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下過一場雪後的城市,處處泛着潔白。

周靜在工作之餘想起了路璐,她給路璐打去電話,是關機,周靜想起路璐和呂楠的關係似乎不錯,索性又打給了呂楠,周靜與呂楠客套幾句後,把話題拐到了路璐身上,問路璐現在在哪兒,呂楠不能直說路璐沒影了,只能糊弄過去,周靜聽到路璐沒事,倒也放了心。

周靜喜歡過路璐這事,凌嘉曾告訴過呂楠,呂楠看周靜對路璐還挺關愛,不由的爲凌嘉擔起了心,凌嘉路璐鬧了矛盾,這會要是周靜見縫插針,凌嘉很危險啊。

呂楠爲凌嘉祈禱起來,快找到路璐吧,你們快和好吧!你們要好不了,桑榆也好不了,我也很危險啊!

桑榆從呂楠那裡得知路璐爲了自己和凌嘉受辱後,淚珠成串的掉落,她也想請假去找路璐,可她正在接手一個大型項目,時間很趕,總經理那邊暫不批准,桑榆一時衝動,甚至想直接辭職,被呂楠好說歹說的勸住了,呂楠讓桑榆安心工作,她去和凌嘉一起找路璐,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桑榆,桑榆這才安靜下來。

呂楠回到公司,開了一次小型會議,把任務都分發到各個部門後,她立刻前去與凌嘉會和,呂楠很佩服路璐,因爲路璐每次都能把大家搞的人心惶惶,呂楠認識這麼多人,但很少有人會像路璐一樣,如此能帶動衆人的情緒。

從白天找到黑夜,圍着城市幾乎逛了一個圈,凌嘉呂楠一無所獲。

凌嘉帶着呂楠回了家,呂楠累的倒在沙發上呼呼就睡。凌嘉幫她蓋上被子,又幫她用溼毛巾擦了臉和手,做這些的時候,凌嘉想到了路璐也常爲自己做這些,一時忍俊不禁,一時又愁緒滿腸。

凌嘉也很累,但她睡不着,因爲身邊沒有路璐,兩人相擁入眠早已成爲習慣,如今少了一個人的擁抱,就像是少了一塊心房的心臟一樣。

凌嘉瞭解路璐,她不擔心路璐會因爲想不開從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路璐常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凌嘉知道路璐不會拿生命開玩笑。

凌晨四點,凌嘉拿起DV,一遍遍的看路璐偷拍的她工作時的表情,一遍遍的看她與路璐吵架時,路璐那副委屈又隱忍的模樣,凌嘉想路璐,想路璐的活潑,想路璐的憂鬱,想當初若不是自己主動提出交往,路璐決然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既然有了交集,又怎能輕言放棄?

兩人之間的環境不同經歷不同是無法避免的,即使相同又如何?嚴振鬆的生活環境與凌嘉差不到哪裡去,結果兩人分了手,向雲天的生活環境與凌嘉也差不到哪裡去,結果兩人還是分了手,再看呂楠和黃蔚然,這兩人交往過的羣衆們也大都是與她們的生活環境很相似,但結果呢?一個無法將心穩定下來,一個乾脆離了婚。

那些所謂環境不同之類的客觀因素都是外在的,也都是可以解決的,誰能保證環境地位完全相似的兩個人就能走的更長遠?門當戶對多是針對婚姻而言的,愛情的歸宿是婚姻,但婚姻的範疇裡並不一定包括愛情。婚姻牽扯到兩個家庭,但愛情只含有兩個人。在愛情裡,門當戶對這東西,可有可無,凌嘉和路璐在這個國度註定無法擁有婚姻,凌嘉想既然如此,就別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否則只會給自己添堵。

凌嘉認定了路璐,她爲自己的口無遮攔後悔自責,但她不會放開路璐的手,她想路璐想的睡不着覺,吃不下飯,她必須要儘快找到路璐。

DV裡還播放着凌嘉怒衝衝的聲音,當凌嘉聽到自己說的最後那句話:“走到山旮旯找個乾淨的洞過一輩子,那樣誰也污染不了你”,凌嘉突地激動起來,她覺得路璐一定就在那個山洞裡,一定在!

清晨五點,天還很黑,呂楠被凌嘉叫起來,也不敢有一點怨言,她很盡朋友之責的幫助凌嘉尋找路璐。

到達那個山腳時,已經是7點多了,凌嘉帶着呂楠往大山裡跑,剛剛下過雪,山路極爲難走,呂楠還穿着高跟鞋,累的直翻白眼,就差再吐口白沫挺挺腿了。

呂楠背地裡抱怨凌嘉,你早說是來爬山,我也好換雙運動鞋呀,這可好,穿了雙七八公分的高跟鞋過來,可累死老孃了!

找到山洞,凌嘉捏了捏拳頭,小心的一步步的邁了進去,她站在洞口,看到那個正趴在旅行箱上,在短短兩三天之內消瘦的不像話的人兒時,淚水一下涌了出來。

呂楠看到路璐,也是嚇了一跳,路璐怎麼能在突然間變得像孤魂野鬼一樣?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啊,她足以成就一個人,也足以毀滅一個人。

凌嘉三兩步跑過去,把路璐抱到懷裡,下巴蹭到她的額頭,竟是滾滾的燙,凌嘉知道路璐一定是得了重感冒,你怎麼能在山上吹了整整近三天的呼呼北風?你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凌嘉的淚又成串低落。

呂楠打量着這個山洞,不禁驚訝,洞裡很陰冷,黑乎乎的,陽光根本射不進來,牆壁上畫着凌嘉的肖像,不用想也知道是路璐畫上去的,呂楠拿起路璐的口杯,看到裡面泛着淡淡的土黃色還帶着幾塊冰的水,也心疼起路璐來,這兩天,她喝的就是這個麼?

路璐似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慢慢睜開眼,看到凌嘉,以爲自己做了一個夢,她嘿嘿一笑,說:“我也就能從夢裡看到你了。”

凌嘉見路璐醒來卻是一副做夢的樣子,心裡灼灼的痛,她親親路璐的臉,說:“我們不分手,永遠不分手,不是夢,嗯?我們回家,這就回家。”

路璐又閉上了眼,這個夢很好,再做一會吧,因爲夢是反的,等會一睜開眼,就會又是什麼也沒了,我已經是個窮光蛋了,命也剩下半條了,除了還能做個奢侈的夢,別的什麼也不能做了。

病中之人總是脆弱萬分。

凌嘉把路璐散亂的頭髮用手理一理,又對呂楠說:“楠楠,幫我把路璐的東西都收拾一下,等會好拿下去,這兩天辛苦你了。”

“這麼多年的朋友,說這些做什麼?”呂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周靜給我來過電話,她對路璐還很有好感,你可得注意點,路璐是個搶手貨,你別因爲一點芝麻大的事就讓人家把她給搶過去。”

“嗯,放心吧,她搶不去”,凌嘉把路璐羽絨服上的帽子戴到她頭上,“路璐不會跟她在一起的。”

“你倒怪自信!”呂楠翻着白眼撇嘴,“你看路璐喝的那些水,髒乎乎的,讓人看了就心疼,以前也從沒見你發過什麼火,鬼知道你怎麼一見到路璐就走火入魔的,連你一向擅長的那些冷靜都沒了,你以後即使發脾氣也不能說那麼重的話,一看想發火了,你就趕快控制一下,氣得越厲害,說出的話越是違心背意,這點道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路璐就這點東西啊?你也太摳門了吧,也不說多給她買幾件衣服。我都收拾完了,咱們走吧。”

凌嘉扶起路璐,本想揹她,路璐這時卻又睜開了眼,剛纔呂楠的話她迷迷糊糊的都聽到了,她扭頭看看呂楠,再看看凌嘉,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淚,凌嘉一陣心酸又一陣心疼,她拍着路璐的背,也偷偷抹了好幾把淚。

呂楠見路璐哭起來沒完,經過起初的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後,有些耐不住了,這人哪來這麼多淚啊?咱別苦情戲起來沒個完呀!你還真適合去演竇娥!

呂楠拍拍路璐的肩,說:“這裡太冷了,不是哭的地方,想哭回家再哭去。”

路璐低下頭,擦擦淚,抽抽嗒嗒的說:“這裡就是我家。”

凌嘉聽後又是一陣心疼,她雙手捧起路璐的臉,不由分說的吻上了路璐的脣。

呂楠睜大了眼睛,凌嘉怎麼總愛做些讓朋友我出乎預料的事?但是!看她們倆接吻還真養眼!等回去和桑榆親吻時我也要偷偷拍下來,看看是不是也很養眼,嗯,就這麼決定了吧!

呂楠也不知道迴避一下,頗有研究精神的仔細品看凌嘉的主動和路璐的被動。

路璐傻呼呼的站着,沒有迴應,一任凌嘉的脣舌與自己的交纏,直到嘴裡嚐到鹹鹹的味道,才明白凌嘉流淚了。

是爲自己流的淚麼?路璐輕輕推開凌嘉,伸手幫她擦掉淚,凌嘉哭起來真難看啊。

凌嘉握住路璐還停留在臉上的手,說:“那是氣話,不作數,跟我回家,嗯?”

路璐目光直直的望着凌嘉,不點頭也不搖頭,她現在腦子裡暈暈的,亂亂的,就像混沌未開的天與地,恍恍的全是一片茫茫灰霧。

路璐凝了凝神,問:“你們怎麼找這兒來了?”

凌嘉反問:“你除了來這兒還能去哪兒?”

冷風吹進來,路璐很明顯的打了一個哆嗦,凌嘉不管路璐會有什麼反應,她攙起路璐,說:“不管你樂不樂意,都得跟我回去!楠楠,你把那個畫夾給我,我來背,剩下的你幫忙拿一下吧。”

呂楠把畫夾遞給凌嘉,凌嘉看到畫夾表面夾住的那張四開畫紙上,畫着很多個小小的頭像,她的喜怒哀樂被路璐畫了滿滿的一紙,凌嘉看着畫,險些又要掉下淚,她把畫紙拿下來,打開畫夾,放到裡面,再合上,背起來,對路璐說:“想跟我鬧彆扭等回去再鬧,你現在燒的這麼厲害,還鬧什麼鬧?想找死嗎?”

路璐不想找死,要不是手機壞了,她昨天就讓秦浩梅馨來接自己了,“我想回工作室。”

“不行!”凌嘉脫口拒絕,接着又緩了緩聲音,哄道:“即使你想去工作室,也得先下山啊,跟我一起走,嗯?”

路璐沒再說話,只拿出紙巾,蘸點水,默默地把牆上凌嘉的肖像一點點擦了去,凌嘉在旁邊幫着擦,一時忍不住,問:“幹嗎要把我擦掉?”

好一會兒,路璐才說:“毀壞公物不好。”

凌嘉突然很鬱悶。

待擦完,路璐又低頭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巧克力,放到早已熄滅的火堆旁邊,呂楠不解的問她:“你在做什麼?”

“有隻小老鼠陪過我,它喜歡吃巧克力。”

呂楠凌嘉對望一眼,思緒萬千,無聲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中午來發,下午出發,走前消虐,歸後再見,祝休息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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