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六個月了。”
“竟然這麼久了。”
“恩。”
鬱婕突然嘆氣道:“我有一個故人,很久沒見了,今天這個人來的時候我纔想起來,你說,他去哪兒了呢?”
德古拉親王道:“我不知道。”
鬱婕小聲道:“我也沒說是你弄的。”
鬱婕放了聲音,道:“你去幫我找一找他吧,人類的壽命也就這些年,我想趕在他臨死之前見他一面,你幫我去找一找他,好不好。”
德古拉親王點了點頭。
鬱婕便放心多了。
回到房間後,鬱婕逗弄着孩子,這是個男孩,每當看見他的時候,鬱婕總想起在上個世界看到的孩子,那是她第三個孩子,其名棄兒,因爲他被父母所遺棄,可憐至極。
她知道,這便是她和公孫先生的第三個孩子,然而,棄兒這名字實在是不好聽,她雖然依照這裡的習慣給他取了名字,私下卻還給他取了另外一個名字——浮白。
人生當浮一大白的浮白。
人生幾許,渾渾噩噩度日未必不是幸事一件,身邊常隨酒,時常浮一白也是幸事。
鬱婕在面對孩子時如同大多數父母一樣,只希望孩子平安幸福,最好一眼望得到頭,她才安心。
她輕聲叫他:“浮白,浮白。”
大概因爲血族壽命太長,所以他們的成長期也格外漫長,他至今大約有十歲了,人類的孩子十歲已經滿街跑,她的孩子才如幼兒大小,又怎麼會有反應。
她摸了摸孩子的頭,下樓去了。
而德古拉親王雖然答應了幫鬱婕找人,但遲遲沒有找到周王子,大概正如鬱婕自己所說,周王子作爲一個人類,在歷經六十年後,到了年歲,死了。
既然如此,鬱婕也不好強求。
至於他是不是真是自然死亡,那就不是鬱婕該操心的事了。
夫妻倆過日子,本就是難得糊塗。
鬱婕只是笑了笑,獨自一個人留在書房中翻閱典籍,德古拉親王不忙的時候就坐在一旁看她翻書。
她翻書,他看她,便是一天。
鬱婕很喜歡這種安心的感覺。
就算她因不喜歡德古拉親王而帶來的焦躁,也在這種安心下逐漸消磨,就這樣一點點的消磨下去。
鬱婕在德古拉親王在的地方,總是很平和,一點兒都沒有血族的冰冷。
鬱婕或許沒發現,她現在的相處模式同她去了情絲之前和公孫先生的相處模式是一模一樣的,除了沒有那些依戀罷了。
一天天消磨下去,晃眼便是百年,百年裡,他們又生了個女兒。
這一天,德古拉親王看着她道:“索亞,走吧。”
鬱婕不問去向,而是跟着他去。
兩人在剛出門的時候,就有僕人送上兩件斗篷,斗篷的防光性很好,當鬱婕走到郊外時,確認了這一點兒。
他們是步行去的,郊外烈陽如火,即便隔着斗篷仍舊感受到了炎熱。
走了一天才到。
到的時候,已經是月上鬆崗。
德古拉親王敲了三聲,來了一個美麗的姑娘打開門,臉上刻滿了麻木。
鬱婕算了算時間。
今年已經是1575年,距離那位女巫死去的時間已經過了235年,她沒有細數過,如今算來,竟有些驚詫,因她和德古拉親王在一起也約莫有了這麼些年歲,化成天數也有八萬多天了,不同於人類的喜新厭舊,他們在一起竟沒有絲毫厭倦。
她不由偏頭看着他。
他沒有看她,卻從斗篷裡伸出手捏緊了她的手。
她抿脣笑了笑。
兩人一同進去,穿過道道小路,穿過長廊,纔在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停下,房間裡的女僕有很多,伺候妥帖。
鬱婕已經不是人了,自然不喜歡這些東西。
兩人坐了一會兒,便聞到一股甜香味兒,帶着絲絲血腥之氣。
一個美豔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她將伺候的人盡數攆出,才同德古拉親王打着招呼:“很久不見。”
德古拉親王扯下斗篷帽子,露出俊美容顏,他淡淡的笑:“伊麗莎白,很久不見。”
伊麗莎白點頭道:“的確。”
她眨眨眼道:“還真是奇怪,沒看見你前,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是一看見你,我便想起來了,我很想你。”
呵呵。
賤人。
鬱婕面無表情的看着兩個狗男女當着自己的面說情話。
然而德古拉親王並沒有接這樣的話,對他來說,伊麗莎白僅僅是認識了上千年的舊友。
鬱婕沒有說話,而是當着伊麗莎白的面,光明正大的握着德古拉親王的手。
鬱婕從來都知道如何在別人的傷口上再插一刀。
伊麗莎白看着鬱婕,語氣平淡道:“這是你女兒?比以前好看多了,許了人家沒有。”
鬱婕沒有理她,她還記得,這個人想奪舍她寄宿的身體。
德古拉親王維護道:“她是我的妻子,伊麗莎白,在很多年前,她就是我的妻子了,並且爲我誕下兩個孩子。”
“我也可以。”
德古拉親王起身道:“伊麗莎白,請你尊重她,她是我的妻子,我應你之約在如今來看你,我已經實踐了約定。”
伊麗莎白拉住他的胳膊。
鬱婕起身擋在德古拉親王面前,衝伊麗莎白露出尖尖的獠牙。
她的東西,就算扔了,別人也別想得到。
伊麗莎白極爲不屑。
然而,德古拉親王只是拉着鬱婕離開。
伊麗莎白在兩個人身後握緊了手,尖利的指甲彷彿下一刻就會刺破皮膚。
“呵,動情!動情!原來是對這麼個人動情!我以爲是我呢!原來還是晚了一步。”她閉上眼睛,手中出現一根魔杖,她輕輕一點,面前已經面目全非,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樣。
她睜開眼,猩紅色的眼睛格外嚇人,襯得她的臉色也多了幾分詭異的豔麗。
鬱婕此刻衝德古拉親王發脾氣:“你早說你是來看她的,我就不來了,巴巴的來,又巴巴的回去。”
他溫和的解釋:“我希望我的朋友都知道,你是我的新娘,何況,我是帶你出來玩兒的。”
“真的?”鬱婕眼睛都亮了,她是能夠安分守己的在德古拉城堡待了很久,但是也卻確實有些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