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辰微微一怔,本能讓他抓住那些碎片從意識中扯了出來,這個舉動就像打開了某個閥門,隨即洶涌的血色洪流差點把他衝了個跟頭。
當肖辰回過神來的時候,意識中多了許多東西,那或許可以稱之爲傳承的知識。
肖辰此刻腦中的思緒是一團亂麻,無需誰來說明,他就清楚知道這來自血怒狂獸大戰時,曾從意識中看到的所有血族起源,血之長河流淌在時光洪流中的記憶。
雖然可能只是極微小的一部分,但也包括了異族的力量、傳承、異能等等知識。
忽然絲絲馨香傳來,驚醒了發呆中的肖辰,他迅速回頭,看見墨甘娜胸膛起伏得越來越急促,口鼻中噴出的氣息漸漸灼熱,香氣就是從她的呼吸中傳出。
這並不是好事,顯然她的傷勢正在加速惡化,以至於即將陷入沉眠。
當墨甘娜清醒時,還能夠有意識地控制傷勢,但在長時間深度昏迷後,自愈的平衡被打破,所有壓抑住的暗傷就全都爆發出來。
於是,她的身體爲了自我保護,啓動了沉眠,這是魔族治療傷勢的天然方式,然而如果沒有外力幫助,這種沉眠就有可能變成百年甚至千年,也可能永遠無法甦醒。
肖辰走到墨甘娜身邊,單膝跪下,拿起她無力垂落在身邊的手。
兩人雙手交握,同樣蒼白,同樣冰涼。
墨甘娜受傷如此之重,想要喚醒她已經變得很困難,而一旦喚醒,傷勢可能徹底惡化。
而最好的療傷外力,除魔族女王外,那就是源血,來自位階更高,力量更強大魔族的源力。
在場就有一個也許是最適合的魔族,那就是肖辰自己,也就是他體內的魔種。
肖辰凝視着墨甘娜完美的面容,目光漸漸堅定,首次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泛起血色光芒,瞳孔彷彿是最上品的紅寶石,晶瑩剔透純粹而不帶絲毫雜質。
肖辰的心臟低沉有力地搏動,每一記都好像砸在世界的心臟上,整個溶洞大廳再次微微顫抖嗚咽起來。
一滴源血在心臟中央緩緩凝聚,鮮豔、活潑、靈動,帶着蓬勃生機,中心處浮着一顆金色晶粒。
這就是肖辰的源力之血,第一滴源力之血。
來自血之長河的知識雖然龐大,卻是斷續的片段,肖辰得到了凝聚源血的方法,卻不知道該如何取出,不過沒有關係,任何事情都有一種最原始的方法。
肖辰伸手摸了摸墨甘娜的面頰,然後解開衣服,除去內甲,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胸膛。
當肖辰拔出短刀的下一秒,一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鋒利的刀刃劃破皮膚,穿透胸膛,剖開心臟,最終停在心臟中央。一滴包裹着金色晶粒的血珠沿着雪亮刀鋒滾了出來,掉入墨甘娜口中。
頃刻間,墨甘娜身上的血氣就迅濃郁起來,甚至在體表形成一層淡紅的薄霧,隱約有點點金芒載沉載浮。
過了一會兒,墨甘娜的呼吸漸漸穩定,再也聞不到那讓
人心寒的馨香。
肖辰再次感知她的體內狀況,見心臟得到源血強大力量的補充,已經開始修復,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了看周圍環境,肖辰選中一個新出現的縫隙,後面有一塊獨立小小空間,任何人想到那邊去,就必須經過溶洞大廳和一段被堵死了半截的通道。
肖辰抱起墨甘娜,但是尚未站起,就臉色煞白,雙腿一軟,他用手肘支住地面纔沒有摔到墨甘娜,而另一隻手試圖撐住身體,卻差點一頭栽下去。
平日可以控制到最末端肌肉的身體,現在顯得十分陌生,變得異常無力。
這是心臟受到重創的後果,肖辰深吸了一口氣,靜待突如其來的昏眩過去,他這一掙扎,胸膛上不大的傷口迸裂開來,鮮血涌出,沾溼了敞開的外套。
肖辰重重咳了幾聲,口中也噴出許多血沫,他用手壓住胸前傷口,體內的暗金血氣和紫色血氣好像感知到本體受了重創,都從心臟中躥出來,圍繞着心臟一圈一圈遊動,不斷吐出絲絲生機,試圖修復心臟表面的裂痕。
片刻後,肖辰感覺好了一些,胸膛上的刀傷已經不流血了,不過心臟的創口卻沒有那麼容易癒合,他一點一點站起來,把墨甘娜挪到看好的隱蔽空間裡。
肖辰將墨甘娜放平,讓她躺得舒服些,再仔細拭去她臉上所有灰土塵埃,靜靜看了一會,然後慢慢站起,有些艱難地拖着天罰劍,向大廳外走去。
肖辰在幽深的通道里找了個陰影覆蓋的角落,靠着洞壁坐下,他在行軍揹包中翻了翻,終於找了一盒煙出來。
肖辰抓過軍刀將菸捲小心地剖開,在裡面加了整管的強化型興奮劑,再重新卷好,並且點燃。
這麼簡單的動作,肖辰卻控制不住手的顫抖,做得很是困難。
這是因爲身體的無力感尚未完全過去,現在肖辰總算知道心臟受到重創的滋味了,就像身下有一個無底的黑洞,力量在不斷下墜。
肖辰把煙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頓時一股如針刺般的辛辣直灌入肺中,嗆得他又連咳了幾聲,不過隨着過量興奮劑入體,他立時覺得精神一振。
在宛若迷宮般的通道中,一名血族的子爵正在高奔跑,時時會停下來,查看洞壁和地面殘留的痕跡,臉上逐漸顯露出興奮。
因爲墨甘娜留下的蹤跡越來越多,說明對方傷勢越沉重,而他正逐漸追近。
墨甘娜已被愛森重創,要不是有着血脈潛藏能力,可以直接通過許多兇悍神獸的領地,早就被追上了。
而這名子爵本身也是潛行隱匿的好手,經過長距離的追蹤後,反而是實力平平的他甩脫同族強者,單獨追了上來。
眼見一件大功就要落入自己手中,這名子爵忍不住露出興奮又殘忍的微笑。
“咣鐺”一聲,前方通道盡頭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嚇了子爵一跳,他竟然絲毫沒感知到前方有生物的氣息?
血族子爵反應也不慢,一個急停閃入旁邊幾根石柱的陰
影,先把自己行蹤藏好,才向通道盡頭望去。
此處,和這個地下深度的其它通道一樣,前方黑漆漆的,只有一種不知名的菌類出綠瑩瑩的幽光。
這樣若有若無的光芒還不如全然黑暗,讓天生擁有夜視能力的血族子爵都只能勉強看清通道盡頭的情況。
在通道中央,斜插着一把重劍,劍後站着一個人,這個距離上,血族子爵也只能勉強分辨出那似乎是個男人,長相和種族就一概看不清了。
血族子爵自覺一路過來時刻保持着潛行狀態,又是被聲音驚動後立刻匿蹤,照理說對方不大可能已經現自己,應該只是湊巧出現在這裡。
但是,這條通道是一個彎道盡頭,從前方光菌類延伸的走向看,再過去可能又是一個溶洞大廳,也就是說這是追上墨甘娜的必經之路。
子爵雖然不太想節外生枝,但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他估算了一下距離,拔出隨身的合金槍,輕輕地打開了保險。
在通道盡頭,肖辰又點上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才說:“出來吧,別藏了,早就看到你了。”
血族子爵頓時一驚,對方說的是通用語,聽這用詞習慣和口音應該是人類。
然而,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中,血族感知手段比人類多,感知範圍也更廣,沒道理被對方先現。
但既然行蹤暴露,那麼用合金槍效果就不大了,血族子爵索性走出陰影,將槍插回槍套。
拔出近身的兵刃,血族子爵獰笑道:“本來想讓你死得舒服點,可你既然自己找不痛快,那就怪不得我了,不過你還有一個機會,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有一個魔族女人不久前剛從這裡經過,你見過嗎?”
看着快接近的血族子爵,肖辰並沒做戰鬥準備,只是一邊抽菸,一邊向身後一指:“你是說墨甘娜嗎?她就在那邊不遠。”
血族子爵頓時大喜,“真的?有多遠,她的狀況怎麼樣?”
一連串問題拋出來後,看着肖辰似笑非笑的眼神,這名血族子爵才意識到情況不對,驚道:“你是人類!怎麼知道她叫墨甘娜的?你還知道些什麼?”
肖辰再吸口煙,才說:“我還知道,你不需要這些問題的答案了。”
血族子爵臉色頓時一沉,冷道:“我也覺得,你最後這根菸抽得太久了。”
“這根菸啊,它有很大用處。”肖辰說着,向血族子爵露出了一個澄澈剔透的笑容。
血族子爵心中乍起警兆時,耳中忽然聽到了隱隱的大海波濤聲。
一瞬間,無法形容的巨大壓力憑空落在他身上,血族子爵大叫一聲,身周血氣只是一閃就消失了,隨即雙膝一沉,重重跪倒在地。
肖辰單手提起天罰劍,在血族子爵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劍當頭斬下,毫不留情地將他居中劈成兩半。
天罰劍繼續落下,大半劍鋒都深深沒入地面,肖辰也不拔出來,而是鬆開劍柄,抽出合金戰刀,走到血族子爵的屍體旁,俯身看了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