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處長身上的秘密,沒過許久就被揭開了。
教室外的情況張梓男是清楚的,那棵緊靠左面圍牆的大樹下就是他剛穿越而來時躺倒的地方。此時正當午後四點多鐘,夕陽已經搖搖欲落,樹蔭更濃了。
如果這棵大樹晚生長一些年頭多好,那位掌握他穿越命運的大大,爲何單單讓他穿越至這個戰亂的年代呢?
張梓男正在楞神,突然聽到大樹下傳來聲聲的慘叫。他剛想過去看看,後面有人推搡說:“別去關心別人的事情了,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張梓男正在懊悔,福原已經被拉出去打軍棍了,爲何還要多搭上於願忠!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下場比他慘多了,會不會幸災樂禍?
秦處長說的對,此時還是不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狼狽相爲好,他轉身剛要走,兩個人從大樹下被人擡過來。
張梓男把頭低下去,不想跟被打了軍棍的兩人照面,於願忠的眼睛卻比較尖,一眼看到他。
“張梓男,”於願忠大聲問,“張大哥你到哪裡去?”
秦處長代替他回答:“張梓男在課堂上宣傳赤化言論,我是復興社在航校的全權代表,帶他去問話。”
“他宣傳赤化言論?”於願忠掙脫士兵的攙扶,掙扎到他們面前瞪起眼睛問,“這是誰說的,這是誰說的?那個光會打小報告的宋某人的話你也能信?”
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於願忠在教室裡欺負福原,張梓男一直對他沒有什麼好感,此時的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秦處長也很是意外,驚訝的上下打量遍體鱗傷的於願忠,好久纔出聲:“這不是誰打小報告的原因,教室內學員那麼多,你說他沒說,他就沒說了?”
“我說他沒說他就沒說。”於願忠一副要動手打人的樣子說,“現在請秦處長再重新回教室問問,看有誰膽敢胡說八道。”
秦處長也來氣了,指着於願忠說:“於願忠,怎麼回事?四十軍棍還沒打服你咋的?要不要再打四十?”
於願忠“嘿嘿”笑着說:“只要您把咱兄弟放了,別說四十,就是再打四百咱也由你。”
“好兄弟,你別說了。”張梓男爲他的豪情所感染,拍拍胸脯說,“我已經告訴過你,爲人做事要敢作敢當,既然是我惹下的禍,我一個人扛就是。”
於願忠知道事不可爲,問道:“秦處長,您會如何處罰我大哥?”
秦處長認真地想了想,好久才說:“你們違反軍規被打四十軍棍,張梓男犯的錯,少說也要打八十軍棍吧。”
“啊?八十軍棍,還不把人打死嘍!”張梓男回頭才發現,趙常偉白擎天都跟着出來了。
秦處長說:“既然你們都來了,把於願忠扶回寢室休息吧。”
於願忠說:“我不回去休息,我願替張大哥再挨八十軍棍。”
“我願意”
“我也願意”
趙常偉白擎天二人爭着說。
“喲,你們倒是都挺講義氣的。”秦處長說,“再在這裡糾纏,你們的軍棍免不了,張梓男也逃脫不掉。”
“走吧,別磨磨蹭蹭了。”秦處長向身後的士兵發號施令,“
我是讓你們跟着看熱鬧的嗎?”
士兵趕緊上前推搡着張梓男:“走,快走。”
於願忠還要上前阻攔,張梓男怕他重傷在身再次惹惱秦處長,趕緊加快腳步。
“大哥,等着,我這就去找人救你。”於願忠身後的士兵也在身後驅趕着他,於願忠踉蹌一下,栽倒地上,索性趴在地上,手刨足蹬大喊大叫。站在他面前的士兵,或許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如何招架。
張梓男已從剛纔的談話中搞清,秦處長是復興社派駐航校的代表,身居太上皇的角色,這也和他的預料差不多。原打算,父親身爲國軍中將,聽到這個消息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但復興社這個軍統前身的特務組織能不能買父親的帳就很難說了。
他原以爲秦處長會把他押往復興社的總部關押,沒想到,他只是被帶到復興社在航校的辦事處。
這是一套兩間房屋,一明一暗。張梓男被帶進來後,秦處長反身關上房門。讓張梓男坐下。
張梓男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忐忑不安地坐到門旁的凳子上。
秦處長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手上:“張公子,請喝茶。”
張梓男擡起頭看着滿臉笑容的秦處長,奇怪地問:“您不是帶我來打軍棍的嗎?怎麼……”
“軍棍都是管教那些搗亂學員的,怎麼能打在你的屁股上?”秦處長在自己的辦公桌旁坐下來,端起桌上沏好的茶,吹吹上面漂浮的茶葉,又放下問,“你今天在課堂上說的那些言論都是在哪裡聽到的?”
這應該就是秦處長對待自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原因吧,他一定認爲自己身後有着共產黨地下低下組織的背景,想由他這裡打開缺口。張梓男警覺地擡起頭看看他,然後字斟句酌地說:“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從街上聽來的宣傳,今天口無遮攔就都……”
“到底年輕哪!”秦處長好像十分惋惜的說,“你口無遮攔說兩句話沒什麼,可是一旦讓復興社最高層知道,不光是你的前途,包括你父親都將受到很大的影響。”
就像中醫爲病人號脈,剛纔自以爲號準秦處長脈搏的張梓男又糊塗起來。盯着秦處長好久都沒回話。
“喝茶,喝茶。”秦處長指着張梓男捧在手中的茶杯說,“這是正宗的西湖龍井,味道挺不錯的。”然後自己輕輕啜了一口。“不賴,真不賴。”
張梓男馬上清楚下面纔是他的真正目的。學着他的模樣,喝一下口茶,靜等下文。
“打開窗戶說亮話吧。”秦處長放下手中的茶杯“嘿嘿”笑了兩聲說,“復興社最高大局能不能掌握你今天的表現,關鍵在我。”
“是,是,只要秦處長予以包涵,什麼都好辦了。”張梓男趕緊恭維。
“你很聰明。”秦處長指着他又“咯咯”笑了兩聲說,“我們談個交易怎麼樣?”
“交易?”
“是的,交易。”秦處長彈彈身上的灰塵,“我眼看年近不惑,還只是一個少校,這都需要令尊大人的栽培,我想到他手下幹一名副參謀長。”
這纔是秦處長帶他來的真正目的。張梓男一陣好笑,何必拐這麼大的圈子嘛
!
張梓男問:“我父親的副參謀長是什麼軍銜?比你的少校大嗎?”
這紈絝子弟真是紈絝到家了,什麼都不明白。秦處長耐心介紹:“令尊大人是中將,正參謀長是少將軍銜,副參謀長有的同樣是少將,但我現在只是一名少校,不能太貪心,能升爲上校就不錯了。”
少校直接升上校,野心夠大的,還說不貪心。張梓男不明白地問:“你是復興社的人,能不能得到提升,應該戴笠說了算吧,我父親只怕無能爲力。”
這年輕人確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直呼戴笠的名諱。秦處長不安的向房門看看。“我現在這個身份,說到天邊,只怕還會被人罵作特務。我早打聽明白,你父親身邊的副參謀長已經調任,我只想謀這個差事,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秦處長並沒有和張梓男說出真心話。他最大的打算就是一方面靠上張梓男父親這棵大樹,另一方面繼續復興社中的職位。無論正規軍還是特務層面他都可以吃得開。至於他的頂頭上司戴笠,巴不得能在金陵城防司令部安插下自己的人。
“好吧,我可以替您向父親力請。”張梓男想到自己那個剛纔還不切實際的願望,全面抗戰即將爆發,現在的航校教學方法必須改進,才能讓那些學員儘早上天和日軍血戰。試探着說:“只是我也有個想法,想向秦處長您言明。”
張梓男爽快答應自己的請求,秦處長大喜過望,馬上說:“說,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說。”
張梓男說:“我想要管理這所航校,做航校的最高負責人。”
“什麼?”秦處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問,“你想當航校校長。”
張梓男說:“秦處長,你應該看得出來,航校教學方法拖沓落後,如何能培養出真正的飛行人才,我當校長的目的就是爲打破這種沉悶的教學氣氛,儘快培養出一大批傑出的飛行人才。”
“張公子,你的想法忠勇可嘉。但太異想天開,你太會異想天開了。”秦處長說,“你現在是什麼?不過就是航校初級班的飛行學員,就想當航校的領導,虧你真能想得出來。”
“秦處長,既然你這樣認識我。等於我白說。”張梓男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你要幹什麼?”秦處長不解地問。
張梓男說:“我沒法幫你的忙,該跟你進監獄了。”
秦處長趕緊攔住他:“張公子,有話好說嘛!”
張梓男此一番做作是暗自捏着一把汗的,仍是裝腔作勢說:“話不投機,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秦處長沉吟好一會,才說:“你要直接當航校校長,別說是我,即便是你的父親,也沒這個能力。如果幹個教育長,我還能有些作爲。”
副職跟正職的差別到底有多大,張梓男十分清楚,即便能當上教育長還不得聽校長的,還能有什麼作爲。他失望地說:“當個教育長還不如不當。”
秦處長神秘一笑問:“怎麼,張公子是聰明人,這裡面的門道沒看清?航校校長年老多病,又被他那個千嬌百媚的三姨太整日纏着,校務基本上是不過問的。只要你幹上教育長,這航校裡還不是你說了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