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們沒能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也都沒看到可疑人員。
不過很快,警方驚喜的得知,地獄展廳裡,有一臺正在運行的監控。
——監控的鏡頭,正好對着屍體所在的位置。
屍體,總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懸空釘在牆上。
也就是說,只要查一查監控,就能看到把真中老闆釘上去的兇手!
目暮警部捻了捻自己的小鬍子,樂呵呵的,心想可算遇到一個笨兇手了。
作案的時候,竟然不先看看周圍的監控,可能是缺乏這方面的意識……
時代果然在進步啊。
跟不上時代的犯罪分子,很快都要被淘汰了。
……
然而很可惜。
看到監控畫面時,目暮警部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下午四點多,真中老闆一邊看錶,一邊走進監控畫面,開始等人。
然而,始終沒有第二個人走進展廳。
反倒是牆角,一架騎士盔甲突然揮起了手中的西洋劍——盔甲裡藏着人。
“騎士”刷刷砍了真中老闆好幾下。
中途,他貼心的留出了一點空當,讓真中老闆寫了一張留有“遺言”的紙條。
之後,騎士才一把掐住真中老闆的脖子,把人提溜起來按在牆上,一劍釘死。
播放監控時,江夏湊到警察旁邊,跟着他們看了一遍死亡現場。
一開始,江夏還擔心自己會被趕走。
好在,警方完全沒這個意識。
別說過來趕他,就連監控前面的小學生都沒有人管。
江夏頓時放心。
……
其實不用看監控,江夏也記得大致內容。
但爲了多撿鬼,他得成長爲一個能四處刷臉的名偵探。
而想有名氣,就要破案;想破案,總得有推理素材……
總之,監控拍到的內容,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讓其他人知道,江夏他確實看過監控。
江夏看完一遍,注意到了幾個細節。
他更加確定了,這次的案件,和他記憶裡的相符。
而且剛纔,屍體還沒被挪走時,江夏留意了一下扒腿式神。
它的怨念,確實是衝着館長去的。
所以藏在盔甲裡的殺手,應該就是美術館館長。那個憤怒的白鬍子老頭。
落合館長約了真中老闆到地獄展廳見面。
在真中老闆趕來之前,他事先在刺殺地點附近,放了一支寫不出字的筆,和一張寫着“窪田”的紙。
之後,館長故意在殺人途中停下,擺了個帥氣的pose,好給真中老闆留出“寫遺書”的時間,並且讓這一幕被監控拍下。
這樣,警察按照監控畫面,找到“遺書”時,就會看到上面的“窪田”,從而把窪田當成重要嫌疑人。
窪田也是他們館裡的員工,這人平時對展品很不上心,有時還會偷展品。
館長事先支開了他,讓他缺乏不在場證明。
等殺完真中,館長悠閒離開,把作案時穿的沾血的盔甲,塞進了窪田的櫃子裡。
這樣,館長的兩個心腹大患,就能同時被解決。
江夏複習了一遍作案手法,轉頭看了一眼落合館長所在的位置,取出手機。
手機裡,存着一段他剛纔偷拍的錄像。
被拍的主角是落合館長。
剛纔,警方調取監控時,館長假裝繫鞋帶,蹲下身,用一支完好的筆,換掉了地板上,真中老闆用過的,那一支筆寫不出字的筆。
館長的動作其實很隱蔽,偷換物證的時機,也選的很合適。
然而可惜的是,從一開始,他就被偷偷開了掛的靈媒師盯上了。
在警方對着監控沉思時,江夏跳過了推理步驟,走到館長旁邊。
館長正揹着手,深沉凝視着牆上的油畫——那一幅騎士殺死惡魔,但渾身沾滿鮮血的油畫。
他越看越覺得,畫裡面的騎士,跟他的處境非常相似。
——帥氣、悲壯,犧牲一切,只爲肅清罪惡。
正感慨着,旁邊忽然幽幽飄過來一句:
“正義的騎士制服了惡魔,但同時,他自身也被邪惡之血侵染……你是這麼想的嗎。”
館長一驚,差點以爲自己不小心說出了心音。
他猛的轉頭看向身側。
就見那個最早發現屍體的年輕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旁邊。
落合館長心虛的僵了幾秒。
片刻後,他捻了捻鬍子,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計劃不可能被輕易看破。
江夏大概只是在聊油畫。
館長定了定神,滿臉慈祥的點頭:
“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做出和我一樣的解讀——其他很多人,都以爲《天罰》是在描繪騎士的勝利,但實際上,騎士爲了斬殺惡魔,實在付出了太多。”
館長忽然遇到了志同道合的遊客,有點開心,打算繼續介紹這幅他心愛的油畫。
然而旁邊的“知己”,卻沒有順着話題聊下去。
江夏看了一眼油畫,話鋒一轉:“你應該知道吧,簽訂土地買賣合同的時候,賣家可以對土地的後續用途做出限制——比如把‘繼續經營展館’寫進合同裡。”
館長一怔,目光離開油畫,移到江夏身上。
江夏也正注視着他:“只不過,這種限制會勸退很多買家。誰也不希望整修自己買來的東西,還要被別人指手畫腳。所以一旦在合同里加上限制條款,這片地,就會變得很難賣出去。
“對賣家——也就是僱傭了你幾十年,跟你關係不錯的那位前任老闆來說,他的目的是賣掉這片地、拿到錢。
“再之後,土地和被賣掉的展館,就會像買菜時花出去的鈔票,變得跟他徹底無關。
“現在看來,他沒有把‘限制土地用途’的協議做進合同裡。也可能他曾經那麼做過,但是因爲地賣不出去,所以又取消了。”
館長低着頭,厚重的眉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而對面的年輕人還在繼續叨叨。
館長聽着那些過於現實的真相,呼吸逐漸變得粗重,還有點生氣——一開始,他還真沒看出來江夏話這麼多。
“沒寫進合同的承諾,連剛入職幾個月的菜鳥都不會信,更別提你的前老闆——一個經驗豐富的生意人。”
江夏說着,打量了館長一下:“話說回來,您也已經一把年紀了,在職場摸爬滾打幾十年,還是個館長,平時肯定也簽過不少合同,不會從來沒想過這些吧,不會吧?”
溜到旁邊,默默偷聽了許久的柯南:“……”
雖然他不太明白前因……但是對一個老人這麼陰陽怪氣,真的不要緊嗎?!
萬一館長被江夏氣到突發心臟病,江夏要負責的吧。
另外,從江夏說的那些話來看,他好像在懷疑館長就是兇手。
……爲什麼?
還有,江夏怎麼會對展館的事這麼清楚?
難道是售票處的小姐姐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