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心在醫院裡躺着,安靜等待王維希的到來。
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笑嘻嘻的走過來,手中捧着一束藍玫瑰。
這裡是醫院的高級病房,只有陳可心一個病人,所以這束花無疑是送給她的。
陳可人皺皺眉,心想,姐夫還挺有心,只是爲什麼要選藍玫瑰呢?正想着,那護士已經將花放進了花瓶中,一邊放一邊微笑着說:“可心小姐,沒想到你身邊的朋友都那麼優秀。”
陳可心和陳可人的愣了愣,“什麼?這不是我老公送的麼?”陳可心奇怪的問道。
那護士搖搖頭說:“不是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送的,很有氣質,不過我問她爲什麼不自己送來,她說不方便來看你。我也就沒多問。”
陳可人皺皺眉,腦海中出現那張讓她生厭的臉。“她叫什麼名字?”陳可人語氣冰冷的問道。
那護士看了一眼陳可人,被她那冷漠的表情和嚴肅的語氣給嚇到了,心中也猜出個一二,連忙說:“她說她叫童思琪......”說完以後望了一眼花瓶中的花,有些尷尬的問道:“可心小姐,這花......”
陳可心淡淡的掃了那花一眼說:“放着吧,劉護士你先去忙吧,我這裡沒事情了。”
於是那個護士便連忙離開了。因爲這裡的醫生都知道,高級病房的陳可心是大名鼎鼎的灰道商人陳德榮的女兒,絕對不能惹的她不高興,否則只有被開除的命。所以當這個小護士出去以後,就嚇得哭了出來,連忙跑去辦公室找護士長去了。
病房裡,陳可人不冷不熱的說:“幹嘛不讓扔掉?這種女人送的東西,有什麼值得要的?”
陳可心好脾氣的笑了笑說:“沒關係啦,童小姐也是好心啊,何況她是維希和端方姐姐的老朋友了,送花來怎麼可以說丟掉就丟掉呢。”
陳可人挑眉:“真不像你。以前就算是陳德榮在意的人,你不喜歡,也絕對不會勉強自己接受他們,現在倒好,開始顧忌情面了是麼?不就是合作方麼?我一句話,這筆單子就會沒了。”陳可人越說越生氣,對於陳可心的這種態度,她感到很不解。
陳可心抿嘴笑了笑說:“沒關係啦,嘻嘻,你也知道她和維希是合作關係嘛,我現在嫁人了,維希又不像爸爸那樣有勢力,我當然要顧忌他啦,嘻嘻。”
陳可人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不一會兒,易端方和王維希就過來了。
打開門以後,易端方就看到了陳可人那張陰沉無比的臉,他嬉皮笑臉的問:“喲,誰惹你啦?陳二小姐?”瞥見花瓶裡的花,好奇的接着說:“這是誰送的花?可心你不會還有朋友吧,哈哈~好像笑話。”
陳可心作傷心狀望着易端方,自己的小心臟咋就抽的疼呢?
陳可人則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望着一邊整理東西的王維希說:“還要多謝姐夫,他有個那麼好的朋友,姐姐生病的消息竟然也傳到那邊了,真是,無所不知啊。”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指責王維希。
王維希和易端方都愣了愣,終於反應過來。他有些尷尬的說:“哦,思琪來過了麼?”
這時候,思琪兩個字尤爲刺耳。
易端方都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陳可人的臉色自然是又難看了一分,但是這次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有些呆呆的陳可心,此時陳可心低下頭,要說不傷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自己生病的消息,如果不是王維希告訴她的,她又怎麼會知道?想來兩人這一個星期在海南,感情應該......
想到這裡,她把頭埋得更低了。
王維希走到陳可心身邊,有些抱歉的說:“可心,我今天下午忙着打掃衛生了,所以來晚了,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吃過晚飯?”直接無視了陳可人的挑釁,這還真是第一次。
陳可人的眉頭十分不悅的皺了皺,而易端方今天下午因爲在王維希家看到了那一幕,此刻也正爲王維希憤憤不平中,所以聽到王維希說到這,便忙不迭的說:“哎喲可心,不是端方姐姐說你,你說你都那麼大的人了,結婚了,就是維希的老婆,維希寵你那是疼你,你也不能太自己寵自己啊?你看看家裡都被你弄成什麼樣子了,自己穿的衣服都亂丟?還有啊,你一點飯都沒吃麼?那零食袋子都能把人給埋了!你當時不是去那什麼嵐蕭那裡學習了麼?花了那麼長時間,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陳可心聽到易端方的話以後,鼻尖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她低着頭,小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
王維希拉着她的手,溫柔的說:“別聽端方瞎說,我不怪你,是我太忙,沒有好好照顧你。”
陳可心卻把手給抽了回來,別過臉去說:“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能怪你,哪個女人不想做一個讓老公省心的老婆呢?我做不到,是我自己太沒用,對不起,以後......以後......”說到這裡,眼淚滑落下來。
原本就覺得內疚的她,此刻想起童思琪的優秀,更覺得自己沒有一點用處。王維希愣在那裡,望着陳可心,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易端方聽到這話,卻是異常生氣:“既然知道,你爲什麼在你爸爸數落我們維希的時候不幫他辯解一下?我們男人是要出來工作,要賺錢養家的,誰稀罕你們家給安排升職麼?”
“易端方,你什麼意思?怎麼着?我們家爲了讓姐姐過的好一點,給王維希升職,還礙着你什麼事情了麼?你這麼兇做什麼?有你什麼事情?”陳可人從座椅上站起來,怒氣衝衝的說。
這還是第一次,她衝易端方發這麼大的火,就是上次在公司,她也不過是笑意盈盈的樣子。
易端方三人都愣住了,因爲他們誰也沒有看過這般“暴走”的陳可人。
陳可人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是她怎麼可能向易端方和王維希低頭,此刻她再次揚眉,繼續毫不留情的說:“麻煩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而且,王維希是自己要娶我姐姐的,不是我們陳家人逼着他娶的。現在他和自己的初戀女友搞得不三不四,已經讓我很惱火了,不要以爲我姐姐不說什麼,我就不說什麼,我告訴你,易端方,王維希,你們誰要是敢欺負我姐,別怪我把你們丟到黃浦江餵魚?!”
陳可心無奈的嘆了口氣,小聲說着:“不要再說了。”此刻這種混亂的局面,讓她十分痛苦。
王維希也勸道:“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我們又沒有發生什麼......”
還沒說完,已經被氣得炸掉的易端方便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婦的模樣說:“你什麼時候聽說是我們維希要娶你們可心的?別以爲我不知道,維希他早跟我說了,明明是陳可心和他去開房,然後自己說要嫁給他的!”
窗外,月色撩人,風有些清冷的吹進來。
易端方說完話以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說出的話究竟有多嚴重。
陳可人驚愕的望着他,然後轉過臉,望着躺在病牀上此刻臉色蒼白的陳可心,陳可心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望着易端方,易端方望着此刻的她,有些慌張的別過臉。王維希也望着易端方,他沒有想到,易端方竟然把當初自己“炫耀”的話說出來。
男人都喜歡炫耀,都覺得讓女人臣服在自己的腳下是一種驕傲的事情。就算是他千方百計才換得美人一笑,和同性好友聊起來的時候,也總要吹噓說女方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無法自拔。於是乎,就連開房這種事情,他們也理所應當的會說成是女方誘惑自己的。
儘管誰都知道,郎有情,妾有意,開房纔可能。但是自大的男人們也相信,作爲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們願意爲了自己的獸性,給那些開放的美女們一個男歡女愛,互相安慰的機會,在牀上,他們是天生的演員,可以裝出一副對女人很在乎的樣子。
王維希也是男人,自然也有這種炫耀的時候,當他被衆人認爲,是用了千方百計,才騙了陳可心這麼個既有背景又有臉蛋的女人當老婆的時候,難免要對自己的好友訴苦,他的好友,也就是後來火速趕到婚禮的易端方。其實這也不是炫耀,因爲當時的事情,的確如此。
陳可心的主動,終於第一次被當成了傷害自己的武器。
沉默良久以後,她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王維希抱着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給我滾出去!”先發話的是陳可人。她怒不可遏的望着對面的易端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
易端方還未說話,陳可心便擡頭,望着陳可人說:“可人,你也出去。我有事情和你姐夫說。”
陳可人望着陳可心,此時的她,臉色很難看,儘管極力剋制,可是淚水還是簌簌的流下來,她點點頭,然後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易端方尷尬的望着牀前的兩人,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他不知道因爲自己的失言,王維希和陳可心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有時候語言的攻擊,遠比利刃還要讓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