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動盪

謝滄行發了瘋似地朝醫院奔去,不顧路人,不顧雨水,他口中一直唸叨着‘是流感,是流感,只是流感!’

可到了醫院,到了指定的病房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太晚了,連那聲撕心裂肺喊出來的“謝翔”都覺得太晚了。

謝翔死了,心臟病突發。

他死在了他心愛的球館裡,手中抱着籃球,死在了他最看重的學弟面前,一切來得太突然。

漫天哭聲,怨聲載道,北府的隊員們彷彿經歷了一場浩劫,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

砰!

一聲重響又隨即爆發,在衆人堆裡,有一名留着寸頭的青年揮着重拳將一位一直顫慄的高個子擊倒在地。

那人眼中飽含着淚水,卻聲聲呵斥道:“秦峰,你個混蛋!”

衆人剛想要阻攔,那人卻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跑去。

謝滄行卻無暇顧及,他一直不住地念叨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謝滄行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謝翔會有心臟病,那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兄弟竟然從來沒有開口告訴過他。

謝滄行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雙手,唸叨着:“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

可就在他不停唸叨的時候,有一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鍾飛軒!

一定要有人負責,一定要有人賠罪!

鍾飛軒!

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

“你這個惡魔!”

驚呼所有人的反應,謝滄行忽然爬起身來,同樣朝門外瘋了似地衝出去。

他要找到他,他要讓他賠罪,他要讓他去死!

……

街心地帶。

謝滄行用着近乎野蠻的氣力衝進了門,在圍堵的人羣中歇斯底里地叫着,喊着。

在他眼裡,這裡所有的人都要賠罪,都要去赴死!

砰!

又是一記兇狠有力的拳頭。

謝滄行察覺不知,被一拳轟出數米開外,倒在地上,鮮血在那一刻就涌出嘴角,涌出鼻子。

可他沒有停下,他抽搐了幾下,又站起身來,帶着血地繼續喊着,喊着鍾飛軒的名字,喊着他眼裡那個惡魔的名字!

砰!

又是一拳!

那一刻,謝滄行竟然被揍得有些恍惚,頭不住地耷拉着,燈影暗了許多。

“夠了!”

突然有聲音在圍堵的人羣中爆發出來,那揍人的人也生生立在原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一聲將謝滄行從恍惚中拉回了現實,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聽清這人的聲音。

鍾飛軒!

就是這個惡魔的聲音。

謝滄行近乎本能地爬起來,朝聲音發出處尋去。

人羣自然地散開,他看到了鍾飛軒,那個一直尋找的男人,就橫生地半躺在球場上,樣子看起來痛苦,脆弱。

這塊球場不是你一直翱翔的地方嗎?

它不是你一直驕傲的地方嗎?

憐憫。

謝滄行生生地體會到了遠隔他十幾米遠的鐘飛軒心中的痛苦,似乎和他一樣。

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謝滄行都已經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他大聲朝着鍾飛軒喊着,咧着心喊着,唾沫帶着血肆意飛濺在空氣中,地板上。

“謝翔死了!謝翔死了!他死了!”

喊完,他一頭扎進門外的雨霧中,血流了一地。

鍾飛軒半躺在那,眼神乾枯無比,疼痛似乎更加劇烈,不是來自腿,而是來自心。

……

是不是看不懂了?

那我將時間在倒退一點。

……

這個動盪的,雷雨交加的晚上。

在被謝滄行痛罵之後,鍾飛軒來到了街心地帶。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今天的死亡遊戲,自己第一次代表AND1出戰影組織。

由於過於倉促,他都沒來得及收拾心情和熱身,就倉促地上了場。

而就在一次突破中,他遭遇對手的突然黑手,這本就殘忍至極的街球場將自己第一次的受傷給奪去了。

就聽到‘咔嚓’一聲,鍾飛軒本可以凌天的身影重重衰落在地。

疼痛隨即蔓延,劍眉剛要上前詢問。

門就被推開,有人衝出圍堵。

之後一切,就如剛纔所述的發生了。

……

時間再過一天,武漢聯賽開賽的日子,北府一中將在主場新代體育館對戰帝之都。

賽前武漢高校的媒體便有分析到,由謝翔領銜的北府一中將能擊敗默默無名的帝之都,挺進16強。

然而現實總會跟預言的不一樣。

媒體沒有料到北府的傷病,更加沒有料到帝之都出現了一位籃球天才,所有當段翼飛高傲着頭,俯視着氣喘吁吁的秦峰時,一切都有了結果。

沒有什麼絕地反擊,沒有什麼必勝言論,隊長謝翔爲之奮鬥了三年的北府一中,慘敗收場。

……

武大。

雨停了,停得很是時候。

謝翔被幾乎昏厥的父母帶回了家鄉,一路淚如梨花。

謝滄行走出了他與謝翔共同租住的家,走進了沒有櫻花飛落的武大,走到了曾流過熱汗的球場上。

他學着電影鏡頭裡那樣,手拿着一瓶酒,生硬地用牙齒咬開,凌亂地灑了一地,還剩一口,一飲而盡,辛辣堵在胸口,淚如雨下。

他轉而看向天空,很藍,他期許能像電影裡描述的一樣,能出現謝翔的笑臉,但云淡風輕,連那上翹的眉毛都凝聚不起來。

言語過於生硬。

謝滄行沒有說話,他將地上的籃球拾起,反覆擦了擦,用着一種怪異的姿勢將球投了出去。

刷。

空心入網。

耳邊似乎響起謝翔的聲音:“也許你籃球也很有天分呢。”

……

……

作者的話:還有一章,這一卷就會結束。我相信那些沒有放過之前每一個字眼的人,肯定會明白很多事情,曾經埋下的伏筆,也解開了很大一部分。

或許你會覺得很無聊,因爲這一卷沒有激情的比賽,但或許生活就是這樣,它有激情,也有平淡,我希望大家能將這本小說當做一個故事。比賽或許會被遺忘,但故事或許能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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