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教室,廖凱就被李慧從教室裡叫到辦公室。
“廖凱,我不是讓你把家長叫來嘛,人呢?”李慧逼問着一身是汗的廖凱。
“我沒有家長!”廖凱如實回道。
“你這學生,簡直太不像話了,你怎麼能說自己沒有家長呢?你們現在這些孩子,就是給家裡人寵壞了……”李慧說教起來,沒完沒了。
本來她已經想開了,廖凱再不對,終究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學生,只要他認錯態度好,這件事也就不再追究。
但是現在,她見廖凱不按自己的吩咐把家長叫來,越說氣越大。
“廖凱,你別怪李老師心狠,我給了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廖凱這才心虛起來,她想幹嘛?不會真的把我給開除了吧?
他語氣緊張:“李老師,我真的沒有家長,你讓我上哪裡給你叫去?”
“你還狡辯……”話說一半,李慧忽然反應過來,難道……,她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你的父母……都不在了?”
事到如今,廖凱也只得點頭承認。
李慧大吃一驚,雙手捂住嘴,顯得十分悲痛。
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的爺爺奶奶呢,還有其他親人呢?”
廖凱搖着頭:“我不知道,我都沒有見過。”
“啊——”李慧叫出聲來,“可憐的孩子!”
說着,便把廖凱的頭抱在自己胸前,給他帶去安慰。
其實廖凱並不需要安慰,他從不說出自己的身世,就是不想要別人來安慰他、來同情他。
李慧已經流了許多眼淚,忙抽出兩張紙擦乾淨,又指着一把椅子朝廖凱說:“坐,你坐下來跟老師講。”
語氣裡也盡顯溫情。
趁着這個時機,廖凱誠懇地說:“李老師,以前我真是有苦衷,不是有意在跟你做對。我保證,以後更不會爲難老師……”
李慧連忙接過話來:“老師知道,都是老師的錯。是老師誤會你了,老師相信,你是個好學生。”
廖凱:“……”
這就成好學生了?
看來女人真的是感性動物,不能給她講道理,要動之以情。
來辦公室之前,寢室裡衆兄弟熱情地給他湊齊了“與老師鬥其樂無窮三十六招七十二計”,幫他度過劫難……沒想到他一招未施,就變成李慧眼中的好學生。
李慧又試探着問:“你是不是經濟上有困難啊?”
她這種小心翼翼的語氣,是既想幫助廖凱,卻又怕傷害了他的自尊。
廖凱此時也看出來了,李慧作爲一個老師、班主任,經驗還很欠缺,能力也有限,但人其實還是很善良的。
“要不要,老師支援你一點錢?”見廖凱沒有表態,李慧接着問。
廖凱果斷拒絕:“謝謝老師的好意,錢就不用了,我自己會想到辦法。”
李慧憂慮地皺起眉頭:“你一個孩子,能想到什麼辦法啊?”
廖凱豁然一笑:“放心吧,總會有辦法的。”
李慧不再堅持,但還是一再囑咐:“如果你有什麼難處,一定要給老師講,老師會是你堅強的後盾。”
剛說完,她又想起廖凱昨天上午一直呆在操場上:“難怪你週末不回家,在操場上鍛鍊,我怎麼就沒想到你是因爲沒有親人呢。這樣,李老師的家就在市區裡,離學校也不遠,我給你寫個地址,你以後要是一個人覺得孤獨,就到老師的家裡來,老師隨時歡迎你。”
說完,在便籤上寫下了地址,撕下來遞給廖凱。
廖凱沒有再拒絕,他收下便籤,上面字跡娟秀地寫着:濱江路南三段,47號。
廖凱憑着常識也能推斷出來:李老師家裡一定很有錢。
一般城區的家庭住址,都是幾棟幾單元多少號,單獨一個47號,又在地段最好的濱江路上,說明她家沒有擠在商品房裡,多半就是一整棟別墅。
……
廖凱回到教室裡,身旁的老二悄悄地捅他,一臉壞笑:“被訓慘了吧,小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和我們美女班主任作對。”
“可不是嘛,你看我這眼睛,眼淚都給罵出來了。”廖凱指着自己的眼睛說。
他眼裡真有眼淚,是他從辦公室出來後,回想起李慧對他的真心關懷,沒忍住,就流了兩滴。
“真的欸,真的都流眼淚了。好慘!”老六坐在二人身前,也轉過身來湊熱鬧。
“噫——”老二做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人間悲劇啊!我剛來的時候,就該順便給你帶副花圈過來。”
“花圈就算了。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二少爺賞我點錢,來安慰我這顆受傷的心靈唄。”
“你爬!”
……
……
放學鈴響,27班的學生陸陸續續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門後,卻嚇得趕緊繞道,有三個穿黑背心的體育生正靠在樓梯上,眼睛緊緊地盯住27班教室門口。
“強子,你咋來了?軍哥呢?”楊靚走出教室,發現強子正帶着兩個人圍在教室門口,連忙問道。
“別在我面前左一口軍哥、右一口軍哥的,我跟他不熟。”強子冷冷地回道。
“你們咋的了?”
強子極不耐煩:“沒咋的,你有事沒事?沒事趕緊給老子走開,我今天來有正事要辦。”
“你還能有啥正事?”楊靚嬌笑道。
但接着,她便笑不出來了。她看見,強子正用陰冷的眼神直盯着她。
楊靚嚇得趕緊閃到一邊,但又不肯離開,她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知道待會肯定有好戲可看。
果然,當廖凱和李茂然走出教室,強子迎上前去,攔住二人的去路,指着廖凱的鼻子,惡狠狠地問:“小子,還記得你強哥不?”
“強哥?”廖凱一楞,他還真沒認出強子來。
那天他替李雲彤解圍的時候,心裡也虛,悶着頭拉上李雲彤就跑,根本沒看清楚強子等人的長相。
老二認識強子,在一起打過兩次野球。他連忙攔在他們中間,臉上堆笑:“強哥,我是李茂然,今晚怎麼有時間到高一的教學樓來了?”
強子伸手就去推老二:“老子知道你是李茂然,這裡沒你什麼事,你給我閃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