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一看,嚇壞了。
“我……我不會死了吧……”剛剛還強忍着沒哭的少年,這會兒眼淚就落下來了,“你們快想想辦法啊。”這要是中毒了,腿會不會保不住啊?他不要變成小瘸子。
都是石敢當這個混蛋。
他要是不欺負二毛,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哎呀大毛,別說話了,先帶你走吧。”有比較穩重的孩子就扶起大毛,“趕緊回村找人看看,別真中毒了。”
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有力氣的大的主動背起了大毛。
莽莽山林裡到處都是低矮的灌木和草叢,幾個孩子來的這裡是深山,他們繞了半天突然發現一個悲催的事實。
“大毛,我們好像迷路了。”幾個孩子面面相覷,都有點兒害怕了。
“不……不會吧……”大毛也傻眼了,他們雖然平日裡也上山玩,卻是第一次來這深山。“咱們是不是從那邊過來的,要不,過去看看?”
山裡看起來都差不多,幾個孩子沒有經驗,竟然是越走越遠。
“也不知道這是誰下的夾子,回村問問,大毛,你這腿要是真保不住了,就得管他們要錢。”一個孩子聰明的拿着那捕獸夾子,振振有詞。
大毛悶悶不樂的,“我覺得自己腿麻,不會真要死了吧?”四周黑布隆冬的怪嚇人的,森林裡潮溼陰暗,腳踩在厚厚的地上有一股**的味道,幾個孩子越走越害怕。
天色漸漸暗下來,蘇青青扛着一隻狍子從山裡出來,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爺爺,這袍子咱們拿去鎮上能不能賣十兩銀子?”這可是個大獵物。
蘇成林笑這丫頭太樂觀,“哪能賣十兩啊,能賣二兩銀子就不錯了。”老人頓了頓,“我不準備拿去賣,留着咱們家吃吧。”幾個孩子都瘦瘦弱弱的,習武之人嘴上不能虧了,不然身體力氣跟不上,也練不出好功夫來。
“啊?不賣?”蘇青青顛了顛身上的狍子,有五六十斤呢。“爺爺,這天氣熱家裡也放不住啊。”她倒是有空間能夠短時間保鮮,可問題是,一兩天可以,這個季節,放久了拿出來也會讓人懷疑的。
“送些給人,自家吃兩頓,新鮮的狍子肉多放些鹽,再在井裡放着,總能放上幾天的。”蘇成林雖然有些小古板,在某些方面還是很開明的,就給蘇青青解釋。“前些日子青山被打傷,里正和族老們沒少幫忙,咱們家以後還要在村裡住着,今天打到一個狍子,回頭爺爺收拾乾淨,讓你二哥帶着你給里正和族老們都送些肉過去。”老人看了蘇青青一眼,“讓大傢伙知道知道,咱們蘇家是懂進退、知感恩的人家。”也順便讓大傢伙瞧瞧,青青並不是真的傻子,這樣過兩年孩子議親的時候也好說。當然了,這話老人是不準備跟蘇青青說的。
這些人情往來的事兒蘇青青也明白,就道:“那給石家奶奶和鐵奶奶都送一些吧。”兩家算是走得近的,“還有餘家和二蛋叔那。”
蘇成林詫異道:“石頭家我知道,鐵奶奶又是誰?”難道是他太久沒回村子,又搬來了新人?
蘇青青也奇怪爺爺居然不知道。
“鐵奶奶家就是村西頭那個鐵匠鋪家裡,飯糰跟他們家狗剩玩得好,上次也是飯糰和狗剩一起吃蘋果,兩個孩子才被二毛那夥人扔到河裡的。”
沒等蘇青青說完,蘇成林就笑了。他臉上有個刀疤,平日裡也板着臉,這一笑聲音傳出老遠,頗有幾分氣勢。
“哈哈,你這丫頭,可真是有趣。還鐵奶奶,我倒是誰家呢。”蘇成林別看瘸着腿,在山林裡拄着柺杖走起來卻並不慢。他笑着道:“你說的是鐵牛家,還什麼鐵奶奶,鐵牛家複姓皇甫,你應該叫皇甫奶奶。”
這下輪到蘇青青傻眼了。
“啊,叫錯了啊?”怪不得當時老太太笑的那麼怪呢。
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我聽二哥叫他鐵大伯,還以爲是姓鐵呢。”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可真夠丟人的。
不過鐵牛不姓鐵……皇甫鐵牛?
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呢?
先有諸葛二蛋,再來一個皇甫鐵牛,蘇青青覺得長青村這人的名字都怪怪的。
蘇成林倒是有些感慨,“鐵牛他爹是後搬來村裡的,聽說家裡以前也是個地主,鐵牛他娘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落魄了才搬到咱們長青村,鐵牛爹一手好功夫,鐵牛卻沒學,跟人學了打鐵,日子雖說過得去,到底白瞎了他們皇甫家的功夫。”老人有些唏噓,“都是這世道鬧得。”
蘇青青也跟着嘆了口氣,“世道亂就得武裝自己啊,不然活着都難。”她想到失蹤的蘇晗夫妻,又是一嘆。
一個才九歲的小丫頭,老是嘆氣,蘇成林都覺得怪怪的。
“你這小丫頭,別學青河那小書呆子樣兒。”小小年紀沒事兒嘆什麼氣呢。
蘇青青知道爺爺怪二哥當年爲了逃避練功跑去鎮上讀書的事兒,就道:“二哥讀書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人家不是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不讀書難不成要做個睜眼瞎嗎?那就是練就了一身功夫也會讓人說是莽夫,功夫要練,那書也要讀啊。”就不知道爺爺怎麼對讀書人意見這麼大。
“放屁!”老頭也來勁了,“這世道亂不得練功自保啊,沒有功夫傍身出門遇到匈奴人怎麼辦?這要是太平盛世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世道都亂成什麼樣了,還整天死讀書,不是小書呆子是什麼……”
一向話不多的老人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理論,蘇青青怎麼聽都有點兒強詞奪理的意思。小丫頭也不怕這個看起來嚴肅實則好說話的老爺子,她就笑眯眯的道:“爺爺,是不是曾經有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氣到您老了?”所以才整天把小書呆子掛在嘴邊。
蘇成林:“……”這小丫頭要成精啊。“我不跟你說,快點兒家去,我都餓了。”
看着前面老爺子龍行虎步,蘇青青嘻嘻笑了一聲。
哎,誰人都有一個恣意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