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越想越不對勁，趕忙撥通了黃思博的電話。
雖然有內鬼，而且交易已經無法停止，但裴謙還是忍不住地想問。
就算死也得死個明白啊！
“喂？裴總？”
黃思博那邊的聲音稍顯嘈雜，感覺在忙的樣子。
裴謙也不跟他多廢話了，直接問道：“電影的宣發，是誰做的？”
黃思博愣了一下：“嗯？神華影視啊，林總沒跟您說嗎？”
“嘟”的一聲，電話掛了。
黃思博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一頭霧水。
“奇怪，神華影視的林總來幫忙做電影的宣發，不就是裴總自己找來的嗎？”
……
掛了電話，裴謙立刻給林常撥了過去。
“喂？裴總，有事嗎？電影不是明天才上映嗎？”
聽到這話，裴謙心裡瞬間“咯噔”一下。
果然，就是這貨乾的！
裴謙強忍着心痛：“《美好明天》的宣發，是你用神話影視的資料做的？”
電話那頭的林常稍微愣了一下，才笑着說道：“是啊裴總，你已經發現了？哎呀，本來想電影上映那天再給你一個驚喜來着。”
“裴總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也沒花太多錢，就只是用手頭現有的資源隨便搞了搞，小場面小場面。”
裴謙氣得無語凝噎。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沒花太多錢，就只是用手頭現有的資源隨便搞了搞？
然後你特麼就給我搞來了將近四成的排片？
林常聽到電話那頭的裴總沒什麼反應，還以爲是把裴總給感動到了，趕忙說道：“真的，我這就是投桃報李，裴總你千萬不用太放在心上。”
“而且，後續的排片還要看電影的上座率和口碑的，不一定能一直保持在30%多。”
“當然，既然是裴總投資的電影，那肯定很精彩，我這也就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裴總你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那你等票房大賺之後再象徵性地給點宣傳費用也行。”
裴謙：“……”
等票房大賺了？
那我都已經入土了！還說什麼“補償”之類的話題不覺得太晚了嗎！
裴謙有氣無力地說道：“這電影的事，是誰跟你說的……”
林常一樂：“怎麼，裴總還要當面感謝人家嗎？沒有必要，飛黃工作室在拍電影的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稍微一打聽就打聽到了嘛。”
“總之，裴總你也不用太在意，只要能把阿晚的事情給辦妥，這點宣傳資源算什麼？”
“等阿晚真的回家，裴總你以後的每一部電影，我都幫你宣傳！”
裴謙：“……”
你要再這麼說下去，林晚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你們林家了！
裴謙現在才總算是大概搞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顯然是林常會錯了意，自作主張地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作爲對裴謙勸退林晚的答謝。
但是裴總心裡苦啊，你這哪是謝我，明明就是在坑我啊！
裴謙呵呵一笑：“林總，等電影票房要是爆了，我一定跟你沒完！”
“嘟”的一聲，電話掛了。
林常看了眼手機屏幕，稍微有點意外。
“裴總就是裴總，感謝的方式都這麼的與衆不同。”
事實上，林常嘴上說得簡單，但要爭取到這麼高的排片，還是頗費了一番周折。
好在其他的電影確實不算很給力，才成功地在第一天拿到了這麼高的排片。
“看起來，阿晚很快就要回家了啊。”
林常美滋滋地想着。
……
……
2月22日，週二。
凌晨零點。
裴謙獨自一人偷偷摸摸地來到寰宇天街頂層的電影院，來看《美好明天》的首映。
黃思博、朱小策、路知遙和張祖廷他們都不在京州，這幾天他們要去帝都、魔都、羊城等大城市進行宣傳，跟粉絲見面。
此時，大概也在某個大城市的電影院裡，等着首映吧？
而裴謙之所以自己偷偷地來看首映，也是怕萬一這片子的首映反響太熱烈，他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被熟人看見，就不至於當場失態，影響裴總的形象。
進入電影院之前，裴謙首先看到了莫帝斯特電話亭，這大晚上的竟然還有人在裡面唱歌。
看到莫帝斯特那似乎帶着嘲諷的表情，裴謙感覺自己眼皮猛地一跳，趕忙轉過頭看向一邊，抓緊快走兩步進入電影院，省得電影還沒開始放映心態就先崩了。
因爲票買得有點晚了，所以沒買到什麼太好的位置，就只是坐在一個靠邊邊的角落。
裴謙覺得這個位置也挺好的。
一方面，他也沒想着獲得什麼太好的觀影體驗，湊合看看就行了；另一方面，來看這電影的肯定有很多情侶，在邊邊角角坐着可以有效避免被虐狗。
然而剛坐下，裴謙就無語了。
旁邊就是一對情侶。
躲來躲去，還是沒躲開！
裴謙只能使勁啃手裡的大桶爆米花，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整個放映廳裡的上座率大概七八成，並沒有達到完全爆滿的程度。對於凌晨首映的電影來說這已經相當不錯了，畢竟這裡是京州，不是帝都、魔都這種大城市的影院。
當然，所謂的“不錯”那是其他人的標準，對裴謙而言，這個上座率相當不妙！
“淡定，淡定。”
“一定要保持平和的心態。”
“來看首映的估計都是路知遙的鐵粉，作爲一個國內一線小生，有一些來看首映的鐵粉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事情。”
“等這些鐵粉都看完了，這片子的上座率應該也就會直線下滑了。”
裴謙一邊啃着爆米花，一邊給自己打氣。
零點剛過，整個放映廳燈光關閉，漸漸暗了下來。
開頭是一大堆公司的logo，包括飛黃工作室和神華影視也都在其中。
電影院裡的議論聲也漸漸平息下來，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着大屏幕。
電影正式開始。
伴隨着主創名單和背景音樂出現的，是幾個蒙太奇手法的鏡頭：
桌上放着的速食救濟餐；
腳邊的廢紙團和癟掉的啤酒罐子；
小屏幕上嘰嘰喳喳不停播放的廣告節目；
一包吃了一半里面全都是碎渣的薯片……
通過這幾個鏡頭可以稍稍看出一點整個故事的科幻背景，桌子的樣式、屋內的小廣告牌、逼仄但充滿科技感的空間，似乎都在暗示着這是發生在未來世界的事情。
耳邊混亂的沙沙聲逐漸變得清晰，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看起來製作精良卻似乎並不精彩的綜藝節目，字正腔圓的英文語音傳來，電影畫面的下方也同時出現字幕。
路知遙的背影正坐在地板上，靠着牀，全神貫注地盯着大屏幕。
突然，大屏幕上出現了“競猜結果”的畫面，與此同時，碩大的“congratulation”的慶祝字眼伴隨着禮花特效在屏幕上瞬間炸裂，這意味着男主角猜對了，從這個綜藝節目中獲得了收入。
“YES！”
路知遙興奮地大喊一聲，雙手握拳奮力揮動，在一連串慶祝動作之後，他來到出餐口準備買一罐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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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謙突然意識到，這一幕他似乎見過。
接下來，就是喝啤酒的那段了！
當初拍的時候，裴總還親自“指點”過路知遙的演技來着……
裴謙心中一沉。
這電影，特麼的上來就放王炸啊！
之前看粗剪版的時候，第一幕還不是這個呢啊？
這個開頭一換，瞬間就起到了一種先聲奪人的效果！
電影院中鴉雀無聲，就連吃爆米花的聲音都降低了。
裴謙瞬間產生一種“似乎有些不妙”的預感。
跟粗剪版看起來區別很大啊！
熒幕上，路知遙沒有再去撿扔出去的易拉罐，而是頹然地坐在地上，靠在窗邊，雙手抱着膝蓋，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臂。
這就是電影的開篇。
緊接着鏡頭一轉，不再繼續展示男主角住的膠囊，而是開始展現外部的場景。
零點過去，外部世界變成了赤貧者的天下。
林立的摩天大樓指向夜空，就像是一座座發光的墓碑。
隱約可見遠處大樓頂部的天台和庭院，許多有錢的富人們熱衷於把自己的復古豪宅修建在摩天大樓的最頂層，而且夜晚時一定要發出足夠醒目的亮光，在夜空中不斷閃耀，讓所有隻能在夜晚出來三個小時的赤貧者好好瞻仰。
在大樓底層，五顏六色的霓虹閃爍着，與那些摩天樓宇最頂端如同仙境的場景截然不同。
光亮微弱的星辰和地面上的霓虹似乎被一座座發光的“墓碑”給連接起來，透着一點點荒誕。
數以千計的飛車閃着不同顏色的光芒在摩天樓宇間穿梭，彷彿夜空中流動的星辰，匯成許多道五顏六色的河流。
然而，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撐傘走在路上的赤貧者們，卻對於頭頂上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他們在購買各種看起來形狀奇怪同時也未必好吃的小吃，進行一些廉價的娛樂活動，爲了幾塊錢而斤斤計較，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爲常。
路邊小商鋪中的電視上播放着新聞節目，一名赤貧者因爲在“錯誤的時間”來到外部世界而被處以極爲嚴厲的懲罰，主持人正在“誠懇地忠告”所有市民請在規定的時間內來到外部世界，不要違反規則。
這一段，裴謙沒看過。
因爲裡面的絕大多數鏡頭都是用特效後期製作的，投資的大頭也都花在了這裡。
看着這恢弘的場景、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特效場面，裴謙更緊張了。
“淡定，淡定。”
“特效就只有這麼一小段，幾分鐘而已，後邊就沒有這種大場面了。”
裴謙再度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用吃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