窘迫了半天,才應了句,“是。”
迴應她的卻是‘砰’地一聲門被甩上的聲音。
他靠近她,地上的大衣被一腳踢開,連他都可以折磨,還管什麼衣服?
以濛咬脣,努力沉下心,她看着他說,“你別生氣,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說清楚。你不......”
聞言,祁邵珩笑了,這樣的笑曾經讓和他進行惡性競爭的商家聞風喪膽,因爲他笑的同時,滿眼的戾色,兇殺氣強盛。
可以蒙卻不怕這樣的他,不論如何戾色陰鬱,她透過她丈夫佈滿血絲的眸看到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她說,“你累了,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聽他妻子如此言說,“啪”地一聲祁邵珩將桌上的一摞報紙摔在她面前,報紙散落一地,頭版頭條皆是《“恆豐”疑似涉嫌利益操縱》的報道,“阿濛。”他喚她,與臉上的陰鬱不相符,他叫她,低沉的嗓音,依舊那麼溫柔,那麼親暱。
一隻手撐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另一隻手在輕撫她的長髮,那樣溫情的動作,平日裡是他最喜歡的。
凝視着她的眸,祁邵珩說,“不是你,不是你對不對?”
他一邊笑,一邊吻她,他說,“囡囡告訴我,告訴你丈夫這些和你一點關係,好不好?”
以濛擡眸看着這樣的他,看着雙眼佈滿血絲的她的丈夫,她現在卻解釋不了一句,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不論如何都說不出話來。
“阿濛,這也不是你帶回宜莊的對不對?”
涼薄地笑着,將今天上午看到的那份‘檢舉信’摔到她面前,“告訴我,這些和你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以濛蹲到地上去撿那份文件,看到內容後瞬間瞭然,她沒見到這麼快,他就看到了。本想處理了這封信,還他清淨,還所有釋然。但是,他看到了。
造化弄人,他們被徹底得卡死在了命運的囚籠裡。呼吸不了,也說不了一句話。
死死得扣着她的肩膀,祁邵珩那麼執拗得看着她的妻子,想要問出一個答案。
他不相信這是他妻子做的,即便證據再確鑿,即便他親手從宜莊找到的這封信,他不相信,他什麼都不相信。
經商人,多疑,而且詭計多端,祁邵珩接手‘盛宇’這麼多年,從來對誰都不是完全信任的。
他不願相信任何人,對所有人都留着心思。
可他相信他的妻子,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對她沒有半分的虛假,真的,全是真的,沒有一次吻她,要她不是因爲動情。
所以,他要聽他的妻子親口告訴他,“阿濛,告訴你先生這和你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不對?”
祁邵珩在欺騙自己,他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了,他只等着她妻子搖頭告訴他,不是她做的,不是她要檢舉他,算計他,送他到司法機關入監獄。
“阿濛,和你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握着她肩膀的力度越來越大,把以濛握地肩膀已經青紫,她看着她的丈夫,看到他的眼眸裡的執着,和執念。
沒有辦法躲得過的,這是她不得不面對的,她釋然。
主動伸出手,她的手覆在他丈夫冰冷的手上,喉嚨艱澀,卻只能抱歉得呢喃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說的那麼艱難,彷彿用盡了全力。
只這三個字,讓祁邵珩的臉色瞬息鉅變。他不知道現在該作何表情。
對不起?
他妻子竟然對他說‘對不起。’
多可笑,他把自己全部的信任都給了她,她卻告訴他,對不起。
一把甩開她握着他的手,以濛心慌了一下,她還沒有解釋,他不能不聽,“祁邵珩!——”
她繼續想要握他的手,卻被他再次甩開,“離我遠點兒。”他說。“你——離我遠點兒!——”
以濛站在原地,一時間心陷落了,疼的厲害。
爲他疼,也爲自己疼。
慌亂,前所未有的慌亂,她嗓音嘶啞着說,“你聽我說,我可以......”
“可以?”他冷笑,“你可以什麼?”忽然他走過來,一把抱起她,扣着她的腰將她壓死在了室內的辦公桌上。
“我只想聽你說,這些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剩下的什麼都不想聽。”隱匿着怒意,他說,“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不想聽你說抱歉,我只想知道這則新聞,這封信件和你有沒有關係。”
一把捏起她的下頜,不捨得用力卻有控制不住的用力,那麼矛盾,他的眼裡滿是沉鬱和晦澀。
“說呀!你說呀!說和你沒有關係!”捏着她的下巴,指尖慢慢用力,看着她開始蒼白的臉色,他陰鬱的神色裡有了難掩的虛無和脆弱,”阿濛,只要說和你沒關係,我就相信你,我誰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所以,你說,告訴我,告訴你丈夫這些和你沒有一絲的關係。說!——說!——說!——“
以濛咬着脣,嘴脣咬破了,一滴滴地落着血,“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現在自己還能說什麼。
絕望,徹底的絕望,心中的怒火來勢洶洶,燒的祁邵珩五臟六腑全部都疼的厲害。
他說,“對不起,總說對不起,你是默認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到嘴脣上合着咬破脣的鮮血,落在他捏着她下頜的手指上。
沉默,永遠的沉默。
祁邵珩明白了,他的妻子是默認了的。
現在的他只想冷笑,他看着她,滿眼的血絲,滿眼的傷,“爲什麼,爲什麼,你連騙騙我都不願意。阿濛,只要你說和你沒關係,我就會信的。我信任你,你丈夫信任你,可你呢?你又做了什麼?你這麼折磨我,你這麼折磨我,讓我的心快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