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大結局前章
驚愕的人不止是遊敏之,宋淑梅同樣愕然,今天狄笙一早就‘飛車’出去,而回來的車子卻換成了商務車,帶了個血人回來不說,這地上蹲着的竟然是失蹤了多日的華素。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華素怎麼在這?還有,那手術室裡的人又是誰?”遊敏之再次開口,目光不期然的落在華素身上。
華素一直在抖,狄笙甚至能聽到她牙齒打架的聲音,她輕輕拍着華素的後背,低聲安撫着她的情緒,良久擡眸,掃了眼手術室,“是安騰北野!”
韓子格身子一晃,鍾靜書下意識扶住了她,“腳沒事兒吧?”
韓子格搖頭,“謝謝二嫂!”
“日本來的那個安藤教授?”宋淑梅撇了眼韓子格的腳。
狄笙:“嗯!”
“他,他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宋淑梅看了眼身後的傭人,壓低聲音道,“你撞了他?”
早上狄笙開車那速度,她可是看到了,當時她還想着別撞了人呢。
“嫂子,華素情緒不好,要不你帶着她回狼閣?”古影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狄笙點頭,低聲跟華素溝通,華素連連搖頭,目光死死的盯着手術室的門。
“聽話,手術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先回狼閣,待會兒我陪你過來!”狄笙低聲勸她。
跟沒聽似得,華素目光直直的盯着手術室。
狄笙又勸了好一會兒。
到了狼閣,她情緒稍微穩了些,狄笙陪着她進了客房,“我給你放水,你泡個澡,嗯?”
華素點了點頭。
狄笙轉身朝浴室走去。
“我媽知道了?”華素跟着狄笙進了浴室。
調了溫度,狄笙按了出水的觸摸鍵,水緩緩流出,狄笙轉身看着華素,“你應該也知道了顧文正沒死的消息,我的人抓到了他,爲了確保他不被發現,我只能用了疑兵之計。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伯母出國,伯母出國看病合情合理,可就是這樣合情合理的事兒在有心人眼裡會變得疑點重重,這樣一來就很自然的牽制住了對方的注意力。
他們會把注意力放在伯母身上,這樣一來,我既可以看到關注伯母的人是誰又能有利於我進行下一步。只是,讓伯母出國就一定要有理由,而這個理由便是實情!”
華素點頭,沉默了良久,“她,還好嗎?”
“她,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狄笙似乎答非所問,可華素卻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智慧的女人。
狄笙看了眼浴缸,“水好了,泡泡吧!”說吧,她把空間讓給了華素,她帶上門出了浴室。
坐在客房落地窗前的小沙發旁,目光有些迷離的看着遠處的蒼山,她想到了奚夢如,華素的母親,那個她所謂的有智慧的女人。
她一直以爲奚夢如精神失常了,要知道,一個三天兩頭的鬧自殺的人怎麼可能正常,可那天,她打電話給華嶽騰說讓他帶着夫人出國的時候,接電話的人確實奚夢如。
她接了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時機到了,對嗎?”
說實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說時機到了!
這能是精神異常的人說的嗎?
狄笙後知後覺的說道,“伯母,你一直都沒有……”
“華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是什麼樣的脾性,沒人比我再清楚,作爲母親,我能做的就是配合她,狄笙,謝謝你!”
狄笙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那一次次的自殺,瘋狂,全都是一個母親在極盡全力的去配合女兒,狄笙內心的震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華素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她身上穿的是古影送來的衣服。
“他是爲了我受的傷!”華素坐在狄笙旁邊的另個沙發上,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
狄笙倒了杯水放在她手邊,看着她平靜的側臉忽然問道,“在日本,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華素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猛地一抖,無波的眸子動了動,纖長的睫毛綿軟無力的微垂,良久,她略有些蒼白的脣瓣輕啓,聲音仿如從天際傳來般遙遠,“事情要從我訂婚後說起!”
狄笙並無意外,點頭,“你說吧!”
華素依舊垂着眸子,好長時間都沒有實話,房間裡很靜,狄笙也不催她。
“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裡有個女人,但從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即便是他醉酒後也從沒提起過那個女人,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他不提,不說,我是怎麼知道他心裡有其他女人的?
其實我自己也很奇怪,或許,這就是女人,當一個女人在乎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的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這個女人都能準確的捕捉到。
從交往到去年五月二十七號前,他對我一直都是禮貌有加,對我而言,就連牽手都是那麼的奢侈,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裡有別的女人,我在給他時間,也在給自己時間,他不喜歡過於主動的女人,我就默默的陪在他身邊。我甚至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那個女人不再出現,我是唯一一個適合她的女人。
去年五月二十七號晚上,我在家裡作畫,門鈴響了,我打開門,他臉色很難看的站在門外,什麼都沒說,他進門就……”華素雙手緊緊抓着衣角。
狄笙已然明白了她沒說出來的話裡的意思,看着華素,狄笙安靜的等着她。
“沒有狗血的他在我的牀上喊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那晚他始終不說一語,我只知道他在發泄,至於發泄什麼,他沒說,我沒問。
其實,我多次想過,那晚,是不是那個女人不在了?
直到華家宴會上韓子格意外流產,蕭沉的表現讓我徹底明白,五月二十七號那晚他的瘋狂舉動是因爲閻縉娶了韓子格!
他埋在心底的女人嫁給了他撼動不了的人,我一直以爲,我會永遠陪着他,可真看到他爲了另一個女人投給我厭惡的眼神,呵呵呵,我竟然想到了退縮,這還是華素嗎?
那些天,我想了很多,關於我的,關於韓子格的,關於蕭沉的,有時候,我甚至想,我是不是該放手了?我從來不是爲了私利而不擇手段的人,所以,就是在我沉下心來細想那些年的點點滴滴時,我忽然發現我徹底忽略了一個問題!”
狄笙眸光一緊,擡眸盯着華素,“什麼問題?”
“蕭沉的身世!”
狄笙微楞。
華素苦笑,“這個問題,起初我很疑惑,但後來從蕭沉的好友簡易嘴裡得知,這是蕭沉很忌諱的話題,久而久之,我越在乎他就越不敢碰觸他最忌諱的話題。
幾年前確定關係的時候,父親曾暗下說過,蕭沉是顧文正的私生子,這樣不光明的出身,我自然就更不去提。
你知道,所有的女人都有一顆好奇的心,我在蕭沉不在公寓的時候,偷偷進了他的書房,我的目的不是探知他的身份,而是……”華素垂眸,雙手交握。
狄笙明白了,她是去看看他**的地方有沒有保存着和韓子格有關的東西。
女人啊,狄笙感嘆,縱然理智如華素,女人的小心思她也不能例外。
“毫無意外,在抽屜裡,我看到了他跟韓子格在海洋公園的照片,那時候的他們,那樣的青春,眼睛裡只有彼此……闔上抽屜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枚銀色的吊墜,那吊墜,蕭沉從沒帶過,起初,我以爲是他跟韓子格的定情信物,可後來,我忽然想起,在蕭沉的腳踝處有一個銀色的紋身,圖案就是這吊墜的花型,那吊墜的花,是曼珠沙華,我記得,關於這個吊墜,在M國採風時,我似乎見人帶過所以,帶吊墜的人腳踝處也紋了朵曼珠沙華,當時我沒覺得怎麼樣,但當我看到抽屜裡這吊墜時,我心裡就有了疑惑,所以,當晚我直接收拾了東西,去了M國一尋究竟!”
狄笙眸光微凜,又是曼珠沙華,“到了M國之後呢?”
“到了M國,我託朋友去查了關於這個吊墜的事兒,而我自己親自去查了蕭沉!”說到這裡,華素停了下來,眉頭蹙着。
“結果呢?”狄笙知道,她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華素咬脣,停頓良久,“兩條線,同時指向了一家酒吧!”
“然後呢?你在酒吧裡發現了什麼?”不用多想,狄笙也知道華素去了酒吧。
“狄笙,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發現,我只知道,我走進了酒吧,接下來的記憶就是我……”華素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焦躁了起來,話說到這個地方,她臉色慘白,狄笙知道,她在強迫自己去回憶那段不堪深扒的記憶。
她很想叫停,但卻不得不去看着她這般痛苦,不是爲了想知道什麼,而是爲了讓她走出陰影,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她相信華素可以。
“你已經在地下室了,對嗎?”最終,狄笙開口引導着她打開那陰影的口子。
“冰冷的地下室裡亮着一盞微弱的燈,瑩白中透着淒冷,有風聲,有哭聲,還有腳步聲!”華素渾身都在發抖,彷彿此刻的她就被囚禁在地下室,溫暖的陽光打在她慘白無血的臉上,卻投不進她心底那幽冷的角落,不知何時,她整個人蜷縮在了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抱着緊貼在她胸前的雙腿,“冰涼刺骨的鐵鏈拴着我的胳膊,我的腿,我想掙扎卻絲毫動彈不得,那腳步聲從上面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一個男人,一個帶着銀色曼珠沙華吊墜的男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那張粗糲的手使勁兒的捏着我的臉,撕開我的衣服……”華素雙手緊緊的拽着衣領,雙眸驚恐的盯着窗外。
狄笙沒有打斷,靜靜的聽着她的遭遇,只是,她越發蒼白的臉色透露了她的心疼,胸口的憤懣無處釋放,多少次,她想打斷華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她在照片上見過那個地下室,華素的話彷彿讓她身臨其境。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華素的故事講完了,那樣的遍體鱗傷,狄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毒的女人,她在人家傷口好不容易癒合的檔口再次給狠狠的撕開,曬在陽光下,攤在她的面前。
甚至於,她此時此刻不知道說些什麼來緩解兩人之間長久的沉默。
是華素再次打破了沉寂。
“在我以爲這暗無天日的日子將終結了我的生命時,一個不一樣的腳步聲在這個地下室裡響起……”那時的她幾乎終日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她對腳步聲是格外敏感的,那日的腳步聲雖然記憶中很微弱,但她依舊聽出了不同。
這腳步聲略顯沉重,尤其是在樓梯口時,明顯的頓了頓,她想,他怕是沒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幕。
須臾,腳步聲再響起,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身子下意識的蜷了起來。
夾雜着唔唔的風聲中,她隱約聽到了那人的嘆息聲。
良久,他離開。
狄笙怔怔的看着華素的側臉,她右手壓着胸口,真疼,眼前,他彷彿看到了地下室裡的華素,她衣衫襤褸的蜷縮着,似乎覺得求救無望,至始至終,她蜷在地上,一句話都沒說,彷彿那個人不曾來過,那是何等的絕望。
“然後呢?”恍惚間,狄笙聽到自己的聲音。
說出了最難啓口的,華素的情緒微微緩和了些,聲音也比剛纔有了溫度,臉色依舊是慘白一片。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知道,有好多的腳步聲從上面傳來,然後有人抱起了我,等我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
我情緒不穩,醫生給我注射了安定劑,再次睜眼就看到了華敖!”
“也就是說,是那個人報了警?”狄笙猜測道。
華素點頭,“這些日子我一直再想,結論也是這個!”
“那你到底發現了蕭沉什麼?”狄笙問道。
如果不是發現了蕭沉什麼,對方怎麼會這麼不折手段?還有,那個救走她的人到底是誰?
“狄笙,至始至終我都不知道我發現了什麼,我只知道,我發現在M國,幾乎很少光顧聲色場合的蕭沉常去一家酒吧,接着我收到朋友的消息,他說那個吊墜在那個酒吧出現過,出於好奇,我纔去了那個酒吧,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我得罪了什麼……”華素的話戛然而止,她直直的看着狄笙。
“跟蕭沉有關?”沉寂良久,華素求證的看着狄笙。
她所謂的跟蕭沉有關是指囚禁她的人吧?
之前,她從來沒有多想過,她以爲只是意外,後來她甚至以爲是華敖或父親的仇家尋上,尤其是當狄笙格外關注這件事兒,她更加覺得事情個父親有關係。
生意場上,沒有誰是一乾二淨的,華嶽騰也不例外,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分析過,從華家宴會上出的事兒到閻家頻頻突發事件,明顯的是有人針對兩家,她怎麼都沒想到是蕭沉。
而現在,她忽然覺得她把很多事情都想複雜了。
“那兩張手機卡呢?”狄笙忽然想到了這個線索,當時她的手機和記宇的手機都曾接到過兩條短息,她接到的是【雲木香】三個字,而記宇接到的是【華新集團】!
後來許寧也提到過她在華素被囚禁的地方根據華素畫的圖找到了兩張破損的手機卡,那手機卡經過皮三兒修復,得到的結論是,她跟記宇收到的兩條信息就是從這兩個手機卡中發出的。
可現在,聽華素講訴了真個過程,根本就沒提到她用手機卡給她和記宇發信息的事兒,更沒提到所謂的【雲木香】,這正常嗎?
“什麼手機卡?”華素愕然的看着狄笙。
狄笙整個人愣住,看着華素,有些東西突然清晰了,華素是在酒吧被帶走的,她身上怎麼可能藏着東西而不被發現?
而回到京都後,她又被送進了醫院,病房裡連跟筷子都不能留,怎麼又會有筆讓她畫什麼藏東西的圖?
原來一切都是她大意了。
那許寧在華素枕套裡發現的紙條是怎麼回事兒?
醫院,枕套?
狄笙苦笑了出聲。
原來,她錯的是這般的離譜。
醫院如何?枕套又如何?
她能在醫院來去自由不被監控到,外人呢?
更何況,枕頭這種東西又不是禁品,又沒有人時刻盯着是不是會有人往裡面放東西,狄笙相信,許寧如果不是在這個地方發現,也會是在別的地方發現,此刻,狄笙明白了,這個東西就是爲許寧而準備的。
目的就是讓許寧去日本,許寧的性格說風就是雨,更何況如果有心人在這麼一激她,她就是遊也得游到日本去。
“狄笙?”華素見狄笙一直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喊道。
狄笙回神,“跟誰有關現在都是未知數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不是單純針對你的,這背後絕對不是某個人!”看了眼時間,狄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狼妞!”
“嗯!”華素跟着起身。
狄笙轉身,剛要拉開門。
華素喊住了她。
“怎麼了?”狄笙看着華素。
華素上前,猶豫了片刻,她擡眸看着狄笙,“我可能知道那個報警救我出來的人是誰了!”
狄笙一驚,“誰?”
書房裡。
古影蹙着眉,“你說是有人設計許寧去日本的,對方爲什麼冒着被發現的危險讓許寧去日本?”
狄笙微微閉了閉眼睛,良久開口道,“很簡單,目的就是爲了古川依子!”
“古川依子?”古影蹙眉,“左璇不是五毒會的人使計把她弄到日本的嗎?”
狄笙輕笑,“誰告訴你是五毒會的人把她弄到日本的?”
古影有些不解,“不是,那仇末不就是五毒會的人嗎?難道不是她倆換了個身份嗎?”在她看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五毒會的人把兩人互換了身份,目的,當然是擾亂他們的視線,難不成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狄笙輕輕敲擊着沙發扶手,“左璇失蹤是留下血字的人所爲,而五毒會卻在左璇失蹤後送來了仇末,之前就分析過,仇末來閻家不是恰巧碰到了合適的時機,而是預謀已久。
留下血字的人如何能探知五毒會蓄謀已久的目的?
所以,這樣看來,這件事兒沒有巧合之說,只有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狼狽爲奸!”狄笙猛地睜開了眼。
古影愕然,“你是說,五毒會的人跟留下血字的人……認識?”
狄笙緩緩起身,走到了書架前,目光似乎在搜尋着書架上的某本書籍,“不僅僅是認識這麼簡單!”狄笙伸手,從書架上拿下了一個筆記薄。
是狄笙的筆記薄,從筆記本的封面上,古影看了出來,她上前一步,走到辦公桌前,“怎麼說?”
狄笙翻看筆記本,這個筆記本上都是她整理記錄的閻氏發生的所有案件的點點滴滴,她向來是信奉好腦子不如爛筆頭,每一次案件所牽扯到的人,她都記錄在案。
她挑眉看了眼古影,“女人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