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帝國行轅上下爲班師回國忙碌一團的時候,薩滿教廷“望月城”方向,一隊教廷甲士擁着一輛香車疾馳而來,左翼哨騎發出狼嘯警告,當值靈蛇指揮官沙獒少將一馬飛出,高聲喝道:“什麼人?吾皇聖駕在此,衝撞者死!”喝聲未落,左翼狼羣兵將戰刀出鞘,子彈上膛,列開陣勢。
“將軍不要誤會!”當先一位白淨書生模樣的青年教廷將軍拱手道:“在下‘靖南軍’羅少白,乃尊上同門學友,特奉我家雅雅小姐來會。”
羅少白語音不大,但內容已經足以轟動這個狼羣,沙獒少將哪敢耽擱,立刻飛報中軍,不一時,武皇安東野在一干近衛重將的簇擁下,風馳電掣般的來到。
“東野兄,向來可好?”羅少白不亢不卑的禮道。
“少白兄,有禮了。恩師他老人家可好?”武皇安東野淡淡的道。
“恩師安好,就是年紀大了,胃口不是太好。”羅少白答道。
“雅雅她------”望了一眼不遠處簾布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香車和立在車轎之前正向這邊張望的小丫鬟夏柒兮,武皇安東野欲言又止。
“大小姐現在已貴爲教皇之妃,此番是奉旨回家省親探望老父。”羅少白麪露難色的道:“私會學兄,實在不宜堂而皇之,還請學兄屈就入車內一敘,不便之處,還望學兄見諒。”
心中猛的一疼,武皇安東野喃喃的道:“倒底還是嫁了------”勉強苦笑一聲,舉手製止住寇大勇等近衛將官的跟隨保護的舉動,翻身下馬,跛腳來到車前,淡淡的看了一眼主動爲己揭開車簾、滿臉企盼的小丫鬟夏柒兮,默默地矮身鑽進車子。
光線一閃即暗,車內的夏雅雅一身皇妃服飾,神容悽楚地啞聲道:“臭蛋,聽說你受傷了?”
“不礙事,已經習慣了。”武皇安東野細細打量着雅雅,柔聲道:“一年未見,丫頭胖了------”
“嗯,有點胖了。”雅雅眼淚在眼眶打滾,道:“大頭寶寶怎麼樣了?他還好嗎?有沒有想媽咪啊?”
“大頭還好,就是瘦了點,越發顯得頭大了------”武皇安東野暖暖地笑道。
“我這次是表兄特許我出宮來邊關探視父親的病情,聽說臭蛋與斯林人決戰,我再三懇求爸爸,他才答應讓少白帶我來見你,丫頭身不由己,只能爲臭蛋做這些了------”
“謝謝------”武皇安東野低頭,不讓丫頭看到自己的淚光。
“恨我嗎?”雅雅用小手捂着嘴,盡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不恨。”武皇安東野咬着下脣,搖了搖頭。
這時,車子外的小丫鬟夏柒兮出聲道:“皇妃娘娘,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要是被鄭公公和朱雀大人發覺了,會連累到老爺和羅將軍他們的------”
“寶寶照顧好自己,乖。”武皇安東野寵溺地摸摸丫頭的頭,彎身出驕,車內雅雅終是哭出聲來------
剛走出幾步,就聽身後的小丫鬟夏柒兮突然道:“東野!我收到消息,霍州‘天妖宗’霍都公子最近會對你不利,你千萬要小心啊!”
腳步頓了頓,武皇安東野頭也不回,荷刀貫甲來到狼羣隊伍切近,帶領着近衛鐵騎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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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起,畫角低吟。
雪粉紛紛灑落,就在暮色將合之際,武皇安東野、五公主安沐希、恩切布庫女神、阿布卡赫赫天女、安苡丹聖女等人,以及五百餘騎近衛行色匆匆,徑往位於“赫連堡”的塞西軍政府而行。
帝國將總理塞上十六國的軍政府設立於“赫連堡”,自有武皇安東野的考慮,一則“赫連堡”城池堅固,易守難攻,地理位置處於薩滿教廷與塞上諸部之間,可以兼顧薩滿教廷與塞上諸部的作用;再則“赫連部”部主赫連鐵樹是塞上諸國中第一個向帝國投效的塞上首領,又是五阿哥安小宇的岳丈,忠誠可靠,可謂是安氏最堅實的盟友。
點點雪粉飄灑,入得“赫連堡”,催馬向“軍政府”馳去,這時凜冽的寒風倒是息緩了不少,又有“赫連堡”高大的城牆阻擋,城內着實比城外要少些風霜凌人的壓迫,只是那雪片反下得大了些,四處皆已是白茫茫一片。
遙望“軍政府”連綿起伏金碧輝煌的殿宇樓閣都覆蓋了一層積雪,銀妝素裹,顯得格外靜謐。
“聖光騎士團”總帥安苡丹聖女這時也換下了戎裝,外披一件大紅羽緞斗篷,映着漫天飛灑的雪粉,灩灩生色,在颯爽英姿的矯健中帶出幾分令人怦然心動的嫵媚。
騎在馬上,安苡丹聖女側着身子跟五公主安沐希說着話,斗篷中露出裡面一線雲錦妝花緞袍,袖口露着白狐風毛,輕輕軟軟。
而五公主安沐希則圍着白駝氈斗篷,戴了秋板貂鼠套,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安苡丹聖女,恰好見武皇安東野的眼神在安苡丹聖女身上一剎那的流連,不由噗嗤低笑一聲。
“公主殿下,你笑什麼?”安苡丹聖女好奇地問。
“哦,我笑別的人,和聖女不相干。”五公主安沐希捂嘴偷笑。
“嗯?不明白。”安苡丹聖女略顯尷尬。
“明白有明白的好處,不明白有不明白的好處,太明白了也未必好。”恩切布庫女神一旁幽幽的道,安苡丹聖女擡頭望了一眼前面武皇雄健的背影,粉頰微紅,沉默下來。
馬蹄聲碎,轉眼轉過街角------
近得“軍政府”,天已經黑透了。
各處殿堂樓閣正在上燈,遠遠看見各處稀稀疏疏的燈光。
灑落的雪片子這會兒又小了些,但仍舊細細密密,無聲無息。
三阿哥安妖翊、赫連鐵樹帶着幾個扈從,圍着斗篷,正打着青綢油傘在軍政府城西門處候着。
武皇安東野甩鐙下馬,提了馬鞭,一邊走一邊笑道:“天寒地凍的,不用拘禮,都進去說話。”
夜沉如水,前後有扈從打着羊角燈籠照路,暖暖暈黃的光,照着地上的水磨青磚。一塊一塊方整的青磚,磨磚對縫,平整如鏡。
這位於“赫連堡”東北角,佔據着長安內城四分之一地面的龐大軍政府城,一殿一廳,一磚一柱,一花一木,皆具匠心,朱漆粉飾,雕樑畫棟,果然是金碧輝煌,豪華尊貴之極,與堡外的蕭疏形同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