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民族,都擁有着不同的屬於自己的傳說,這些傳說總是帶着美好的祝福,或是揚善,或是懲惡,我不知道阿西莫老人要和我說的是一個怎樣的傳說,會和格細寨的失蹤有什麼關係,還有那個神秘的帕胡。(href=";從神蹟走出的強者)
阿西莫老人似乎不知道從哪裡說起纔好,又發了一會呆,才緩緩的說道:“我們格細寨人是山的兒子,是天的子民,上天一直都眷顧着我們。”
他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都是關於格細寨的歷史,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許會聽得津津有味,看是不是可以作爲自己小說的素材,但現在我卻聽得極不耐煩,我只想知道什麼是帕胡,只想知道30年前格細寨人爲什麼會突然的失蹤,我只想知道這一切和我的身世和疤痕女的精神失常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阿西莫老人沒有看出我的不耐煩,依舊自顧自的說着自己的故事,我也只能耐着性子聽他說下去,說着說着,突然他的聲音一頓,接着臉上的神情開始緊張起來,還帶着一絲恐懼,我知道他馬上就要說到重點了,立時提起精神聽他的講述。
出乎我的意料,阿西莫說的卻不是什麼帕胡,他的聲音似乎變得撲朔迷離,我不知不覺被他的聲音所吸引:
“那一年我們格細寨出生了很多的小孩,從來沒有哪一年會有那麼多的孩子出生,這對我們人口日益減少的格細寨來說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們都說是天神對我們的眷顧。
孩子們一天天的長大,有一個小女孩,我們格細寨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嘴脣比鮮花還要紅豔,她的眼睛比山泉還要清澈,她的聲音比夜鶯還要動聽,我們都叫她阿彩,在格細寨語裡,那是鮮花的意思,可是在我們所有人的眼裡,她的臉頰比鮮花更要漂亮一百倍,她的聲音比黃鶯更要動聽一千倍。”
阿西莫說的似乎是一個愛情故事,我以爲他是在懷念自己年輕時的戀人,可他說話的語氣裡流露出的卻不僅僅是甜蜜和懷念,反而帶着怨恨和懼怕,而恨意之深懼意之重,連我這個局外人也被深深的感染,這讓我的好奇心又忍不住的膨脹起來。
阿西莫繼續說了下去:“所有的小夥子都在心裡暗戀着阿彩,她對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好,可是她誰也不去喜歡,不知道有多少格細寨的好小夥爲她而傷心。”老人說話越來越輕,漸漸的帶上了一絲冷漠,他繼續說道:“可是有一天,阿彩漸漸的不再有笑顏對着大家了,她喜歡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笑,村裡的老人說,阿彩一定有自己喜歡的人了,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href=";不敗戰神)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大家發現阿彩的肚子漸漸的大了起來,這在格細寨是不被允許的事,本來阿彩是要被處以火刑的,可是那麼多人爲她求情,老人們終於決定還是放過了她,但一定要她說出那個男人是誰,可是阿彩冷冷的看着大家,就是不肯開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她就那樣冷冷的看着大家,嘴角還帶着微笑,那種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她是那麼驕傲,好像誰都不配讓她開口說出那個人是誰。”
阿西莫的身體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說:“老爹你慢慢講。”
老人的手異常冰冷,他緊緊的抓住我,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過了很久,才又緩緩的說道:“老人們把阿彩關了起來,一定要她說出那個男人是誰,可是阿彩始終不肯開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阿彩的肚子越來越大,到了分娩哪天,卻偏又是難產,村裡只有一個接生婆,正在給人接生,最後老人們不得不把她送到那個人一起,讓接生婆幫着照料,我們格細寨的規矩,產房裡只能有接生婆一個人呆着,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等候,想看看阿彩生出來的孩子到底像誰,每個格細寨小夥的心裡都已經憋了一團火。
產房外靜悄悄的,每個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好不容易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嬰兒落地的啼哭聲,接着聽到接生婆在說好娃子,大家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孩子出生,心都提得緊緊的,可是誰也不敢闖進去,不但是因爲這是格細寨的規矩,還因爲裡面和阿彩在一起的那個人,那是整個格細寨的尊貴客人。”
阿西莫老人臉上的神情又回到了從前,提到那個和阿彩同一個產房的人時,他臉上流露出的是一種極度崇拜的表情,我心裡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可是隱隱的,又好像有一點害怕,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爲了什麼。
“聽到第一聲嬰兒的哭聲以後,又過了不久,人們突然聽到接生婆一聲尖叫,好像是見到了什麼最恐怖的事一樣”,阿西莫說到這裡的時候,身子忍不住又開始微微發抖,臉上又流露出那種又害怕又憎恨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在外面的人都吃了一驚,可那聲尖叫馬上就停了下來,大家在外面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派兩個女人進去,可是她們一走進去,就又傳出來一聲尖叫,這一次,大傢什麼都顧不得了,一下子全都衝了進去。”
阿西莫的身體顫得越發厲害,他大口的喘着氣,彷彿多年前的那件事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一般,我不敢催促他,只能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以示安慰,這一刻,看到朦朧燈光下他臉上的皺紋和眼裡的驚駭,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按住老人的手,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href=";苗疆道事)
阿西莫卻沒有理我,彷彿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呆呆的坐着,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感覺到他的手越來越冰冷,過了良久,才聽他繼續說道:“我們一衝進去,就看見接生婆倒在阿彩的牀前,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都是驚恐之色,就好像是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而被活生生的嚇死了,先進來的兩個女人,也是和接生婆一樣的表情,雖然沒有被嚇死,可是也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知道用手指着阿彩的身邊。”
老人說到這裡,不停發顫的身體突然就停了下來,只是將我的手抓得更緊了,他說道:“大家順着他們的手指看過去,突然全都驚呆了,阿彩昏迷在牀上,在她的身邊,是剛生下來的嬰兒,可是這個嬰兒,卻……卻不是人的樣子!”
阿西莫已經說不下去了,當年的事對他刺激一定很大,就算到了現在,當他再次提起還是忍不住會感到害怕,但我心裡卻比他更要震驚,因爲我已經知道阿彩是誰了,她曾經無數次的在我夢中出現,我也曾經當面看過她的雕像,如此美麗,卻又那麼模糊。
我和老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房間裡只剩下我們重重的喘氣聲,過了很久,老人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們都被嚇壞了,誰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事,都把眼睛看向了村裡的老人阿西莫。”
我奇怪的問:“阿西莫?”
老人點了點頭,說:“在格細寨裡,只有最聰明的人才配叫阿西莫,在我們格細寨語裡,那是智者的意思。”
我說:“那你也是智者了。”
老人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我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那天村裡最聰明的阿西莫也變了臉色,我們都看着他,可是他卻不理我們,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屋子,我們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看他走到了屋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頭,嘴裡反覆就說着一句我們聽不懂的話。”
我的心又緊緊的被抓了起來,我問:“他說什麼了?”老人看了看我,說了兩個字:“帕胡。”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老智者的身上,老阿西莫從地上爬起身來,滿臉的絕望之色,說:‘帕胡來了,格細寨完了。’”
我問老人:“老阿西莫說的是什麼意思?”格細寨人對智者統稱阿西莫,這給我的稱呼帶了了極大的麻煩,我只能稱呼眼前的阿西莫爲老人,而以前的那個阿西莫,我稱之爲老阿西莫。
老人的神情自從說到以前的事,就一直都帶着一絲恐懼,這時聽我問起,臉上的肌肉突然跳了一下,眼睛轉向別處,似乎不願回答我這個問題,但看了看我的右手,還是嘆了口氣,說:“再不告訴你,以後就沒人知道了。”
老人繼續說了下去:“阿西莫是我們天神給格細寨人的引路的明燈,我們都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大家圍在他的身邊,就這一瞬間,阿西莫彷彿蒼老了十幾歲,他的嘴裡只說着帕胡來了、帕胡來了。
我們追問什麼是帕胡,老阿西莫卻什麼也不說,一直過了很久,裡面響起了嬰兒的哭聲,大家才記起屋裡的阿彩和那個女人,馬上就有人想要衝進去,可是阿西莫卻突然大叫了一聲不讓大家進去,看他的樣子,就好像是裡面有什麼可怕之極的東西存在一般。
我們止住了腳步,老阿西莫大口的喘着氣,臉上不斷的有汗水流下,他用力的說:‘把女客人請出來,阿……阿彩讓她留在裡面,誰也不準靠近這間房子。’
立時就有人將那位女客人擡了出來,她還一直昏迷着,嬰兒被放在她的枕邊,那是一個男嬰,不停的哭着。有幾個小夥子想衝進去看看阿彩,可是想到老阿西莫的話,又停在了門口,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個都拿眼睛看着他。
老阿西莫看着女客人被送走,緩緩轉過身,看着所有的人,說:‘有一件事,本來只有阿西莫纔有資格知道,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隱瞞了,天神已經不再眷顧我們格細寨了!’
所有人都被老阿西莫的這句話震驚了,老人們甚至趴在了地上開始痛哭,老阿西莫臉上的神情也同樣的激動,他用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一直以來,格細寨都流傳着一個只有阿西莫才能知道的傳說……’”