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一吻,吻的纏綿,吻的悠長,路璐和凌嘉都深陷在這個吻裡,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

雨滴拍打着地面,嘀嘀嗒嗒的響,雨滴落入水窪,冒起水泡,又被隨之而來的雨點打撒,裂成碎片,與水融和。

“你想過我麼?”凌嘉稍稍離開,輕聲問着,眼神帶着迷離。

“想過,你呢?”

“我也想過。”

只是想過,無關愛。

路璐伸手描繪着凌嘉的脣線,小聲說:“我只吻過兩個人,你和桑榆,兩個女人,凌嘉,好奇之後,不要再好奇了。”

是好奇麼?凌嘉直起身,望着洞外黑黑的天,低聲說:“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路璐,我們做朋友吧,好朋友。”

路璐瞭然一笑,帶些苦澀,說道:“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天地,互不相干的我們,做不成朋友的,再說,我的存在,也一定會給你帶去困擾。”

凌嘉長這麼大,都是人家求着她做朋友,她第一次想跟別人做朋友卻被拒絕,這讓她如何甘心?她有些任性的說:“我說我們做朋友,就要做朋友,你哪來那麼多廢話!”

路璐來了氣,她一心爲凌嘉着想,凌嘉卻不識擡舉,她氣鼓鼓的說:“你見過誰家朋友沒事就親着玩啊!”

“我家朋友就能親着玩!”凌嘉一賭氣,又衝着路璐的嘴親了下去。

路璐無奈了,她無話可說了,轉而又被凌嘉的吻衝的頭昏腦漲,爲了不讓自己沉淪,她努力控制住情緒,違心的推開凌嘉,說:“好吧好吧,我們做朋友,但不能這麼親下去了,我是沒事,一個人無牽無掛的,你可還有狗熊呢。”

這個當口提到狗熊向雲天,無疑等於給凌嘉潑了一頭冷水,凌嘉也感到不可思議,一向做事十拿九穩的自己,剛纔怎麼會那麼衝動。

凌嘉心情很鬱悶,她拿過路璐的包,從裡面找出香菸和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來,不多時,薄荷清香溢滿了整個山洞。

路璐驚訝的看着凌嘉,問:“你也吸菸?”

“偶爾吸。”

學我說話,路璐撇嘴,瞄瞄凌嘉,說:“吸菸對身體不好,以後少吸點。”

“是啊”,凌嘉話裡有話的說:“煙這東西,明知道對身體不好,可有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吸一支,你不也是一樣麼?”

是吧,有些人吸菸,就如同有些人對待感情,明知道可能是飛蛾撲火,可還是忍不住去撲一撲。

路璐笑笑,問:“你平時吸什麼牌子的煙?”

“我吸的煙不多,也吸不出好壞,但牌子有些雜,像是Sobranie,More,Davidoff,都有,起初覺得煙盒漂亮便將它們買來,工作壓力大或心情不好時纔會吸一根,你呢?”

“呵,以前是ESSE,後來一直只吸一個牌子,520。”

“爲什麼不再吸ESSE?”

“討厭韓國而已。”

“從什麼時候開始吸菸的?說說你的煙史吧。”

“高中,那時在考前班畫畫,常常通宵,我想考央美,要和幾乎全國的繪畫高手去競爭,有多少人考了四五年都考不上,壓力可想而知,從那時起我開始吸的煙,一開始是男士煙,可味道太大,不喜歡,買了一盒吸了兩口嗆得半死,想也沒想就把它們扔掉了,後來有位央美附中的同學遞給我一支ESSE,綠色的,薄荷味,我從那時起開始了煙史,上大學以後對韓國越來越厭惡,便換了牌子,一直到現在,從沒換過,你呢?怎麼開始吸菸的?”

“是和初戀分手以後的事了,那時在咖啡廳,看到一個美麗的中年女人獨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手裡夾着一根細細長長的煙,很漂亮,也很孤獨,我突然想原來煙是這麼像我,它就那麼安靜的等在那裡,等着懂它的人去將它點燃,讓它綻放。呵,520……”凌嘉拿起樹枝,在地上畫着圈,“是你認識桑榆後纔開始吸的吧?”

“嗯”,路璐低頭,小聲說道:“你吸菸可能只爲一時好奇或抒發鬱結,煙的味道於你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事,我卻是習慣了一種煙,習慣了一種味道,從沒想過要去換別的牌子,你看我們還是不一樣的。”

凌嘉望着裊裊上升的煙霧,沉默,過會兒,她問:“你能戒掉麼?”

“我沒煙癮,想戒的話自是能戒掉,但你必須戒掉。”

“爲什麼?”

路璐若有所思的看着凌嘉,說:“在你習慣一種煙的味道之前戒掉,要比習慣之後容易的多,凌嘉,別玩火。”

路璐低頭沉思,別玩火,至少,別對着我玩火,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你的存在,不想再陷入,也不想再心傷,真的陪你玩不起。

路璐拿過凌嘉手裡還剩的半隻香菸,掐滅,又往火堆裡添些柴,對凌嘉說:“半夜了,你眯一會吧,等天一亮,我們就下山。”

“嗯。”

凌嘉靠着路璐,心情複雜的合上眼睛,路璐也着實累了,她靠着凌嘉,也合上了眼睛。

兩人在山洞裡相互依偎着入睡,不多時,雨停了,星星冒出來,點綴着藍色天幕,多麼祥和的夜晚。

清晨五點,天已經亮了。

路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揉一揉,看到身邊的凌嘉還在沉沉睡着,那睡顏,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讓路璐移不開眼。

路璐輕輕推一推凌嘉,說:“凌嘉,醒醒,雨停了,可以回去了。”

凌嘉朦朦朧朧的張開眼睛,看着路璐清秀的臉越來越清晰,竟毫無由來的有了一種幸福感,她含含糊糊的說:“能看到你真好。”

路璐心神一蕩,不能自控的心跳,她圈住凌嘉,輕輕說:“若還困,就再睡一會吧。”

“嗯”,凌嘉在路璐懷裡蹭一蹭,聽着路璐的心跳,卻沒了睡意,可還是合了眼,只是貪戀這一刻的溫柔,那一方的柔軟。

一個小時後,路璐拍拍凌嘉,說:“我們該走了。”

“好吧”,凌嘉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說:“有生以來我第一這麼過夜。”

“呵,我也是,走吧。”

兩人相互扶持着下山,清晨的山景是迷人的,山路連綿不斷,陽光透過淡淡的朝霞灑落在蔥翠的草地上,遠處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凌嘉突然就想在這裡過一輩子,不再理會世俗紛擾,不再提防明槍暗箭。

下山後已經快7點了,賣早餐的小販們早已開始了忙碌,路璐餓的肚子直叫,見到早餐點,二話不說拉着凌嘉跑了過去。

路璐要了兩份豆腐腦和兩塊錢的油條,找個位子坐下來,回頭見凌嘉還一直站着,便問:“你怎麼不坐?”

“這裡……”凌嘉看着油膩膩的桌凳,有潔癖的她實在坐不下去。

路璐會意,拿張畫紙鋪到凳子上,說:“坐吧。”

凌嘉這才坐下,看看盛着豆腐腦的碗還有一個豁口,怎麼也吃不下去。

路璐見她不吃飯,皺眉,問:“你不餓?”

“餓,可……這飯怎麼吃啊?這碗被多少人用過啊?”

這個女人可真是要命,路璐不耐,“要飯吃還嫌飯涼,你怎麼這麼多臭毛病。”

凌嘉見路璐不耐煩,也耍起了小脾氣,“我樂意!你管着啊!”

“好好好,我管不着,你樂意餓着你就餓着吧”,餓死你算了!路璐在心裡又補了一句。

路璐不再管凌嘉,自顧自的吃早飯,凌嘉本來就餓,現在又見路璐吃的這麼香,更餓了,她點點路璐的胳膊,說:“把你那份豆腐腦給我。”

“幹嗎?”

“我覺得你那份乾淨不行啊!”

路璐真想端起碗來扣到她頭上,可打碎了碗還要賠錢,不合算,忍一忍,就把自己那份推給了她,再拿過凌嘉那份,繼續吃。

凌嘉不喜歡吃油條,這個早上,她只吃了路璐的小半份豆腐腦,路璐知道她有潔癖,可沒想到她竟潔癖到寧可餓着也不吃飯的地步,擡頭看看遠處正有家麥當勞,心下便有了打算,她對凌嘉說:“你在這等着。”

說完,路璐拔腿就跑了,凌嘉心裡有些慌,路璐這是幹什麼去了?昨天出門的時候她只拿了一張卡,渾身上下沒帶一分錢,等會要付賬了她可怎麼辦?

等了好一會,路璐才提着一個紙袋從遠處跑過來,她從袋子裡拿出從麥當勞買來的吉士蛋堡和咖啡,說:“吃吧。”

凌嘉訝異,問:“你剛纔是給我買這個去了?”

路璐沒好氣的說:“總不能餓死你吧!”

凌嘉心裡感動,卻並不表現出來,只說:“沒想到你還有做保姆的潛質。”

路璐白她一眼,懶得搭話,摸過油條繼續吃,凌嘉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把路璐買來的早餐都吃光了。

於是這個早晨,賣早餐的小販們見到如此怪異的一幕:兩個漂亮的女孩,一個吃油條豆腐腦,一個吃漢堡咖啡,真是融會貫通中西結合世界大同啊!

吃完早餐後,凌嘉找到車子,打開車門讓路璐上去。

路璐看着這輛嶄新的車子,一下撐圓了眼,凌嘉的車子不是奔馳小跑麼?怎麼又成捷豹XJ了?她問凌嘉:“你新買的車啊?”

“不是,我可沒奢侈到隨便買車的地步”,凌嘉提一口氣,側頭看看路璐,見她眼裡除了驚訝,並無其他表情,不知怎的心就安穩下來,“這車本來是我叔叔的,買來後他開了兩天,覺得太招搖,也不太喜歡這個車型,見我還感興趣,便送我了。”

“你叔叔真闊氣,他是大老闆吧?”

“不是,小小的公務員而已。”

路璐低頭算計,凌嘉他叔是個“小小的”公務員,可人家送輛車送的眼都不眨,他得貪多少才能送車送的這麼大方?可憐我們這些納稅人,都把錢送到狗肚子裡了,啊,凌嘉,你開的這輛車,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啊!

許是疲憊的緣故,兩人都有些無精打采,路璐囑咐凌嘉:“你開車的時候眼睛瞪大點,千萬別走神,你手裡可握着兩條命呢。”

說罷,路璐打個哈欠,腦袋靠着座位就睡了過去。

自己送她回家,非但討不着好,還讓人家擔心生命問題,這是什麼人啊!凌嘉瞪着睡的像豬一樣的路璐,直想踢她,忍一忍,強打精神,開車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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