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只有廚房裡傳來乒鈴乓啷的廚具碰撞聲。
燕鹿躺在地上,她發現力量逐漸聚集後,除了季晏亭的體溫和肌膚觸感,她別的冷熱感和觸覺都不存在。
難道是因爲……季凜然是殺害她的罪魁禍首,冥冥之中她和他也有了些許的聯繫?
“姐姐,完成了,快過來看看吧。”季晏亭聲線如玉,度過變聲期的聲音,極具魅力。
“啊?好的!”
吾家有兒初長成。
燕鹿欣慰地點點頭。
三十秒後,她震驚了,世間竟有如此美食,黑黢黢的一團,形狀難辨,連風味也瞧不出,她沒有嗅覺也不能吃東西,一飽眼福的機會就這樣被“廚藝精湛”的季晏亭少年扼殺了。
“噗嗤。”
燕鹿沒有忍住,一下子笑得前仰後合,“晏亭你平時……一般是叫外賣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鬼清脆的笑聲在他耳邊迴盪,銀鈴一般。
他突然生出了擁抱姐姐的念頭,黑髮如瀑,她的腰肢應該很柔軟,如果有溫暖體溫,那就……
但是……
沒有有形實體的她,如何能夠擁抱?
“對啊。”他理直氣壯地回答。
“好的,謝謝小哥哥,我呢,看飽了。”燕鹿微笑,又捏了捏少年的臉。
#真是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一聲小哥哥,讓他整個人都像是化作了一灘水,管他呢。
季晏亭上前一步,隔空擁抱了他心心念唸的姐姐。
然而,他竟然感覺到了鬼魂身上回饋的溫暖,是淡淡的櫻花味道,和他記憶中的溫暖雙手一模一樣。
“姐姐,謝謝你,這些年一直在我身邊。”
“你不怕鬼就好啦。”燕鹿一驚,她真切地感覺到了對方的溫暖,還有自己魂體裡的溫度。
奇怪……
死都死了,如何還會有溫度?
地下,可冷了。
“如果鬼都是像姐姐這樣的,我就完全不會害怕。”
溫暖僅一瞬,然後全部化作虛空。
季晏亭失落地鬆開手,他將那碗黑乎乎的東西放好。
“怎麼了?”燕鹿疑惑道。
“我帶你去水族館好不好?”
十五歲以後,他就不能看見別的鬼了,唯有書櫃上那個身影未曾褪去,這是他不怕鬼的所有理由。
“爲什麼突然想去水族館?”雖然缺了幾年,她也知道這個少年不是愛玩的人。
而且單獨去水族館,畫風就有點偏。
是畫風和諧的養老敬老活動,還是相親相愛的情侶約會?
“我爸媽平時都不在身邊的,親人也只有姐姐一個了。”少年哭喪着臉,很是失落。
眼前景和十二歲的、三歲的季晏亭重疊在一起,燕鹿忽而笑了,原來都是一個模樣,人的性格是不會發生大的轉變的。
“好啊,我們去水族館。”燕鹿應允。
低着頭的少年悄悄勾起了脣角,眼裡有計謀得逞的光芒。
“好的,現在是暑假,水族館人應該會很多,要不,姐姐就趴在我身上,免得走散?”
“好啊……唉,你怎麼知道?”燕鹿驚了,她除了早前蹲在季凜然頭上跟着他們一家出行外,就再沒有用過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