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捏着手裡的支票。
盛夫人優雅地, 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點心好吃麼?”她很矜持地問道。
“好吃極了。”小吃貨用力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甚至因爲這句話,還從盛軒的身邊往盛夫人的面前走了兩步。
她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小裙子,頭上彆着一個精緻的櫻桃髮卡, 看起來天真又可愛。
還很漂亮。
“成何體統!”坐在盛夫人身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沉着臉,用一種能把小姑娘嚇哭的眼神狠狠地看着白曦, 之後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你別怕。這沒用的自己找不着未婚妻, 嫉妒死他弟弟了。”盛夫人繼續優雅地拆穿着羨慕嫉妒恨,此刻嘴臉格外猙獰的盛家大少。
盛家大少看起來很想打人。
“明天就給你安排相親,不要暴躁。平常心,平常心。”
很穩重的盛家大少他老爸, 盛董事長在一旁譴責地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
“你不能因爲老大找不着未婚妻就歧視他。難道誰都能和小軒一樣, 下手這麼快,眼光這麼好麼?”
盛董事長說完這些話,盛家大少看起來更生氣了。他威脅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用一雙很威嚴冷酷無情霸道的目光掃過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面前點心的小姑娘。看着這個被弟弟帶回家來, 直言是以後畢業就結婚的小姑娘。盛桐,盛家大少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他冷哼了一聲,把點心往白曦的面前推了推。
“謝謝。”白曦合掌虔誠地說道。
似乎在小吃貨的眼裡,能給她點心的盛家大少是個大大的好人。
盛家大少看起來十分鬱悶。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盛軒已經不耐地把小姑娘給拉到一旁坐下, 再想想自己明明作爲大哥竟然到了現在還結不上婚, 只覺得心裡的苦水恨不能瀰漫到了天上去。
他是盛家的繼承人, 是未來的掌舵人, 很英俊,很有霸道總裁的風範的,隨口的一句話,就能不用等到天涼就叫王氏破產的那種。可是誰知道,這麼完美優秀的男人,竟然到了現在還孑然一身,反倒是小小年紀的弟弟已經找着了喜歡的姑娘,從此踏上了人生的巔峰成爲人生贏家,不必擔心日後晚景淒涼。
盛家大少真想問問這個世界。
發自肺腑的。
這個世界是不是霸道總裁不值錢?
“大哥羨慕我,說明我的眼光好。”盛軒得意地看着白曦啃點心挑眉說道。
如果是一個盛桐看不上的姑娘,盛家大少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霸道總裁一向走冷酷霸道風的。
“哼!”盛桐沒有否認。
他很少會看到如同白曦一樣有着一雙清澈乾淨眼睛的小姑娘。而且他的眼神好使得很,白曦仰頭看着盛軒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的深處彷彿有星光在閃耀。
她是真的認真地在和盛軒相愛,對於盛桐來說,這纔是他對白曦刮目相看的理由。小小的精緻可愛的女孩子,天真單純,還喜歡弟弟,這樣的小姑娘沒有道理會不心生好感。而且盛家大少已經聽到家裡人很多次在談論白曦。
盛軒的嘴裡,她是小天使。
盛至的嘴裡,她是個野心勃勃的拖油瓶。
盛家大少毫不猶豫地相信了盛軒。
至於盛至的那些壞話,在盛桐的眼裡,更是白曦的確很好的佐證。
盛至眼睛瞎,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盛家大少看着對自己眨了眨眼睛的白曦,看她正用很驚歎的目光看着目光炯炯的盛董事長夫妻,翹着腿坐在一旁不說話了,許久之後側頭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父親母親,冷淡地說道,“既然都已經開始交往,還是有個明確的身份纔好。盛至不是說要和夏家那丫頭結婚?等他們高考之後,一起先結婚。您覺得怎麼樣?”
如果可以,盛家大少真想把弟弟那張可惡的炫耀的臉給踩進地裡去。
天知道,大少是在用怎樣心酸的心情建議兩個弟弟一塊兒走進婚姻的殿堂。
殿堂的大門咔擦一聲,把大少拒絕在外。
一想到以後盛家家裡只有自己一個沒有結婚,霸道總裁就默默地生氣。
“挺好的。”盛董事長威嚴地說道。
他掃過嫉妒得臉都黑了的長子,又看了看恨不能日天日地的老三,深深地覺得自己真的需要可愛的兒媳的安慰。
“如果是要那個時候結婚,那時間很近了。”白曦很快就會考試,盛夫人端莊而優雅地看着白曦,對她招了招手,看着小姑娘乖乖滴走到自己的面前,轉頭看着章子目視之。
沒有未婚妻就沒有人權的盛家大少黑着臉走開,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小姑娘。
盛軒嫉妒得意洋洋。
他覺得大哥真的很沒用。
竟然結不上婚!
白曦正坐在盛桐方纔的位置,她看着盛夫人兩隻眼睛微微放光地把手探過來,就跟捏小豬仔兒一樣兒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的,許久之後,盛夫人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真的太瘦了。穿婚紗還是要圓潤一點纔好看。在外頭自己住能有什麼好,吃得都不精細。”她眼巴巴地看着白曦,歪了歪頭問道,“小曦,我可以叫你小曦麼?你可以搬到家裡來麼?”
“搬到家裡?”白曦呆呆地問道。
“這個別墅,真的很寂寞呀。”盛夫人垂淚說道。
白曦沉默地看着這位一秒淚眼,寂寞而疲憊的豪門太太。
“有你在這別墅裡,我才覺得還有一點的安慰。”盛夫人顯然沒有去看盛董事長那張漆黑的臉,她看着白曦,白曦覺得在這樣期待的目光裡壓力真的很大,努力想了一會兒方纔艱難地說道,“我不好提前住過來的。”
她知道盛夫人是真心地喜歡她,這樣就足夠了。可是她同樣也知道,如果自己毫無身份地住過來,這總是不太好的。她小聲說道,“您願意認同我,想要叫別人都知道我能住進盛家是您認同了我,我真的很高興。”
她看着突然一愣的盛夫人小小地彎起了眼睛。
“你是個好孩子。”盛夫人突然溫和地摸了摸她的臉。
在浮誇的演技之外,她到了現在,終於露出了更柔軟的表情。
這樣一個命運坎坷的小姑娘,卻依舊沒有在她的盛情邀請之下志得意滿,欣喜若狂地想要先佔據了盛家三少未婚妻的名義搬進盛家。
她覺得白曦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而且真誠得令她覺得,自己心裡那隱蔽的一點懷疑,都是對她的侮辱。
“也沒什麼。主要是盛軒對我很好。”白曦也並不是一個對誰都充滿善良和柔軟的女孩子。她還給了劉露兩耳光呢。
可是當盛夫人溫暖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的時候,她感覺心裡的一點有那麼曾經隱藏在這個身體裡最昏暗角落的東西在慢慢地消融。那是曾經的白曦對於母愛的懷疑,還有陰鬱。而這些,都在盛夫人溫柔的注視之下變得慢慢地放開。她還想起上一世的盛家。
白曦嫁給盛至,所以住在了盛家。
盛夫人對她真的很好。
她的出現,才叫白曦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劉露這一種令人厭惡的母親。
母親,是很溫暖的名詞,叫人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因爲盛夫人,所以白曦纔開始改變。
她褪去了在夏家的陰沉還有自己對於生活的迷茫,開始綻放屬於自己的美麗,也開始積極地想要和盛至一塊兒攜手走下去。她開始期待自己的未來,然後把自己變得更加優秀。當連盛至的目光都開始投落在她的身上的時候,卻有了夏雅的迴歸。
白曦還記得自己疲倦地在盛至的離婚協議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甚至都不敢和盛夫人道別。
她很怕自己無法離開這位溫暖的母親。
白曦也想到那個時候,當盛至和夏雅的事敗露,盛家並不允許盛至離婚。
婚姻是神聖的,是不能這樣簡單地,用一種很沒有責任心的方式來打破的。
既然結了婚,就是承擔了彼此的人生。
所謂遇到真愛,對於盛家來說,是最令人不齒的一種說法。
也是因爲這樣,盛至爲了離婚纔會躲躲閃閃,躲着家裡人和白曦偷偷攤牌離婚。
白曦歪頭去看自己的男朋友。
盛軒在原主的記憶裡十分模糊,只不過是一個對她保持着禮貌距離的弟弟,他那個時候已經在開始成爲盛桐的左右手,開始參與盛家集團的高層決策。
那樣一個尚且在臉上帶着青澀痕跡的少年,開始展露出了屬於男子漢的沉穩和可靠。當時盛至和夏雅在外面虐戀情深鬧得滿城風雨,盛軒對於這個把妻子丟在家裡卻和別的女人在外面卿卿我我抱成一團的二哥只有一句話。
“出軌的男人還配當什麼丈夫。”
他看不起盛至,不過也並沒有在盛至和原主的婚姻裡擦手更多,畢竟他和白曦不熟。
不過白曦很喜歡盛軒的這句話。
有着這樣驕傲的男人,嫁給他之後,永遠都不會擔心他也會有叫自己傷心的那一天。
“既然是這樣,那叫小軒陪着你,你在外面咱們也放心。”盛夫人覺得白曦和自己很投緣,當然,這並不僅僅是因爲白曦對於她的甜湯與點心的捧場。
她是喜歡真誠的女孩子,無論死什麼樣的女孩子,在她會守住自己的本心,願意和自己的兒子一塊兒好好生活下去的時候,盛夫人就開始喜歡她。她一雙手把白曦的小手握在中間,笑着對白曦說道,“不過以後你可以和小軒一塊兒回來吃吃飯。你喜歡吃什麼,我叫傭人做給你。”
“都很好的。”白曦堅定地以爲自己還沒有完全暴露自己的屬性。
盛夫人笑了。
她拉着白曦站起來笑着說道,“我帶你看看這棟別墅。”
她覺得每一個善良美麗的女孩子都值得被好好對待。
盛家已經足夠有錢,也並不需要所謂的商業聯姻,所以,只要是兒子們喜歡的,並且沒有傷害到別人,她也會接納並且喜歡。
就比如夏雅。
如果說一定要商業聯姻,那麼在盛家的眼裡,夏氏集團並不夠看。可是盛夫人在知道夏家的夏雅之後,親自去看了夏雅一次。
那是一個美麗的,卻很軟弱的女孩子。沒有主意,生活的環境還很單純,也沒有更多的狡詐。這樣的女孩子很適合嫁給她的次子。因爲她作爲母親知道盛至的性格,也知道次子在三個兒子之中是泯然於衆人,卻又很容易被人迷惑的那一個。
所以,並沒有本事去哄騙盛至,還很漂亮的夏雅,在盛夫人的眼裡很適合盛至。
而盛軒不同。
盛夫人相信盛軒的眼光,也相信盛軒會喜歡的女孩子,一定是最好的那一個。
盛軒不會看錯人。
這和夏雅不同。
盛夫人心裡知道,看着白曦對自己笑起來的樣子,也忍不住微笑起來。
她人到中年,眼角有着細密的魚尾紋,並沒有和其他豪門太太一樣喜歡在這個年紀拼命地進行保養又打針什麼的看起來更年輕。
來自那一條條細密的紋路之間透出來的那份優雅和從容,叫她更加美麗。這是與白曦青澀年輕的嬌豔完全不同的美麗。她跟在她的身邊,很希望能夠學會這樣的優雅和從容。聽着盛夫人帶着幾分笑意地給自己介紹着別墅,白曦擡起眼的時候,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聲音停住了。
盛夫人站在一處房門邊上笑着對白曦眨了眨眼。
“這是小軒的房間。”
“您……不會覺得我很過分麼?”白曦卻突然忍不住問道。
她把盛軒從盛家給引誘出去,叫他現在每天晚上都住在外面。
“我很感謝你小曦。”看白曦詫異地長大了眼睛,盛夫人笑了起來。“你讓他變成更值得被依靠的男人。我也感謝你,給了他真摯的感情。”
只有心中擁有守護,纔會成長爲更加值得被人依靠信任的男人。盛夫人想到兒子會爲了白曦的安全,以保護的姿態陪伴在白曦的身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並不是個刻薄的女人,生活的順心叫她的心變得更加寬容,而且更加柔軟。
她聽過盛至在自己的面前說起白曦很多事。
說拖油瓶處心積慮地勾引了盛軒,就是爲了嫁入豪門。
當然,也不會忘記說一說白曦的母親是怎麼上位的。
母女都是如此。
她覺得次子的刻薄的樣子很難看,也很荒唐。
什麼叫拖油瓶?這個名詞,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夫妻之間組建了家庭,彼此雙方的兒女,就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而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拖油瓶。
這和夫妻之間誰更有錢,誰更卑微沒有關係。
也因爲這樣,盛夫人最近一直都沒有同意盛至要把夏雅給帶回盛家別墅,也開始在猶豫和夏家的這門婚事。
夏家的家風看起來並不好。
會口口聲聲地喊一個小姑娘什麼拖油瓶,不僅夏明升,就連劉露,盛夫人也對她的印象大壞。而且她隱約地記得曾經某位交好夫人和她說起過,劉露和夏雅的關係很好,夏雅也很親近這位繼母。
曾經都是在同一個交際圈中打轉,擡頭不見低頭見,盛夫人也不是沒有見過夏雅過世的母親,也不是沒有聽到過劉露是什麼身份上位。那個時候她事不關己,並不怎麼在意,可是現在想起來……
夏雅竟然會和曾經做了夏明升情婦十幾年的劉露感情深厚。
盛夫人不能否認,自己是被噁心着了。
她覺得,自己或許更應該好好想一想次子的婚姻。
夏雅或許看起來,也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安分守己。
不管她和劉露的親密是真是假,這個女孩子都……
“要不要進去看看?”她心裡想着心事,臉上卻對白曦笑眯眯地蠱惑道。
“這個就不需要您了。”盛軒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們的身後,他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就把白曦給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白曦看見這個房間看起來充滿了低調的內涵,不過大大的房間裡除了一張大牀之外,更大的一部分看起來倒像是一間工作間。大大的案臺上都是文件,她想到盛軒已經開始接手家裡的一些產業,也不感興趣,在這個很大又充滿了盛軒氣息的放進裡四處看着。
盛軒湊過來,從她的身後環住她的肩膀,炙熱的身體貼在她的背上。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少女甜蜜的氣息,都環繞在他的鼻息之間。
這個年紀的少年血氣方剛,他抱住白曦的手臂又緊了緊,嘴脣壓在了她的脖頸間,不動了。
白曦眨了眨眼睛。
呼吸都帶着灼熱的少年突然在她耳邊輕輕地笑。
“你真是比我都要受歡迎。”
“誒?”
“你知道老爸和大哥跟我說什麼麼?”在白曦茫然的目光裡,盛家三少挑眉說道,“他們說你是個好女孩,如果我傷害你,他們就打斷我的腿。”
“那你會傷害我麼?”白曦急忙問道。
盛家三少想了想,露出了一個惡劣的壞笑。
“會。”他帶着幾分邪佞地說道。
《撩撥女人心》裡,就是這麼說的。
“我會叫你疼,叫你哭……”出來對他求饒。
這撩撥來沒有完成,精緻可愛的小姑娘若有所思地摸起來了下巴。
“那在你傷害我之前,我是不是要和你先拜拜?”她問道。
這麼壞還談什麼戀愛!
虐戀情深的都是傻瓜。
照本宣科的盛家三少今天依舊在沉默着……
他老爸是怎麼娶到盛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