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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旭自從參加了諸多作文大賽並獲殊榮後,更是信心百增。他對於昔日從不敢奢望的新概念作文大賽也已不再存有疑慮,而且就在幾天前,羅文旭在網上已查到新概念作文大賽參加方法等消息,更是喜出望外,羅文旭已經聲稱要參加第六屆作文大賽,真叫人拭目以待。

說得容易做時難,最令羅文旭頭疼的是大賽初賽的文章該如何寫——寫的太固守成規便不能在衆多文章中脫穎而出,寫的太激進又怕評委接受不了,真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從《萌芽》雜誌中截取三張報名表,這令羅文旭很興奮。他對大賽是抱有極大期望的,他聽說了此大賽的一等獎的獎品非以錢能換取的,得了一等獎即證實了你的文學才識,也提前敲開了名牌大學的門,那門曾讓羅文旭望塵莫及,曾讓他對能否步入其中而心灰意冷。羅文旭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如果憑單純的高考去考上理想的大學,簡直是天方夜譚,他即使是隻靠語文、英語也於事無補,所以,他要爲自己另謀出路,不能坐以待斃,最終他選擇了這條路。希望能利用這個機會,圓自己這個足可以令所有同班同學乃至外班某些同樣有雄心大志而懷才不遇的學生羨慕甚至是妒才嫉能的夢!

韓寒是新概念的先驅者,羅文旭是很欣賞的。韓寒傲世不羈、叛逆不從的性格真是爲新世紀的這一代唱出了真我的風采。物理老師王強曾對羅文旭談及韓寒:“韓寒的內心世界必定的空虛,因爲他過早的步入社會,高等教育也沒有受教多久,他的叛逆違背了社會的發展,他的現存的一點文學才能也只能讓他‘苟延殘喘’一段日子,他終究會被社會淘汰。”羅文旭聽到老師對韓寒的評價既不悅又心懷不滿,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偶像被旁人批駁謾罵,不過他卻也是無言以對,只覺得自己達到韓寒的程度實在是高估自己了,所以在他最失落的時候,張怡卻在旁暗示道:“如果你真想另類,那麼請擁有自我 。”

那麼真誠的勸慰,那麼富有並表現張怡對羅文旭的瞭解,這種情感只有他們倆才能深有感觸,那種幾乎“至親至愛”的相處是言表不夠的。羅文旭擁有自我,所以他無須效仿韓寒,能夠將難能可貴的自我本色發揮成盡善盡美的猶如韓寒現在般萬人迷的另類,可謂最大的雄心抱負,更確切的說這是一種超乎自身限量的偉大極致。這種計劃趕不上變化的被張怡剛剛“超度”過的理念,讓羅文旭心懷坦蕩,不再有什麼爲最終一切願望的實現而顧慮的了。

英語課上,“掃帚頭”teacher如往常一樣講着一個聲調乏味的不得了的英語題,講的自己全神貫注,如似目中無人,而臺下七吵八嚷,雜亂無章。可能是老師真的是自己講的自己也都懶得聽下去了,亦或是耐不住自己對牛彈琴的寂寞,於是對衆生高呼:“聽課!別說話!”臺下頓時安靜了三分之二,只有三分之一中的一人——Fat驚人的來句English,同樣是附和老師的那句閉嘴:“Don’t speaking!”英語老師有這樣的追隨者是高興都還沒不急的,可他竟然出於對職業的慣性反應,對於Fat的語法錯誤糾正道:“NOT Don’t speaking,it is do not speak,REMEMBER。”其餘的三分之二和包括Fat的剩下的三分之一都鬨堂大笑,她又說:“Sorry。”

這是個很丟臉的賣弄,不是嗎!現在的社會,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勝枚舉,愛賣弄卻沒本錢,可賣弄的機會又有限,俗話可是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且不管賣弄的結果是招人衆人的嫉妒,還是最後被聽衆觀者“亂棍打死”,總之不賣弄一下就是難受,就是不舒服;而真正賣弄了,被人說成自大而從此避之遠之,倒是賠上了自己的名譽問題,這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在這裡,還是要警告如此之人,要以Fat爲戒,勿重蹈覆轍,否則將後悔莫及,那時候就不單單是沒有面子了。

單老師的課上永遠都不存在拘泥乏味,或是嗚呼哀哉的感慨,她所講的是最摩登的套語;她所自認爲看得透的社會是最反映人心所向的;她所感的也都是最爲貼近青少年情感波折乃至微妙變化的。這天,她的課上,老師侃侃而談到“三情”(親情、友情和愛情)的感觸,還歸納了一句大家都認爲很富哲理、很真心的名言: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她竟對三情有了極爲有建樹的看法:

認爲親情:猶如拔絲地瓜,彼此都是牽腸掛肚,藕斷絲連;

認爲友情:好似鍋包肉,皮越是酥,肉越是熟;

認爲愛情:彷彿麻婆豆腐,味道又辣又麻,感情纔有生離死別的偉大。

再後來,大家才徹底的明白高人高低是怎麼個深藏不露,這麼久來的相處,竟沒一人曉得單老師除了有張口便是佳句的本領,而且還會填詞。這令羅文旭歡喜的不得了,也更加敬佩單老師的才情。而當老師將《清明》一詩改詞換句後,重新朗誦,衆生譁然無聲,羅文旭雖再不敢恭維,但也驚歎老師的出口成章與幽默詼諧而全詩看來極爲工整押韻的技藝。

詩經過改動後爲:

清明時節雨刷刷,

路上行人光腳丫。

借問酒家在何處,

牧童遙指那旮旯。

誦畢,也即將下課。老師便聳了聳肩,開始一本正經的說:“在不久就要期末考試了,考試前還要填寫分班表,考試後學校又打算舉辦一臺舞會,以此來紀念大家一年以來的相處歲月,舞會後再過一週,咱們就要說再見了,我也不再做班主任了。我確實捨不得大家,我。。。算了,一切盡在不言中。。。此時無聲勝有聲。。。”單老師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哽咽了,她也許是怕同學們看着更傷心,便匆忙用手捂住半邊臉快步走出教室,張怡、葉穎等人也隨之出去。

“老師別太傷心,咱們又不是不見面了,偶爾不也能碰見嘛,有不是畢業,何必這麼傷心。”班長葉穎首先勸慰道,手也微微拉了下老師的衣袖。

張怡稍有難過的說:“的確,我們還能常見面,你只是不當班主任了,可還能當任課老師啊,我們早晚都要分班的,何不善加利用最後短暫的這些日子,咱們自己班組織一次夏令營,出去玩幾天,開心的度過這段只屬於四班的日子呢。”

“我也正有此意,那你們就商量一下,看看咱班去哪兒玩?”單老師的心情漸漸平息,擦乾了剛已劃過淚水的臉頰,悄聲說道。

在班中坐着的同學一直擔心老師的情況,直到單老師和尾隨的張怡、葉穎開心的再次進班時,纔算鬆了口氣。

老師再次恢復滿臉笑容的說:“對不起,剛纔沒能止住流淚。。。”老師頓了頓似乎又有要哭的可能,但終讓老師抵住了,又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咱班組織一個活動,大家痛痛快快的玩一次,咱們的班費也作爲這次活動的開銷,我想是足夠的。”

“那就開始操辦吧,我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鄒寒大聲喊到,聲音迴盪全班,頓時大振人心,提升了衆生的興趣,於是大家都跟着興奮叫嚷起來,這件事便在吵鬧聲中確定下來。

班費一向是葉穎代理的,她此時在清點着班費,決意要在這回的夏令營上通通花光,這不是一般的揮霍,它具有的是懷念性。單老師最終確定夏令營在這次的雙週假日來度過,大概有兩天半的時間,這對於班級的每一個同學都是極爲珍貴的。

大家日盼夜盼,總算是苦盡甘來,直到別班的學生紛紛離校時,四班的同學彼此才感覺到真正的友誼。等校友走的差不多時,一輛旅遊巴士駛過來,停在了單老師和她周圍簇擁的學生面前,這是老師出班費租來的,事先談好了車接車送的條件,大家欣然上車。

巴士奔馳在寬廣的高速公路上,兩瓶是相對巴士而言漫無盡頭的翠柳,在右排的其後凸顯出金字頂的糧倉;相反,左邊是可望見天與地相接的地平線,那是一片待熟的稻麥地。它是呈田字形的,每個筆畫都是由水來寫的,每一個筆畫都澆灌着這片土地,養育着子孫後代的糧食大豐收就由那些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去完成。

自學校到目的地的行程,就是鄉村-城鎮-鄉村的過程。

單老師決定帶大家去豐滿度假村。在那兒,單老師單獨有一間小宅,不大且簡陋,卻在山水的映襯下獨顯風姿,這間宅子是老師曾經每年暑假避暑休閒必來之地,但是當了班主任後,未曾抽空來此一遊。所以,小宅再無人問津,風吹雨打的日子裡孤獨的度過了本來很多美好的時光,屋中的一切擺放都略顯古樸陳舊了。小宅是2室1廳,三足鼎立排列成品字形,而2室則相對,老師將男女生分別安置在此。宅院不大,卻零星的栽了幾種花,有月季,喇叭花等。院外有條羊腸小徑,兩旁雜草叢生,不遠處有個不大的湖泊,湖的一岸的鬆軟的泥土上斜插着一把如芭蕉葉大的太陽傘,這是專爲釣魚的遊客乘涼用的。再向遠處延伸開來,老師說那兒有一條便民街,也是專爲度假村或遊客購物買菜的,而購物的人大多是各地的遊客,很少有本村的人去,所以不會顯得很雜亂,而市區裡面有的那也基本能滿足。單老師再向遠處指去,告訴了大家那頭還有飛機場,只有親臨現場近觀,才能感覺到它的巨大。

老師拿給大家簡介完畢後,又將男女生分置於兩間房,便疲憊不堪的去休息了,大家也一直在路上奔波太久而感到體乏了,也都早早的洗漱後睡下了。

“通通給我起牀。”老師狂敲打着男舍門說,“女生都起來很久了,你們男生還懶在牀上,想不想出去玩兒了?”

“我看這幫男生是沒什麼指望了,非得是日上三竿他們才能起來。”張怡說着慵懶的話,傲慢的對着男舍門外吆喝。衆女生也應聲挖苦着。

“誰。。。誰說的?我們這不起來了嗎?”付壯睜着朦朧的睡眼,抓撓着高聳的亂髮,只穿着一個內褲,憤憤不平的對着不知何方神聖,一大早叫囂挑釁的人嚷嚷道。

張怡對這突如其來的立於自己對面的**的人的出現,愕然驚叫,衆女生也速度的轉身大吼大叫。單老師也大驚失色的說:“你瘋了,快進屋穿好衣服。”

付壯再次懶散無力的轉身緩慢的踱步入室,並帶上了門,不多久男生們也起來了。他們踏出房門,與大隊會合,開始了這幾天的娛樂。

老師站在門口說:“咱們先去便民街吃飯,順便買些菜,再租幾盤影碟回來消遣。”大家欣然同行。街上的確如老師所言,大多都是遊客玩累了餓了在此休息,而且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在這兒彷彿看的到大城市裡繁華商業區的縮影。

大家吃了飯,也已買了菜,便來到一家錄像商店,老師告訴大家隨便挑,但侷限在5張之內。話音剛落,大家以每人平均手握兩張碟,這讓老師很上火,老師便乾咳一聲,頓時幾十盤變爲5盤,分別是《貞子纏身》、《午夜兇鈴》、《山村老屍》、《學校有鬼》和唯一的一盤不是鬼片的《泰坦尼克號》。大家之所以都一致選鬼片,唯一的理由就是都聽說過這些鬼片曾在電影院熱播,還嚇死過很多觀衆,一些膽子大的男生女生都對它很感興趣,也似乎爲了在同學面前大秀其膽,才決定今天租來看,而有一些膽小如鼠的男生和女生像羅文旭、鄭倩、吳影,還有付壯(他怕黑),這都是些從不相信“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的謬論的人,他們也在此時是極力抗爭反對租鬼片兒的人,可少數服從多數的論斷,將他們的意見擊的片甲不留。

大家回到宅子後,時辰到晚上尚早,覺得如此虛度,還不如大家聚一起打撲克來消磨時光。大家圍圈而坐着,外圍是圍觀的幾個同學,大家決定來玩“雪糕杯”,就是誰輸了誰負責買雪糕給大家分享,沒有異議大家便就開戰。

不知道戰了幾百回合,總之玩的時候渾渾噩噩,不可開交。至夜深,單老師擺好了菜餚,聲令:“別玩了,來吃晚飯,然後看碟。”

說罷,大家這才散開,稍一結算,鄒寒、呂賓和西門寒各輸掉50多份雪糕,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這將近200份雪糕可以消全班同學的暑還綽綽有餘,而他們三人卻輸得是兩眼淚汪汪,抽泣不止。鄒寒咧着嘴,“嚎啕大哭”道:“我的天哪,50多份,你們不怕吃壞肚子嗎?少吃點吧,爲了你們的健康。”

“別脫離話題,願賭服輸,也謝謝你的好心,我們不怕壞身,只求吃得痛快。”張怡笑哈哈的說。

“我們到現在兜比臉還乾淨,怎麼讓你們如願以償呀?”西門寒狼狽的哀求道。

“算了,別計較了,重在開心,不望它求,先吃飯吧。”葉穎以班長的身份鎮定的說。

“還是班長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讓我們獲得了新生。”呂賓感激涕零的說。

大家爲了看電視,很快的就都吃完了,只有吳影還在那細嚼慢嚥,她對比她吃得快的人不理不睬,只是細聲細語的說:“沒見過淑女吃飯嗎?而且細嚼慢嚥能夠不傷腸胃,有利活化肌膚細胞,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不愧是臭美,做事爲人絕對的獨具慧眼。”羅文旭敬佩的說完,轉身去看電影了。

看影片的選擇先後也是有規律的,有些人認爲應先看恐怖片再看愛情片,這樣不至於被嚇得精神錯亂,還可以爲自己回收一下已被嚇破的膽;有人則認爲應該先看愛情片,然後再恐怖片,因爲這樣就可以提前給自己點勇氣來迎接恐懼的來臨。而此時此刻大家都一致覺得先看恐怖片爲好,因爲5碟盤只有一個不是鬼片,如果早早的看完了愛情片,其他4張鬼片連放,還不知會被嚇成什麼樣子呢,況且它們都是國際十大恐怖片兒,這是有前科的(嚇死過人)。大家於是都各自找到了可以發泄尖叫聲的夥伴,將自己的一切的感覺器官寄託給了對方,讓他爲自己承受。

首當其衝的是《學校有鬼》,這是發生在學校的鬼故事,十分貼近大家的生活,而且他們都是住宿生,在校的時間要比在家多的很,講的是學校,不得不讓人聯想到自身,大家手裡攥得火熱,纔好不容易的看完,而後大家唯一的感受就是再也不敢上廁所了,他們怕一擡頭就從鏡子中見到那個鬼。

也許是這部電影已經將所有人的膽都嚇破了,所以在他們看之後的三個電影時都已麻木了,甚至有的已經酣然入睡。而就在演着《午夜兇鈴》中一段:電視出現雪花,沙沙作響,突然又出現畫面——是一口枯井,安靜的在蕭條的林落邊,慢慢的慢慢的,一個蒼白的手指,搭在了古井的井沿兒上緩緩向上升,直到一個烏髮遮面,一身白色套裙,雙手無力的自然下垂的人出現在眼前,而它沒有靜止不動,它在向你靠攏,挪着沉重的步伐,走的每一步都搖晃不定,它走到電視機前手緩緩擡起,它竟可以透過屏幕伸手過來,當它的身體一半已穿過電視機,而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寂靜無聲的空氣都叫人窒息,付壯嚇得大叫起來,手還抓着坐在正前面的鄭倩的肩膀不停搖晃。

“啊。。。”所有人也都被付壯突喊出的聲音嚇得尖叫起來,還有人被嚇得從凳子上跳起,整個環境鬧得雞飛狗跳,好一陣才平靜下來。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鄭倩氣憤的說。

這時,老師將燈打開,明亮的燈光將黑暗與恐懼撕破,大家都已被嚇得狼狽不堪。

鄭倩正指責付壯的可惡行爲,一些人在笑,一些人在急速的呼吸,有的人正用手拍打胸脯自我安慰,凳子七零八落,也有倒在地上的。這時,只見羅文旭緊握着張怡手良久不動聲色,直到張怡抽回手時,羅文旭才知道自己做錯事。

張怡笑着說:“不是吧,你膽子這麼小。”

“我從來都沒說我膽子大呀。”

“你是故意摸我手的吧?”張怡懷疑的問。

羅文旭有些害怕這個問題,疑神疑鬼的說:“我。。。我也不知道,當時太。。。太黑了,我一害怕,也沒管是誰的手,抓起便是。”

“還算你誠實。”張怡咯咯的笑了起來。

時間已是將近凌晨2:00,大家開始興高采烈的看起《泰坦尼克號》。正看到男主角答應給女主角畫像,而女主角當着男主角的面脫得一絲不掛時,有那幾個男生便開始“哎呦喂。。。哈哈。。。啊。。。”的起鬨,還有兩三人成堆兒的議論,女生們則有的臉有些泛紅,有的是很自然的看着,空氣中瀰漫着神秘的味道,誰也無法猜透對方此時此刻的心裡所想,只知道自己不可以表露在外,都緊緊的關着自己的心靈之窗,似乎很怕人知道自己的內心活動,讓人覺得自己很膚淺,沒有內涵且思想骯髒。

單老師對這一尷尬局面心領神會,便鎮定的說:“你們已經快成人了,這種事情早晚是要懂得的,思想開放並不是罪過,就像羅文旭,專搞藝術,等到他上大學後天天都要畫這些裸男裸女,那時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樣將大的局面轉嫁於一人之身,將所有人的思想和目光都傾注於這一人,聽起來有些殘忍,但也不失爲實現“犧牲小我,保全大局”真理的好辦法。

於是,大家都注視着羅文旭的反應,而那些起鬨的男生則向他投去另類的目光——一種羨慕的眼神,這令羅文旭毛骨悚然,倒把他弄得不好意思了。

將所有的片看過之後,一個個困得哈欠連天,便都沉沉的睡下。

就在連夢都還沒做全的情況下,單老師已備好了漁具,叫醒了所有人。一同步行到了湖泊,它原來是一個魚池,湖中央是供氧的機器。只見老師和魚池主人攀談了一陣,便着手安裝魚竿,魚食,大家也在幫着忙活。對岸的那一把太陽傘的空間是有限的,單老師體恤某些人,尤其是極怕曬黑的臭美。大家“塵埃落定”,不出一言,安靜的等待着魚兒上鉤。

微風吹拂水面,波光粼粼,野草被吹得直不起腰,只有在風吹累了,喘口氣的時候才挺了挺那壓酥的脊樑,太陽從東方直升到頭頂,從涼爽到酷熱,從嬉笑到靜謐,釣了一上午,靜止坐着,目不轉睛的看着魚線的波動。一些人已覺得枯燥無味,失去了必要的耐心,算是明智的當屬臭美,她可謂自始之終都沒將精力放在釣魚上,而是坐在傘下擔心自己皮膚是否對紫外線過敏,忙着在塗防曬霜,她也偶爾走向小湖邊兒,低下頭,面湖而曰“以湖爲鏡,千古絕唱”諸如此類的話。羅文旭倒是忙得汗流浹背,他正捧着一箱冰鎮汽水從遠處跑來分給大家,也很恭敬的給單老師一瓶。在這邊,張怡無暇給自己要一瓶,因爲她似乎感覺到將會有條big fish上鉤,羅文旭見到了,便代她取了一瓶,來到她身旁坐下。

“天很熱,別中暑了。”羅文旭一邊遞過汽水,一邊關心的說。

“噓,別吵,我感覺有魚要上鉤了。”張怡皺緊眉頭,小聲的說,“還是要謝謝你給我的汽水,我的確有些渴了。”

羅文旭這時看了看左右,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便湊近張怡身邊說:“最近付壯還有沒有來找你麻煩?”

張怡聽到這個問題顯然是愣了一下,她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懷有無奈的心情說:“也沒怎麼太煩我,就是想方設法的要接近我,也不停的在找機會和我獨處,對此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希望他得到任何機會,如果他得到了,我真的難以想象他會對我說什麼,甚至做什麼,所以我才求你多陪在我身邊,這樣他就沒有機會靠近我。你在我身邊陪伴,蠻有安全感的。”

羅文旭那雙透如水的眼睛直盯着湖光,波盪間反射的陽光直打入羅文旭的瞳孔上,更顯得透明晶亮。他顫抖的雙脣紅潤有色,眼光再次與張怡的大而有神的雙眸交匯說:“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無奈,在你我眼中,我是幫一位最好的異性朋友渡過難關,但我常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感覺旁人認爲我是第三者插足,而他們看重的是付壯對你的絕對癡情。這樣一來,倒顯得你我做錯了對不起付壯的事兒。”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埋怨我?”張怡有些憤怒,卻還壓抑着她的爆發,問羅文旭的語氣也大不同往日。

羅文旭感到了**味兒,忙不迭的轉話題:“其實別人怎麼想並不重要,關鍵的是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事情,你。。。你說呢。”

張怡轉過頭,繼續全神貫注的釣魚,並沒有給羅文旭一個回覆。羅文旭此時反倒感覺心裡沒底,便站起來撲撲屁股上的灰塵,一走了之。

都快到傍晚了,還沒有一人釣上條魚來,難免有些掃興,而此時投進湖中的魚食,倒是把魚餵飽了,而自己卻餓得肚子咕咕直叫,於是大家煞風景般的離開了魚池,只有站在魚池不遠處的主人咯咯直朝大家樂,他笑的實在有深意。

單老師這次帶大家吃了頓好的,還允許他們少喝些酒來助興。雖說是要求少喝點,但付壯、呂賓、郭勝和鄒寒都喝的酩酊大醉,不辨西東。老師對這幾個人感到失望,不停的教會抽菸喝酒都是極爲不良的習慣,雖然現在抽菸喝酒的人只增不減,但作爲學生你們就不該這樣,這樣只會使你們。。。老師正在滔滔不絕的說着,呂賓和郭勝已經捂嘴跑出門外大吐特吐了。老師想閉上眼睛,不想看到他們倆吐的有多慘烈,但卻聽見郭勝在不遠處不停的乾嘔,老師可真是到了忍無可忍,還得需忍的地步了。

葉穎這時坐在一角落,冷靜的譏笑道:“你們男生呀,10裡有9個半會抽菸的,就那半個還是曾有前科,而剛剛纔戒掉的,而菸酒不分家,更不例外了。”

羅文旭確想爲男生拿回點面子,卻偶覺此言在理,頓時沒了迴應。而付壯卻不開心的敲了敲桌子,直言不諱的說:“男人不抽菸怎麼思考,男人不喝酒怎麼停止思考。”

說罷,打了一個飽嗝,倒頭睡着了。

回到小宅,大家都無心睡眠,便又撮合成一桌麻將,打得熱火朝天,而這些人手氣都不錯,清一色七小對兒、幹開大寶兒,無人未曾胡過,實在是春風得意的很。張怡卻對這個不感興趣,但也不想閒着沒事做,於是去問單老師有什麼她可以幫忙的,老師稍猶豫了一下,便帶她來到大廳,從下面的櫃中取出一張牀單,高興的說:“把牀單幫我洗了吧,這是件多麼神聖的任務。”

張怡毫不猶豫的接過這個神聖的任務,開始坐在一角狂洗起來,水是換了一盆接一盆,洗乾淨了又投了一盆又一盆。葉穎時而注意到張怡的舉動,未想到他能將黑灰色的牀單洗的亮白如新,實在驚人。

這是假日的最後一個清晨,那輛旅遊車也準時到達。單老師決定在返校前帶領大家去看飛機,在駛向飛機場的高速公路上,偶爾會聽見飛機機器運轉的巨大聲響,真是未見其形,先聞其聲。當真正到達飛機場外圍柵欄時,無不驚歎飛機之巨大,起飛落地時之壯觀和對飛向遠方的無盡遐想。

“我以後也許還能當上空姐呢。”臭美極富想象的說。

“你死了這份心吧,你是夠漂亮,只是身材不好,個子也不高,如果你能和張怡結合那就完美了。”羅文旭笑嘻嘻的說。

“哼!傷我心。”臭美噘着嘴,心有不平的說。

羅文旭此時擡起頭看着遠飛的客機,平靜的說:“我很想感受一下飛的感覺。”

西門寒也癡癡的暢想着:“我的詩什麼時候能像發傳單一樣滿天宣揚,讓全世界人都讀我寫的詩。”

鄭倩則說:“我以後上下班都機接機送,纔不做什麼爛車。”

付壯對呂賓和郭勝大肆揚言:“我要有個航空母艦,上面停滿了我的專用戰鬥機,以後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滅他。”

大家都各自做着各自美好的夢,無論未來的夢是否能實現,它都屬於回憶中最甜蜜的一瞬間,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直到每一個人都回到車上後,車便再次開到向前,直奔學校而去。

車中,大家的心情不一樣,有的對這兩天的生活依依不捨,仍沉溺在其中;有的在這兩天覺得自己是全身心的放鬆,該是迎接新學期新同學的來臨了;也有兩種心情同時具有,弄得自己不知所措,鬱悶萬分。汽車行至中途,開進一家加油站,司機下車忙着向灌汽油,而大家則四處瞭望。這時,大家都同時見到一個平房,炊煙裊裊,顯然是有人居住,牲畜圈裡圈養着幾頭豬,大家又都同時注意到牲畜圈旁的一個立着的長竿上的一張字條的內容。字很清晰,卻顯得很潦草,顯然是匆忙寫下的,內容大概是:你忙活一年,我忙活一宿,明年今天回來取(qiu),大家都哈哈大笑,笑得止不住的鼻涕眼淚一起流.

而這時候,也只見一個40開外的老婦女從掛滿辣椒的房檐下走出,手提着一桶豬食,踱到到豬圈外,還未等她餵食給豬,她也看到了掛在杆子上的那張紙條,竟讀的時間都沒有,條件反射般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呀媽呀,丟了頭豬呀,每年這事兒都有,以後可怎麼活呀?”

她的老頭這時也聞聲跑出,給她一長時間的安慰。

此時,大家唯一的感覺就是小偷之可惡,愛情真偉大。

車灌好汽油,提速離開了加油站,行駛在夏令營之末與學校生活之初的距離,結束了四班同學一年的同甘共苦,開始了其餘兩年的新班新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